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so,最快更新重生之岁岁有余 !
车子从学校往御品长安走的这段时间里,车厢里一直没人说话。
颜浩大概还没从刚才向南的话里晃过神来,曹秋冬拿着手机玩,向南坐在车窗边上,心情稍稍有点焦燥。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他刚才确实拿颜浩撒了一回气。
唉。
想想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小辈较劲,向南觉得自己的老脸已经没处搁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特别看得开的人,但是这次却低估了失恋带来的后遗症,若迎头撞上来的不是颜浩换成其他人,向南想自己多半也是要拿对方撒气的,这么一想,深觉自己实在太没风度。
颜浩找了条繁华的商业街依言将向南放下车,向南下车将让他们先走,不用等他了。
曹秋冬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理所当然的说:“肯定等你一起啦,要不要我陪你去挑礼物?”
向南摆摆手,推门下了车。
等那边向南走远了,曹秋冬才收起手机,趴在驾驶座的靠背上,“欸,你觉不觉得今天阿南有点不对劲啊?”
颜浩撇了撇嘴,“哪里不对劲?”
“阿南他平时基本上是没有脾气的,今天又没人惹他,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教训了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颜浩想想觉得有理,“难道失恋了?”
“不太可能吧,”曹秋冬皱了皱眉,“封大哥对阿南那么好,哪里会跟他分手啊,”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惊,“难道是阿南甩了封大哥?!”
颜浩觉得自己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两下,他最初从曹秋冬口中听到向南和封厉交往之后诧异了很久,一个穷学生一个贵族精英,怎么想都是八杆子打不到一撇的关系,然而两个人就是这么奇妙的走到了一起。先不论向南身上有多少优点,就颜浩的理解,封厉喜欢的人虽然可以不用是个同样的贵族至少也得是个社会人士吧。所以颜浩真的很不能理解,封厉吃饱了撑的会找个比自己小那么多而且还啥社会经验没有的人当情人,这难道不是变相的养儿子吗?
至于向南的心智成熟与否,颜浩每每看见向南那张清秀的脸,就能将他与心智成熟的大人联系在一起,虽然向南很多时候说的话做的事是挺成熟的。但这种微弱的代入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封厉跟自己大哥还有曹京云有很深的交情,所以颜浩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关于封厉的为人。这是个雷厉风行手段了得的男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么承受得起封厉这样深沉而强烈的爱?
两人的思维方式、看待事情的眼光以及对置身其中的这个社会的看法,注定会因为所受的教育程度以及对经历的深浅而不同,这样的两个人要怎么契、合而快乐的走到一起?颜浩很不明白。
“要甩也是封厉甩他吧。”沉默片刻,颜浩说。
曹秋冬横了他一眼,“你丫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们家阿南差了嘛!”
颜浩懒得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径直道:“你寒假不补课啊?”
“不补啊。”
颜浩微微皱眉,“你成绩这么差,不补课明年考得上大学嘛?”
曹秋冬继续横他,“老子天下无敌!区区大学算什么啊!”
“你准备考哪里?”
曹秋冬抓了抓头发,“你们学校。”
颜浩脸上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我们学校录取分数很高的。”
曹秋冬傲娇的哼了一声,“丫的你都考得上,没道理老子进不了!走着瞧!”
“我赌一块钱你进不了。”
“滚你的!”
******
向南昨晚已经计划好了给许斌买什么礼物,以他的预算确实是买不起太贵重的东西,不过礼轻情重嘛,相信许斌会理解的。买好了礼物之后,向南原路返回,走到车旁的时候正好看见曹秋冬和颜浩不知道在说什么,说得面红耳赤的,向南笑了笑,随即这笑容又隐在了嘴角边。
虽然颜君一再说不要把叶苏在本市的事告诉颜浩,但向南觉得那样对颜浩来说无疑是残忍的。若等到叶苏哪天真的走了,而颜浩却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大概算得上是人生最大的遗憾。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大家眼里自己都不能喜欢的人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呢?向南相信颜浩就算平时再胡来,对待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也会跟大多数人一样,变得小心谨慎。
“这么快就买好了?”曹秋冬推开车门,惊呼了一声。
向南赶紧收起思绪,钻了进去。
三人到御品长安的时候,许斌正好打电话过来,问他们到了没有,到了就赶紧上去。
颜浩去停车了,曹秋冬拉着向南率先坐电梯上了楼。
御品长安的占地面积很广,整个建筑呈圆形结构,由数幢大楼组合而成,是附近几座城市唯一一个建在城市中心的娱、乐、城,据说这座娱、乐、城只有一个老板,这老板如何财大气粗不用说也想象得到了,许斌他们在御品长安里靠东边的一座楼上,这座楼整层都是ktv,从外面看却是一点看不出来,格调反而显得很时尚典雅。
向南和曹秋冬进房间的时候,立刻听见有人起哄:“秋冬,旁边这是你男人啊?”
曹秋冬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滚你丫的!老子是直的!”
