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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欲黑,侍卫不由分说的要关城门,已将怒火按压好一会子的慕容清终于奈不住,喝令两声,双目沉郁,施展晶瞳:“我们要进城,不许拦着。”
于是,这一路顺风顺水的,直至慕容府宅前,数十名侍卫拦住。慕容清不禁叹了一口气,斗罢那场斗这场,怎的没完了呢?
“睁眼看看拦得谁!都不认得本族长吗?”
“老族长有令,小姐从南市出来,恐沾染瘟疫,所以,不得入府!”
秦岳和江风因是外人,连连摇头无奈,苏夏夏倒没觉得诧然,因为这些事在她看来十分正常,是慕容家的人能做出来的。
三天没睡,困倦不说,只精力便受不住。慕容清坐在街旁的石墩上歇了片刻,淡淡说:“老族长?请你们的老族长出来。”
“老族长已经休息,属下等不敢惊扰。”
心中大火终于要暴发:“江风,给我宰了这群王八蛋!”
江风却嬉笑着说:“慕容小姐,这是您的家事,属下恐怕不便参与……”
“你!”
“不如我来吧。”
慕容清对着秦岳的一脸春风,再垂目看了看他那只拧筋的左手,摆手道:“秦岳,你这手还没好,就先歇着,还是由我……”
某人正说,秦岳已只手驱剑出鞘,在沙石地面划出弧圆弹起一片沙石,长剑直挥,一排石子列在剑面上,挥剑一瞬,顺着剑光石子飞击过去,面前的一排侍卫倒地哀嚎。
秦岳浅笑:“二十三块石子,刚刚好。”
某人张着嘴发怔,片刻咽了咽口水才说:“好身手,真是身残志不残。”
“……”
“这是我们的家事,秦公子这样做,是不是太不懂江湖规矩了?”
声音出自府中,顺着微光,正见慕容芜从里面走出来。果然是她。
秦岳收剑回鞘,道:“在下只为护花,一时忘了江湖规矩,还望四小姐海涵。”
“慕容芜,深更半夜你闹什么鬼,还不开门,让我们进去?”
“进去?”慕容芜谄谄一笑,噙着声音道:“你这样从南市出来,少不得沾了些疫症,我可怎么敢放你进去?莫说是我和父亲,就连族中的长辈宗亲们,也是不敢的……”
慕容清越发困倦,岂知身后已是一片灯火通明,百余位族亲挑着火把,将慕容府宅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刹一转眼,困意全然没了。“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芜嗤笑:“做什么?今天,我便要你知道,谁是慕容家的家主,谁要离开这!”
身后那片火光亮得刺眼,一群武装严密的黑衣者走来,立刻就要拿住她。她靠后一退:“你们反了吗!”
年长的黑缎老人道:“慕容清,你没能治愈瘟疫,反而沾染了病症回来,为保屏南百姓安稳,我们不得不将你处死,相信皇后娘娘也会体谅的。”
黑衣人一拥而上,四人抵抗,并搏斗了好一会儿,眼见要将他们打败,又涌上一拨来,总之好像有源源不绝的人再等着他们。慌乱中,一支利剑刺中她的腰,本该刺穿过去,可腰间似有坚硬物体抵住,剑被挡住。
慕容清摸了摸腰间,原来是连洵的那条青玉腰封,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腰上了呢?
一晃明刀砍来,她一时慌张不知躲避,幸好在砍下的一刻前,被秦岳横剑抵住。
秦岳道:“这样不行,我们逃吧!分两路,江风,你带着夏夏,我带着阿卿,南市见!”
“好!”
慕容清并不会轻功,便由着秦岳右手揽腰跃起,到南市时,天已朦胧。
“为什么要约在南市?”
“南市遍布瘟疫,只有这里他们才不敢追来。”
四人聚齐,商议直接从南市离开去别的地方。这本也是个好打算,世界之大,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是非之地?慕容清尤是想,可苏夏夏提醒道:“小姐,夫人还不知去向,四小姐一定知道,而且,蛋蛋还在……”
慕容清惊醒:“对了,蛋蛋还在……”至于夫人,也就是慕容卿的亲娘,她实在没甚感觉,可也得伪装着说:“母亲下落不明,我更不能走。”
秦岳问:“那你要怎样?这样回去还是死路一条。”
她看着上空莹白的半月,那泠泠白光像是注在心底的希望之光一样,看了会方觉得心底开始积蓄起力量来:“治瘟疫,当族长。”
这一次不是迷恋权利,而是担当。自己既重生在这具身体上,就有责任替她保护她的家人。
秦岳眼底清澈,似隐隐泛起一片流光一般,眼前这个女子,虽表现出的是坚韧,可让人感觉到的是一种刚劲的温柔,不矫揉造作,勇敢而美好。与几天前大为不同,他觉得这样,甚美。
“不如我留下帮你吧,就当你的护卫怎么样?”
