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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知子与公长朋计议已毕,随即相携行出店房,直奔擎天府而去。店房之中,万一点陪着詹琪和于妙儿收拾随身之物,准备夜探擎天府,一则接应百知子与公长朋,一则寻机揭穿那假冒詹璇之人面目。
百知子与公长朋行至擎天府门前,只见那府门仍是紧闭,只留下角门供人进出。百知子行进角门,见门房之内两名家丁兀自闲谈,是以向屋内言道,“尊管请了,我二人前来拜会只手独擎天詹大侠,烦劳通禀。”
家丁倒也客气,满面微笑言道,“请问二位尊姓高名,我等也好通禀。”
“我乃东穷帮帮主公长朋,这位是百知子于玉申,你只向詹大侠言讲,我二人为儿女亲事而来。”公长朋在一旁言道,还特意将儿女亲事加重语气,言罢更是哈哈一笑。家丁自是不明所以,只得请二人在此稍后,瞬即转身行向内院。
片刻之后,詹璇竟是亲自迎到门前,所谓降阶相迎,礼数倒也周全。三人俱是武林十大家之豪客,虽仅十年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然武林之中声气相通,是以初见即是热络得紧。几句闲言,三人来至书斋之内。
百知子与公长朋对视一望,公长朋遂即开言道,“詹兄恕我二人唐突之罪,今日冒昧前来,是听言府上公子近日初出江湖,已是威名日著,我这于兄亦是膝下一女,闻听他二人年貌相当,是以兄弟不才,陪了于兄前来府上面商此事。”
那詹璇听言,朗声一笑,接言道,“兄弟小犬确是日前回府,亦是为兄管教不严,前日出府至今未归,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番美意,兄弟领会。于兄有此妙想,本人更是赞同,只是小犬劣迹已入江湖人耳目之中,于兄还望担当一二才好。”
百知子听闻,遂即接言道,“詹琪武学出自西泠一派,自是前途不可限量,且出山以来,屡屡阻拦冷月轩发难江湖。想来詹兄亦是忆起观玺会该派作为,詹琪如此行事,何谓劣迹,料想是詹兄过谦了。”
三人闲话之间,百知子只是注目詹璇面孔,以他之江湖阅历,与那詹琪自是不同,但只得见此人眼目之中神色变幻,然面颊之上却是未见表情,心下已是认定此人必非詹璇。
是以语言之中不免有打探之意,“詹兄如此言讲,料想这儿女亲事就此底定。只是不知詹兄自那场灭门惨祸之后,一直静寂江湖,想来必是另有因有。”詹璇只得重将对詹琪一番言语又自道出。
言谈之间,已是傍晚时分,詹璇命人打理晚宴,百知子与公长朋自是并不推辞。此刻,书斋房门突地洞开,只见一人浑身泾湿行入房内,此人正是詹琪。詹琪此时出现,亦是几人店房之内所定计策。
詹琪进得屋内,口中怒道,“父亲为何将我困至石屋之内,孩儿有何不当之处,父亲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为何如此这般。”言罢,转头望向百知子。百知子与公长朋自是满面疑惑,口中却道,“想是詹兄父子有些私密言语,我等还是回避。”
詹琪却道,“叔父与公长帮主且坐,您二位正是见证人,也令我父亲处置我这不孝之子做个评判。”此番言语亦是店房计策之时定下的言辞,此乃敲山震虎之策,三人六目同时目不转睛的瞪向詹璇。