向南目测包房里有七八个人,都是跟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其中有一两个稍稍大一些,但也不过二十出头,许斌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一手搂住向南的肩膀,对房间里的其他人介绍:“这是向南,咱们宿舍的老幺,你们可别欺负他。”
先前那个戏谑的声音继续传来:“靠!这倒像是你喜欢的类型啊,许斌。”
许斌笑骂了两句,转过头来对向南说,“这些都是我玩得比较好的朋友,就是嘴巴有点不干净,人都是挺好的,你别介意。”
向南笑着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随即把礼物递给他,“生日快乐。”
许斌接过礼物,把头转向曹秋冬,“不是让你告诉向南人来了就行嘛,还带什么礼物啊。”
曹秋冬无语的望了他一眼,“你不要给我,我还想收生日礼物呢,可惜生日没到!”
见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就杠上了,向南也不理他们,径直走到叶伟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叶伟端了杯果汁给他,“怎么封大哥没跟你一起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向南心里虽然有点难受,脸上却是面不改色,“他没空。”
叶伟哦了一声,就着头顶明亮的灯光看向南,发现他脸色有点不好,忙问,“你是不是又感冒了?怎么脸色看起来有点发白?”
向南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倒没感觉到与平日有什么不同,便道:“没事,可能是这屋子的灯光照着的关系吧。”叶伟想想也是,遂转开了话题。
曹秋冬和许斌两人终于就生日礼物要不要送的问题理论完毕走过来坐下之后,一边沙发上的其中一个人立刻掏出一副牌来,“来来来,今天都把兜里的钱给我倒出来!”恰逢颜浩推门进来,一伙人大概都是相熟的,立刻有人走过去把颜浩拉到沙发上坐下,颜浩看了桌面上的纸、牌一眼,漫不经心的道:“钱又在口袋里跳了是吧?”
其中一个扎着头发的男生笑着拍了拍颜浩的肩膀,“是你的钱迫不及待的要从兜里跳出来吧!”
另一个染了黄头发的男生邀向南一起,忙被曹秋冬制止了,“我们阿南是好孩子,你们别想带坏他,既然你那么想玩,小爷跟你玩两把,叫你今天把裤子都输在这儿!”于是一群人又是一阵哄闹。
向南坐在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果汁。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打牌,坐在牌桌上不如坐在牌桌边上自在。
十□□岁的少年,大概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真正开心的笑那么一两回,前有学业束缚,后有压力相伴,想一想,任何人的人生似乎都很不易。向南想起自己十□□岁的时候,自己的服装店刚刚开张,刚开始当然没什么顾客,就更别提盈利了,但他一直咬牙坚持着,奶奶也没有给他任何的压力,反而把自己的老本都拿出来了。时间久了,店子有了点名气了,渐渐的才开始有钱赚。
等终于赚钱的时候,奶奶来不及享受他给她带来更好的生活,撒手而去。
向南时常觉得,一个人若是过早的尝到了失去和绝望的滋味,于人生并无太大的益处。一旦尝过失去,今后的人生中无论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你首先就会想到,若有一天自己失去了这个人该怎么办?故而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他并没有这样的顾虑,所以才摔了个大跟头。
向南想了一阵前尘往事,觉得颇无趣,便点了几首歌来唱,他的嗓音唱歌并不出挑,好在不是五音不全,所以也没有荼毒众人的耳朵,几个人打着牌还有音乐听,高兴得直夸向南唱得好。
向南正唱到“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一个满头满脸都是血的人冲了进来。
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然后向南听见许斌惊叫道:“王治你怎么受伤了!”
向南才发现那个王治就是先前邀他打、牌的人,刚刚一直在打、牌,后来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却没想到才几分钟的功夫,他就满头满脸都是血。在场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又仗着家境殷实,乍一见朋友被人欺负了,就打算立刻出去找对方讨个说法,向南见众怒难平,忙拉住了曹秋冬,“让他们先不要冲动,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治现在被打是我们占理,如果我们打回去,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这附近有没有诊所,先带王治去包扎一下。”
曹秋冬点点头,跟着许斌他们出去了。
留了两个人带王治去诊所包扎,向南想了想不放心,跟了出去。
他们所在的楼层大堂已经乱得不行,大堂的服务台被砸了个面目全非,这服务台不知道是一直没人还是怎么的,此刻一个工作人员都没见着。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正站在那里,脸上还有没来得及褪去的狠戾,见向南他们一行人从包房里出来,其中一个吊着眼皮看了他们一眼,笑道:“王治呢?被打了不敢出来了?”这个吊着眼皮一脸痞相大言不惭的男生让向南觉得有点熟悉,但是他确定没有见过这个人,若真的见过一定会有些印象的。
听了这话许斌和另一个男生就想冲上去,被那个扎着头发的人拉住了,他在向南一行人中年纪是最大的,看得出来也有一定的社会经验,虽然对方出言不逊,他也没有动怒,语气挺平和的说:“今天的事可能有点误会,你是哪里的学生?为什么要打伤王治?”
