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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最坏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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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小小的男孩刚走没多久,春梅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老嬷嬷。

    “二小姐,这位是夫人身边的南嬷嬷。”春梅对着重华微微行礼,南嬷嬷也一样。

    重华打量着那人。南嬷嬷体态很是丰满,但不算很胖,穿着与府中一般嬷嬷无异,脸上挂着的微笑很是亲切,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请二小姐安。老奴尊夫人命来看望二小姐。夫人事忙未能来看望二小姐,但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这不让老奴过来看看可是有什么需要的,看样子春梅照顾的还算用心。”南嬷嬷絮絮叨叨的说了些场面话,又跟春梅交代了几句,随后就离开了。

    重华眯起眼睛盯着南嬷嬷,在南嬷嬷走后又重新打量春梅。她一直以为春梅是蓝阙安排在她身边的,也就没多想,现在看来,春梅是白明婉的人。她只不过稍微露出点异常,春梅就直接报给白明婉了。哎,蓝阙这个大男人到底是不懂内宅的那些弯弯绕绕啊。

    春梅送走了南嬷嬷,听她说小姐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她原本确实是蓝阙的人,可内宅毕竟是女人的天下,没多久春梅就投靠了当家夫人白明婉,白明婉也没安排什么事情,就是让她好生看着重华,别让重华没事出来碍她的眼。而魔元节那个妆,也是得了白明婉的暗示。虽然后来重华自己从新洗了脸让春梅没有完成任务,今天就被好生奚落了一番,但春梅也不敢做的太过。毕竟还有个老太爷盯着。

    重华叹了口气,起身回屋了。想想还是拿起那本游记,一页一页的翻看。

    真要说什么,就只能说这是个最坏的家庭吧。前世的她父慈母爱,父母在她心里是个神圣的存在。但是这一世给了她生命的男人和女人让她没有一点归属感。那样的两个人真的可以称之为父母吗?蓝毕法是个多情的,家里的小妾一个赛一个美,要不是他脑子还清楚没有宠妾灭妻,只怕这后院要乱糟糟的无法住了。但就算是这样,他宠小妾多过当家主母,连带着也就宠着那些庶出的孩子。反倒对她这个嫡出的女儿不闻不问。白明婉是个偏执的,只想着因为重华而没了个儿子,却从来没想过她也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三年来一次也没有踏入过她的小院,就连派个丫鬟问问也不曾。这一次要不是春梅禀报,只怕这南嬷嬷也不会来。至于蓝阙,他最重视的,始终应该还是蓝家的利益吧。

    重华盯着书页发呆,看了半天竟是一页也没翻。

    以前的家庭太幸福了,现在突然遇到这么冷漠的亲人,她反倒不适应了。前世的她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父亲会些拳脚,在一户大户人家里当护卫。这个世界上的魔法师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只是没有任何魔力的普通人。父亲没有魔力,但是拳脚功夫很好,在那户人家里混的也挺不错。母亲是个商户的女儿,家境只能算中等。两个人都是平平凡凡的,结合到一起后便有了她这个女儿,自然是当成掌上明珠一般宠着。那时实在太过幸福了,幸福的现在想来就像是做梦一样。

    也不知道蓝阙什么时候能解开那个魔法阵。虽然这个记名弟子收的有点随便,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她现在没能力,只能靠着别人。

    恩,倒不是说她翻不过那矮矮的墙头。要说这蓝家就因为有了蓝阙才开始发达,以前就算蓝家人有魔力,但那魔力实在弱的可怜,连魔法学徒的资格都不够,自然也不会被权贵放在眼里,也就被平头百姓当成尊贵的魔法师瞻仰一下。自从出了蓝阙这个占卜师后,蓝家才真正算是走进上流社会。但到底,在真正的权贵面前,蓝家只是个暴发户而已。

    但就是这样的暴发户,居然有人时刻监视着。重华能感受到,总有那么几个人躲在暗处时刻监视着蓝府的一举一动,包括当家人今晚吃了什么,只怕都会立即传到某人手里。重华虽然魔力没有完全恢复,但由灵魂带来的强大精神力还是能让她轻松感知周围的一切的。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监视蓝府,但她一直都很小心。小心不让那些人发现,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平日里只能装作一个沉默的小孩子,只在晚上画好防御用的魔法阵,偷偷的练习魔法。

