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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在南泽的恶劣态度的对比之下,南靖轻易的发现了初次谋面的外孙媳妇的优点,尤其一番聊天下来,更是发现了思归是个懂事、明理且非常尊敬老人的姑娘——这跟南泽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对比,不知不觉间,南靖心里头那点不满慢慢消失了撄。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许辰提醒老爷子该休息了,南靖却意犹未尽,根本不想结束聊天,思归便道:“外公,咱们路上再聊好啦,从酒店到家里要将近半个小时,路上聊一会儿,回去正好休息,不然就真的太晚了。”
她合情合理的一番话,哪知一出口就遭到了南泽的反对。
“谁说他要跟我们回去了?”南泽没防着自家老婆突然会神来一句,差点儿没跳起来,想到老头子那些如强迫症般的苛刻规矩,顿时如临大敌,不惜自毁形象,说谎不打腹稿道:“咱们家一团乱,昨天晚上的碗没洗,窗也没关,客房的地板正被打进屋的暴雨泡着呢,居住条件和环境跟这里的总统套房哪里有可比性?更何况老头子是有洁癖的人,你这不是让他回去跟着我们遭罪吗?”
思归:“……”
南靖斜睨了一眼南泽,自己养大的,他哪里不知道那头白眼狼的性格,若是此前,他才懒得搭理,也不会想去,因为尽管教养了十多年,但是南泽在生活习惯上的诸多陋习,比如不按规定时间早起、没吃相等等一点都没改过来,而且这些年还有越长越歪的趋势,他已经彻底的放弃纠正了,选择眼不见为净。
不过,一想到前些天季彤给他发的图片,南靖的心思又活络了,并且完全压制了对南泽陋习的嫌弃之心,他根本不想看那头白眼狼,只朝思归又是欣慰又是担忧道:“还是小思想得周到,只是住过去,外公担心给你们添麻烦?”
“有机会能跟外公多相处,是我的福气才是。”好似没看到自家老公坚决不同意的神情,思归去扶南靖,“外公,我们回家吧。”
南泽:“……”
于是乎,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总之这天晚上,两人的家里,位于二楼的长者房,第一次迎来了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因为每天家政阿姨都会打扫,房间很干净,所以思归只需要铺好床铺,就可以住人偿。
或许是因为累了,或许是因为困了,南靖进房间环视了一圈,没说什么,视线定格在墙上的挂画上,淡淡朝两人道:“行了,你们去休息吧。”
两人的房间在三楼,一到楼上,南泽就爆发了:“为什么要让老头子到家里来?你知不知道他有多龟毛,吃饭的时候发出点声音都会被他不停的念叨,大清早就敲门叫人起床扰人清梦,而且还擅长倚老卖老,你要逼我离家出走吗?!”
一副不管是嘴上还身体上,完全的拒绝跟南靖呆在同一空间同一栋屋子里的神情。
如果是刚刚认识南泽,思归肯定就信了,但是,作为一个跟他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个月,对他别扭的本性了解得十分透彻的人,思归此刻的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咆哮而过。
她力持平静的说道:“抱歉啊老公,外公是什么样的性格,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间屋子你特意吩咐王姨每天必须打扫,而且要打扫得一尘不染,还特意高价拍下一副的画作来装饰。”她顿了一顿,忍不住磨着牙说道:“而季彤告诉我,就是外公最喜欢的画家。”
“这只是巧合!”南泽理直气壮,“这个房间的窗外刚好是荷塘,当然要配的《荷塘》,至于打扫,其他的房间我也跟王姨说过要打扫得一尘不染的。”
真是嘴硬到底的家伙!思归十分无语,也不跟他争辩,直接道:“好吧,是我误会了,那既然你那么不想要外公住我们家,那你去说,去送他回去好啦,我就先去睡了。”
说罢,思归打着哈欠,往卧室去了。
南泽傻眼了。
他很想不通,为什么跟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
电视剧里,出现这样的桥段,女主角不都是会小心翼翼的陪在男主角身边,问他原因,然后男主角说出跟家人之间的隐藏矛盾,然后女主角温柔体贴的安慰他,并作出一系列的事情来化解男主角和家人之间的矛盾吗?