对方笑得更加放肆,“他竟敢抢了我兄弟的女人!怎么着!还不准我教训教训他出气啊!”
后来向南才知道这个扎着头发的男生叫王原,是王治的堂哥,王原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你打了他也出了气了,这事就算了吧。”
对方还没说话呢,许斌旁边的男生就叫囔了起来:“原哥,这事儿怎么能算呢!小治给丫的打了咱们不打回来这口气怎么出得了!”
王源低声道:“闭嘴!”
那人脸上笑容不减,放出的话却狠得很,“既然你们迫不及待的找打,我就陪你们玩玩,”然后又对身后的几个人说,“出了事老子担着,哥几个尽情的玩儿!”
他们已在这儿站了好几分钟了,□□的安保一直没有出现,向南趁王原正在想办法稳住场面的时候悄悄离开了人堆,朝走廊后面走去,走廊的尽头就是洗手间,洗手间的一侧有部货梯,平时很少有客人从这里走,向南坐电梯下了一楼,一楼的人大概还不知道楼上出了事,向南找到大堂经理说了这事,经理立刻带着人上去,见两方人马均拉开了架势准备上演全武行,经理二话不说,让手下的安保将十几个人全部制住带到了□□的安保办公室。
向南没料到过个生日竟能搞出这么一桩事,坐在安保办公室的凳子上的时候颇觉得流、年、不利。
这个娱、乐、城建得大,各种体制也十分完善,没过多久旗下的律师就来了,问双方是私了还是公了,两方人马面面相覤,同时都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然后一致答复:私了。
于是这事不用惊动警、察,但是由于打了王治的那伙人一直态度恶劣,而且放话说自己是这家娱、乐、城老板的亲戚,安保部的人为了自己的饭碗着想,决定找老板来亲自处理这事。
向南以为像这么大的一个娱、乐、城,老板应该忙得每天在天上飞来飞去才对,结果半小时不到,老板就来了。
看见来人的时候,向南着实愣了一下。
他一直知道封厉有钱,但没料到竟然有钱到这种程度。从前宿舍聊天的时候,他无意中听曹秋冬说过,御品长安每天的消费总额差不多有七位数,照这么算下来,封厉的身价怎么着也得上亿啊。
向南忍不住在心里靠了一声,早知道前天走的时候问他要点分手费什么的。
但向南也只是那么一想,若真要分手费,以他这种性格和人品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封厉推门进来之后,屋子里大半数人都站了起来,一半是工作人员,一半则是两方人马中认识他称他一声封大哥的人。向南四平八稳坐在凳子上,低头看着鞋尖,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碰到封厉,让向南觉得十分的窘迫,还有点难堪。
明明想好暂时不要见面的,没料到会在这里不期而遇,也是让人挺郁闷的。
向南只能在心里叹一句这世界真是小啊!
封厉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向南身上,但也只停留了一两秒钟,随即便面无表情的移开了。
□□的大堂经理跟封厉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刚才那个放话说自己是老板亲戚的男生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见封厉的目光射过来,吞了吞口水,叫了一声:“四叔。”声音弱得几乎听不见,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嚣张。
向南一愣。
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是封厉的亲戚,怪不得刚才自己觉得这个人长得有点面熟,原来是因了这层关系。叔叔和侄子,再怎么长也有点遗传基因在里面。
封厉看了对方一眼,不咸不淡的对身边的经理道:“把人都放了。”随即又问道:“破坏严重吗?”
经理偷眼瞟了瞟那个叫老板四叔的少年,心里权衡了一下道:“三楼的服务台砸了,大概要重新装修一下。”
封厉点点头,“那就赶紧把这事处理了,不要给客人造成不便。”
经理连连应是。
从封厉进这个屋子的那刻起,曹秋冬就觉得有点怪异,具体怪异在哪里他一直没想明白,直到无意间转过头看到向南的时候,他突然惊讶的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那就是,封厉从进来之后就没跟向南说一句话,甚至连个眼神交流也没有,乖乖,这可太不正常了。
他还记得上次向南感冒住院,封厉在病房外跟他说的话。封厉说他很喜欢向南,既然是很喜欢,那按照正常的情况发展,封厉进来之后不应该第一时间关照向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到惊吓啊什么的吗?为什么会不闻不问甚至连个起码的问候也没有?
曹秋冬觉得这种情况太奇怪了,刚想问向南,却见他偏着头看向房间里的某个角落,只留给自己一个平静的侧脸。曹秋冬心里不受控制的“咯噔”一声,心想坏了,不会被自己这个乌鸦嘴说中了吧?
曹秋冬这里还没从自己的思绪里缓过来,就听见那头封厉的声音传来:“秋冬,要不要找人送你们回去?若你们想继续在这里玩也只可以,今天的消费算我的。”
曹秋冬回过神来,忙应道,“好好,谢谢封大哥。”
封厉跟向南果真是出问题了啊。曹秋冬转头看向向南,发现他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眼睛甚至没有往封厉的方向瞟一下,而封厉等到他的答复后便带着他的侄子走了,走得潇洒,连头也没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