    所以她不能玩突然失踪。

    三天后,蓝阙灰头土脸的来找重华。重华看着蓝阙虽然摔得鼻青脸肿,却满脸兴奋,知道他是解开那么魔法阵了。果然蓝阙打发了下人后,掀起袖子给她看。他的手臂上已经没有之前画的那个魔法阵了。

    “你确定你不是暴力破坏的?”虽然这样说着,但重华只看蓝阙手臂上残留的魔法痕迹就知道这老头是靠着魔力引导破解的魔法阵。

    “别告诉我你连魔法痕迹都不会看。”蓝阙摆着一张臭脸,将手臂在重华面前挥了挥。他一破解了魔法阵就来了,就是为了让她看清楚。他这三天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研究,虽然总是莫名其妙的跌倒或是撞头,但他却很快乐。现在蓝阙看到重华就像看到一块宝贝一样,恨不得现在就打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还装着什么新奇的魔法阵。当然这只是想想,他相信如果他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敬,眼前这个看似没有魔力的小姑娘都能立即画出个魔法阵困死他。

    重华笑笑。看来这老头的资质还算不错,还算是个可造之材。

    “看好了。”她抬起手,聚起魔力开始慢条斯理的画。蓝阙目不转睛的盯着重华的手,感受那些被画出来的魔法符号聚集起来的或多或少的魔力。真的很不可思议,明明是一个不耗费什么魔力的魔法阵,居然在他破解之前一直都没有失效。

    等重华收手,蓝阙表示自己看的眼睛都直了,可是有些地方还是没记住。重华拿来一张纸,让刚才画好了还漂浮在半空中的魔法阵分解附着在纸上,丢给蓝阙让他慢慢研究。蓝阙拿着纸眨巴眨巴眼睛,完全没想到重华居然可以做到这样,她居然能够让魔法阵在没有依附的情况下漂浮在半空中,还可以随意制作分解魔法阵,这是要怎样的技术才能做到?他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恭敬的收好纸的蓝阙再次打量那个小小的女孩,脑子里思索着原本哪里有这样精通魔法阵的魔法师,想了许久也想不出,然后就暂时放弃去想了。

    “我想最近这几天就外出云游,你看行吗?”不自觉的,蓝阙连说话语气也开始带着恭敬和商量了。

    “你看着办。”重华倒是不在乎,只想着出去了就到处走走,顺便看看运气寻找些奇珍异宝快点越过瓶颈,如果运气再好一点,可以到东至森林去看看。她以前倒是游历过四方天宇,但毕竟是许久以前的事情,很多都已经快记不清了。

    蓝阙点点头,然后便出去了。这次也不急着研究魔法阵,而是直接去向东郡王请假了。东郡王很是爽快的给了假期,时间也没定,让蓝阙随便逛,玩够了再回来。

    晚些时候,蓝阙向全家人宣布了近期会去云游的决定,同时会带着重华一起去,希望能寻找到让她开口并拥有魔力的方法。一家人表情各异,但蓝阙并没有发现。

    再晚一点,一家人吃好饭各自散去,南嬷嬷再次来到重华的小院,淡淡的告知重华白明婉要见她,让她到主屋去。重华眨巴眨巴眼睛,想着会是什么事情让当家夫人第一次召见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是什么好事情。

    果然,重华刚走进主屋,还没来得急看清坐在主位上的白明婉,就听到白明婉严厉的声音。

    “跪下。”

    重华抬头看了一眼白明婉,到底还是跪下了。毕竟是给了她生命的女人,她还是跪得的。

    主屋里没有别人,只有白明晚和她的贴身丫鬟,就是南嬷嬷,也在她走进主屋的同时,拉着春梅退了出去。重华眼神冷了冷,看来春梅是不能要了。

    白明婉在说完这一句之后,就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开始喝起来。重华也不响,就是安静的跪着。她明白这是下马威,只是奇怪她怎么就招了白明婉的眼。

    等白明婉慢条斯理的喝完一杯茶,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她有点疑惑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女孩,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沉得住气。这是她的女儿,但实际上她对她没什么太多的印象。如果不是被南嬷嬷领来,就算是面对面走过她也不会记得这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她对她并不了解,只在春梅的描述中得知是个无可救药的蠢材,到了三岁还不会说话,甚至不会自己吃饭,每天也就在小院里晒太阳,要不就是在屋子里睡觉。而魔元节的测试也证明了这个孩子确实一点才能也没有,说不定根本就是个傻子。真的不明白自家老爷子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华儿,我知道你年纪小,不懂事,讨了父亲的喜欢,但跟着父亲去云游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就是你的不是了。念你年纪小,这次就不怪罪你了。这云游,你也就不要去了。一个女孩子,到处跑像什么样子。”

    重华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样子是蓝阙说了要带她出去云游的事,可这又怎么惹到白明婉了,几句话就夺了自己出游的权利,难道她以为只凭自己几句话,就能改变蓝阙的决定?