郁闷的南泽,磨着后牙槽跑进书房,抱起一摞前两日让许辰购置的书,什么《教你做个贤妻良母》、《怎样做个好老婆》等等,抱进卧室,准备塞给思归,让她好好学学怎么做个完美的老婆,他没想到,走进房间,会看到一个睡着了的女人。
思归甚至连鞋都没脱,她只是太累,准备躺在床上放松下,理清一下思路,然后再好好跟南泽谈一谈,毕竟,今晚的时候,她有责任,南泽也有责任——如果他们之间有充分的计划和沟通,根本就不至于在见外公这件事上变成这样,像她之前,什么时候带南泽见妈妈和哥哥,她都会提前跟他说,并且把家人的情况坦诚相告,让南泽有充分的准备。
她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也低估了身体疲惫的程度,所以,就有了南泽进房间看到的这一幕。
南泽只觉得牙根更加的发痒了,加之昨天晚上的情形,他简直想把她恶狠狠的摇醒,让她继续当她的拼命,半夜三点还在工作不睡觉,可是身体却好像不受大脑控制似的,自作主张的将怀中的书轻轻放下,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帮她把鞋轻轻的脱掉,把睡衣换上,又拉了被子给她盖好。
整个过程,思归无知无觉,只是迷迷糊糊中叫了一声‘老公’,拉住了他的手,然后手指轻车熟路的滑进他的指缝间,跟他十指交缠。
她的手指纤长,白皙而柔软,握在手里的时候,让人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打心里生出一种‘她很柔弱,需要好好呵护’的认知来,南泽不由调整了下姿势,将她更加小心的抱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丢盔弃甲的想,算了,他男子汉大丈夫,就不斤斤计较了,她热爱工作也好,热爱车子也罢,都只是一时的,只有爱他才是长长久久的。
一边这样宽宏大量的想着,一边更加抱紧了自家老婆,南泽很快也睡着了。
而楼下的长者房里,南靖洗漱完之后,又看了半响墙上的挂画,晚年的作品《夕荷》。画作上,荷叶田田,清丽的朵朵荷花沿着水面向湖边远处扩展开来,树的倒影斑驳落在花瓣上,跟夕阳的光线交错,形成层次分明的景致,其色阶和画面的悠远意境,绝非其它任何画家的画作可比。
他想起南泽十五岁的时候,他带他去看画展,那是一个国内相当出名的画家的展览,那个画家擅长画荷花,而南靖本身喜欢荷,人家又特别上门来邀请,他也就去了,结果到了现场一看,十分失望,摇头而归,南泽什么也不懂,还评价说画得很好,被他一顿猛批,他跟南泽说:“等你哪天见到的《夕荷》,你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画得很好了。”
再看整个房间的其它陈设,跟在华都的家并无太大出入,南靖像个老国王巡视自己的国土一样,将整个屋子巡逻了一遍,然后心满意足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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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第二天是被吓醒的。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一只八爪鱼抓住了,手脚都被困住,她又急又怕,大叫老公求救,结果一转头,就发现八爪鱼的头变成了南泽的脸,她一下子就惊醒了。
醒来以后,映入眼帘的是南泽近在咫尺的脸,他睡得正香,许是做着什么美梦,嘴角微微扬起,浓眉舒展,呼吸均匀绵长,时不时的蹭一下她,像是一只温顺下来的大猫。
而思归也总算找到了自己做噩梦的根源——南泽手脚都缠住了她,并且有把她越抱越紧的趋势。
自从两人同床之后,每次只要是她提早醒来,思归都会发现自己被南泽紧紧的抱着,而且,只要她想要挣脱,南泽就会抱得越紧,几次下来,思归的斗争经验已经丰富了——她抓起旁边的抱枕,在退出南泽怀抱的同时,把抱枕塞到南泽怀中。
只是这一次没有前几次顺利,塞到一半的时候,南泽醒了。
南泽本身就有起床气,加上这种情形,起床气更是严重了,他狠狠瞪了思归一眼,阴阳怪气嘲讽道:“哟,女强人要赶去上班了?”
只可惜他眼睛里睡意未退,加上还没完全清醒,声音也不清晰,有点儿软软的,这幅样子,让落在思归的眼中,就有了十足的撒娇意味,加之他柔软而层次分明的黑发垂落,遮住了半张脸,让他平素了王霸之气完全消逝得无影无踪,反倒像个清秀乖巧的少年,勾得思归怜惜之心大起,顿时热血上脑,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别担心,今天姐姐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