她一双眼睛扑闪扑闪:“怎么能总是麻烦你?你一个富家子弟,给我遭了这么久的罪,我已经很觉得不安了,你还是……”
“不要报酬。”
“好。”
苏夏夏与江风:“……”
四人趁着天色未亮,找了一处村落商议,觉得除布药医治外,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根源,彻底清除疫症,同时,更要的是,后续工作。
天一亮,三人开始布药,江风便在暗里监视病患们服药后的举动。这法子倒真的有过,他们治一家,便有一对夫妇前来送饭,并声称是慕容清所赠的养身饭菜。江风以他自认为很过人的智慧,当机立断,封了夫妇两人的穴道,交由秦岳和慕容清审问。
经各种恐吓,威逼,利诱,夫妇两人终于将实情脱出:指使他们这样做的,是慕容芜。
慕容清沉思了好一会,道:“我们继续布药,你们就跟之前一样,继续赠饭,但是,要赠没有瘟疫的饭。还不准被慕容芜发现。如果你们再敢下毒,或者把这件事告诉慕容芜,我就一天剁你们一根手指头,剁完了就挖眼珠子……眼珠子挖没了……”
她一时想不出,秦岳接道:“做人彘。”
她颇为赞同:“不错,做人彘!”
夫妇两人被吓得不成样,抖得连话说不成:“一……一定按照……按照两位……说的做。”
四人各缚了面纱,揣了炼好的药走进一户贫困人家。
进去之前,秦岳叮嘱道:“瘟疫的可怕,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不论结果如何,大家一定要小心,要为自己留下解药。”
三人点头应允。
门吱哑一声推开,顺着木条缝隙透出的光,隐约见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殃殃躺在榻上。并不停咳着。
苏夏夏打头问:“老伯,您还好吗?”
老者欲说话,只是一张口咳得更甚,慕容清立即上前替他号脉,经诊断,疫情确是十分的严重。
苏夏夏从口袋中取出一份药,要与老者喂服下,江风却拦住,抢去喂了老者。
待老者喝下整碗汤药,喘息片刻,江风才问:“老伯,这瘟疫到底起源于哪里,怎么这样厉害?”
老者用微弱沙哑的声音说:“是一个城外的年轻人带来的……”
“年轻人?是什么样的年轻人?老伯,你快把事情经过全部说出来……”
“三个月前,我和老伴在砍柴回家途中,遇见了一个身负重伤的年轻人,我们见他可怜便带回了家给他养伤,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将养了半个多月才算好。他伤一好,我们便觉着身上不适,头晕脑热的,以为是伤寒也没当成个事。而他在此时说要走,因他是个生人,我们也不方便留他在这儿,便同意他离开。可就在他离开后的第二天,全南市的人都开始头晕发热,到第三天已经生成了瘟疫……”
四人听了觉着疑点甚多,慕容清问:“您怎么知道是那个年轻人带来的?”
老者又咳道:“他走前,有人曾见他在市中的水井旁徘徊,好像在洒些什么。那是全南市百姓饮用的水源,若不是喝了那的水,怎么全市的人都会得了这疫病?”
“那么,南市疫情最厉害的,就是您家了是不是?还有没有哪处厉害些?”
“就我们这一处最厉害,我那可怜的老伴……就这样撇下我先去了……”老者呜呜咽咽,苏夏夏跟着落了几滴泪,好言安慰。
守在老者家中十余日,期间有复发,有好转,原本命已送到半条的老人,基本上已经痊愈了。四人高兴的不知所以,尤其是慕容清,虽然她面上黯淡,可心里,却比他们谁都开心。
因为老者不能清楚的形容出那下药的年轻人,慕容清便施了蓝瞳,游离他的记忆中,找寻那张年轻的脸。
一片模糊映象,她查询到,可结果却令她惊的退出老者思绪。因气息不稳,她亟的呛出一口血。
秦岳慌问:“怎么了?”
她皱眉摇头,再次将思绪探入,如方才一样,果真是那张脸,那张清冷俊傲的脸,还有那袭白衣,下毒的那人,正是连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