    白明婉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打发了重华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明婉趁着给蓝阙请安的时候将这件事说了出来。表示重华自己觉得年纪太小不合适,想将机会让给自己的哥哥。蓝阙听了,开始还觉得疑惑,随后想到那孩子对外可是不说话的,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当下就拍了桌子,大骂了一句“胡闹”。

    白明婉和蓝毕法都是一惊。自家老爷子是个好脾气的,以至于他们以为可以轻易瞒过去,以前他们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谁想到这次居然惹怒了老爷子。

    “我还以为你们就算不疼华儿,至少还是重视元儿的。”老头子的一句话让白明婉和蓝毕法都惊呆了,不明白怎么自家老头子就这样认为了,他们可是很重视嫡长子的。蓝阙看着两人叹气。

    “元儿今年八岁,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跟着我个老头子能学到什么?等他学好了基本的,才是到处走走长见识的时候,现在跟着我出去只是害了他。而且,你们以为云游是什么好事情?一路上要风餐露宿不说,还可能会遇到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在哪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就把命折了进去。”

    蓝阙的话让夫妻两人惊得魂飞魄散,都表示不希望蓝阙去云游了。他们以为云游就是外出游玩,既能开拓眼界又能增长实力,跟在老头子身边又能增进感情,所以才会上赶着想要换成他们的嫡长子跟去。这时知道了,自然不再有这样的想法,同事也表示希望蓝阙能留下不要外出了。

    “为父这次出去是为了华儿丫头。这丫头我很是喜欢,却到现在还不说话,为父心里着急啊。”蓝阙的意思很坚决,云游是一定要去的,重华也是一定要带去的,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许再提了。

    夫妻俩无法,只得随老头子去了。

    跟儿子儿媳俩说完话,蓝阙就直接去了重华的小院,让春梅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出门。春梅弄不清楚是什么事,以为自家小姐要被赶出去了,心惊胆战的收拾东西,留下的一大一小祖孙两个干瞪眼。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明婉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重华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她不会去跟一个偏心的女人计较的。

    “春梅就不带了。”

    这话如果是白明婉听到就会知道肯定是春梅有什么问题了,但蓝阙本就不在意内宅这些弯弯绕绕,自然也没听出重华这话里的意思,只当她不想让春梅知道自己的秘密,心里也没在意。

    重华也没解释,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蓝阙也没有多停留,很快就走了。

    晚上,重华早早就睡下了。蓝阙说了是一大早就要出门,那她也不能起的太晚。虽然她的精神力够强,但三岁孩子的小身板还是扛不住睡眠不足啊。

    春梅见重华睡下了,便蹑手蹑脚的出了院子,抹黑来到了蓝阙住的地方。这地方她许久没来过了,此时再来到还熟门熟路。门口守门的婆子看到春梅,以为是二小姐有什么事找老太爷,毕竟蓝阙宠重华在整个蓝府人尽皆知,赶忙进去通报,没一会,就让春梅进去了。

    见到蓝阙的春梅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颤颤惊惊的赔罪,希望蓝阙不要将重华赶出去。蓝阙皱了皱眉眉头,他倒是不知道蓝府里居然传言二小姐犯了错,要被赶到庄子上去了。心中不免对白明婉不喜起来。作为当家主母不可能不知道府中的传言,她却没有制止或是澄清,就算是再不喜欢重华这个女儿,也不能这么糟践。

    “华儿没有被赶出去,你只管回去好好收拾行李,明日我便带华儿出去寻访名医,兴许能让她开口说话。你就还留在华儿的小院里,以后总要一直陪着她的。”

    春梅大喜,蓝阙这话的意思是不会换掉她了,连重华嫁人也要一起跟过去的。虽然原本作为奶妈她也是要一直跟着重华的,但最近几日重华的态度让她有点拿捏不准了,如果重华倔起来不要她了,谁也不能说什么。现在有了蓝阙的话,这方面就有了保障,而且还有要帮重华筹划亲事的意思,那这亲事就不会差到哪里去,她的后半生也算是有着落了。

    不得不说,春梅想多了。如果她知道蓝阙根本就做不了重华的主,不知会不会为自己多担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