詹琪逃离石屋之时已是深夜,次日清晨家丁送来早饭已知詹琪逃脱,亦是已将此事报于詹璇。然此刻詹琪突然出现,仍是令詹璇大感意外。只缘此冒充詹璇之人并非奸雄之辈,是以一时之间无可作答,在他心下却未料到此三人乃是定计而来。
詹璇略作呆愣,只得言道,“我儿忒以无理,两位前辈在座,怎好如此行事,且他们确为你之婚事而来,且退在一旁,换身衣物再来。”詹琪并不理会,站立原处,只是追问囚禁自己之事。百知子从旁打圆场道,“贤侄貌似有些委屈,然父子之间何事不可解,如是父子,说开亦是无妨。”
这言语虽不甚多,却是直指要害,只将那若是父子四个字说得极为响亮。公长朋亦是从旁劝解,詹琪只得行出房外,满面郁郁寡欢。
只听詹璇言道,“犬子不识礼数,还望二兄勿怪,还请稍坐,小弟吩咐家下准备晚宴。”言毕未待二人接言,瞬即行出屋外。百知子与公长朋又是相对一望,略一颔首,继而饮茶闲谈。
一盏茶时间之后,一名家丁打扮之中年男子在门外轻唤道,“家主人设宴正堂,差派小人来请两位前去赴宴。”百知子与公长朋跟随其后,行至设宴之所。詹璇已候在门外,见二人前来,即又转首向家丁吩咐道,“请少爷来此作陪。”家丁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宴席之间,詹璇、詹琪、百知子和公长朋各据一方,只缘詹琪在侧,且面色凝重,想来仍是对乃父囚禁之事耿耿于怀,是以这宴席丝毫无有言及婚事之喜乐场景。詹琪自是步步紧逼,貌似不知所以誓不罢休。如此一来,詹璇更是坐立不安,只是急急劝酒。
得见詹璇如此殷勤,百知子亦是虚与委蛇,一边安抚詹琪,一遍示意公长朋从旁劝解,四人举杯,将面前酒水饮净。詹琪已对百知子言讲当初被花雕迷晕之事,是以此刻三人俱是有所准备,预先服下玄碧丹。
百知子示意詹琪与詹璇理论前事,只待詹璇望向詹琪,急速之间将一丛粉末倾入自己杯盏,口中言道,“詹兄忒以周到,竟是连这美酒亦是花雕、女儿红、竹叶青俱全。”边言便寻了一只空杯,倒了一盏竹叶青。
詹璇被詹琪逼问的无言以对,只可言道,“为父料你出门日久,不知你在外行径,是以将你暂时囚禁,派出家丁打探你之作为,待查得你无劣迹,为父自会将你纵出。”此番言语倒也合情合理,又可见詹璇为人正派,若不是百知子与詹琪已窥得期间隐秘,只怕已是深信不疑。
詹琪倒也机灵得紧,瞬即扑跪于詹璇膝前,只道自己不知父亲苦心,请父亲赎罪。詹璇亦是伸手搀扶,貌似无意之间,詹琪竟将乃父眼前杯盏碰翻。见此情景,詹琪更是诚惶诚恐,垂手侍立。
百知子见状,口中责备道,“想来竟仍是小孩子,竟是这般鲁莽。”边言边站起身形,将眼前酒盏送至詹璇面前,公长朋亦是责备几句,唤来家丁清整桌盘。片刻之后,四人重又落座,詹琪举起面前杯盏,向父亲言道,“孩儿赔罪,请父亲原谅。”随即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只缘詹璇亦知詹琪逃脱,势必将酒中迷药之事透露出去,是以酒中并未下毒,仅只望百知子和公长朋离府之后,再行设计捉拿詹琪,想来那炼制不易之玄碧丹是虚耗了。
此刻詹璇只见詹琪赔罪,又有百知子和公长朋作陪,是以将眼前酒水亦是一饮而尽,未及开言,竟是眼前一黑,随即身形跌落地面。栽倒之前,詹璇目中竟是狐疑神色,貌似万万不曾料及自己竟着了百知子等人的圈套。
三人见詹璇倒地,疾步行进,詹琪更是心急如焚,即欲揭开此人真实面目,却被百知子从旁拦阻道,此地尚属此人地面,家丁亦是他之亲信,且到一僻静之处,我等再行讯问。听得此言有理,公长朋与百知子扶起詹璇,示意詹琪引路。
詹琪行出屋外,高声言道,“我父亲今日高兴,是以多饮了几杯,我陪两位长辈扶父亲回房休息,你等且在此处收拾残席,不可到内宅打扰父亲休息。”家丁虽是满面狐疑,然此刻詹琪毕竟是家主人身份,是以只得唯唯应是。
三人将詹璇扶至内宅上房,安顿与床榻之上,公长朋更是随手点住詹璇玉枕、肾盂、神堂三处穴道,如此即便迷药功效已过,这詹璇亦是不能言动。詹琪已是急不可耐,迅疾在詹璇脖颈与脸颊结汇处摸索起来。
片刻之间,一张薄涂蝉翼之面具竟是应手脱下。百知子与公长朋不禁同时惊异出声,詹琪却是不明所以。面具之下,此人粗眉阔目,塌鼻梁,阔口咧腮,须髯却是剃削的甚是干净,想来却是为了面具之内不落痕迹。
百知子与公长朋满面凝肃,各人心中似有所思,詹琪不由在旁言道,“叔父,公长帮主,倒是将其中关节告诉小侄。”未等二人答言,后窗之处传来人声,“想来已是得手,母亲就让我进去吧。”此人正是于妙儿。原来店房定计之时,万一点与于妙儿守候与此,待他三人得手再行进房。一则守候与外以防有变,二则窥探动静作为后援。
万一点与于妙儿进得房内,亦是目注床上之人。百知子解说道,“此人亦非默默无闻之辈,当年观玺会武林十大家亦有其人,即为驱兽真人,熟料,此人竟是不计冷月轩当年旧恶,竟是与其沆瀣一气。”
听得此人乃是驱兽真人,詹琪不由忆起自己自石屋脱困之时所遇巨蟒与飞鹰,想来即是此人所为,然此宅之中是否仍有其它畜生,亦未可知。如仍潜有异兽,却是仍需谨慎从事。想至此处,詹琪竟是将心下所想言讲一过。
公长朋却是不以为意,口中言道,“贤侄竟可放心,他即假扮你父,想来不应驱驰太多畜生来此,否则败露了行藏却是得不偿失。”詹琪闻听此言甚为有理,心下方是略为安定。
此刻于妙儿竟是有些不耐,取些冷水已将那驱兽真人泼醒,是以众人围上前来,只听驱兽真人兀自言道,“于兄和公长兄此意为何,竟将小弟迷倒,如此岂是儿女亲家之道。”
詹琪不由怒道,“你是何人之父,竟敢如此大言不惭,何不尽速将实情道来。”驱兽真人听得詹琪此言先是一惊,遂即欲抬手摸向脸颊,然三处要穴被点中,只可言语,身形却是动不得分毫。
百知子接言道,“驱兽真人,切勿再行蒙骗于我等,你之真容已是被我等揭穿,此中详情从实道来。”驱兽真人听闻,心下已是知晓面具已被揭穿,是以双目一闭,不言不动。
詹琪料想此人竟能以面具遮面,几近以假乱真,这面具做工之精巧,形貌之酷肖,极为可能乃父亲面皮所制,不由急怒攻心,直欲击毙此人一解心头之恨。百知子从旁拉住詹琪,示意于妙儿且将他带出房外,以免做出不智之举。
于妙儿只得伸手拉住詹琪右手,詹琪只觉一股暖流直沁心脾,头脑亦是冷静下来,料想叔父之能,再加之公长帮主之助,自己却是只需静候佳音即可,是以亦是随了于妙儿行出内宅。
只听房内公长朋言道,“驱兽真人,以我之见,你且从实言讲,免得受些皮肉之苦。”
“公长帮主,你却叫我说些什么,其中关节你真欲知,我后颈之处有一乱字,想必已是为人所知了吧。且你等蚍蜉,还望撼动大树吗。”驱兽真人言说至此,竟是一阵狂笑。
笑声戛然而止,百知子竟是惊啊出声,詹琪与于妙儿生怕房中有变,瞬即跃入屋中,双掌凝足功力已是蓄势待发。只见床榻之上驱兽真人竟是脑浆迸裂,殒命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