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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永有些憋屈,回到家中,于夫人怒道:“叫你早些成婚你不听,难道叫我老太婆一大把年纪见了媳妇还要行礼吗?”
再怎么后悔都已经晚了,于永总不能抗旨,终身不婚。
但总算是能成婚了。
于永躲进自个的院子里,把头埋进被子里,谁知道那个整天在他屁股后面转悠的小娘子,毛都没有长齐,就想着要嫁给他了。
赵广也是神思不属,低着头回到了家中,一向喜欢和他吵架的赵义,也不做声。
一家人都看着他的脸色。
“二舅怎么了?”丽君依入赵广的怀中,声音又软又细,像是上好的绸缎。
广哥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些,搂过丽君道:“二舅,二舅要嫁人了……”
本来有些紧张沉闷的气氛被这句话打乱了。
娇娥第一个不给面子,笑了出来。
“姐姐,有你这样的吗?”广哥非常不乐意,姐姐还没有姐夫亲,好在姐夫在回来的路上,他很快就可以找姐夫倾吐一番心中烦恼了。
原本最好的两个朋友,亲如兄弟,可以无话不谈,可是,事关刘念,再怎么好的朋友之间也说不出口了。
“哎……”广哥有些苦闷,“公主为什么要选我尚主呢?我是要做太子身边最得力的臣子的。”
“你这个逆子,公主怎么会要下降与你?天哪,老赵家不会因为生了你这么个祸害东西灭门吧?”赵义听了大怒。
就知道这个逆子是专门来气他的。
他们赵家的底蕴那点够得上尚主,这个逆子,生在福中不知福,不如早些打死算了,免得日后得罪了皇家,给全家招来灾祸。
“你说谁是逆子?广哥怎么了?公主自幼和广哥一起长大,皇上见他两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指婚不是很正常的吗?你自己不做好老子,倒怪起儿子来了,”林氏大怒。
谁生的儿子谁疼,广哥怎么了,成天价地被赵义唤做逆子。
林氏早都想发作了。
赵义立即道:“我不过是怕他给家里招祸吗,好好的事情,别人家都要点香了,他还这么不情不愿的,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怎么得了?”
还敢嫌弃皇帝的女儿,你是不想活了。
众人都不做声,赵家如此的戏码上演了一次又一次,赵义恼恨地瞪了广哥一眼,若不是你阿母护着你,非拿鞋底敲扁你。
娇娥问广哥:“长公主一向和你很好,你不是也一向和长公主亲近吗?怎么如今不见喜色,难道你不喜欢长公主吗?”
广哥一脸的迷茫,以前天天将娶媳妇挂在嘴边的人,如今却支支吾吾,脸涨红着说不出话来。
他一心想和大哥一样,可是尚了主,怎么还能去西域打仗成就一番伟业呢?
太子殿下身边最得力的干将难道不应该是他吗?
如今全都乱了。
林天回来以后,舅子拉着他要做男人之间的谈话,只有男人才会懂得男人的心呢,和霸哥哪能谈个什么出来。
“先不论身份,长公主为人柔顺有礼,对你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林天问。
“可是……”广哥别别扭扭地道:“长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妹,我娶了她,以后还怎么做太子的信臣?别人都会说我靠着公主过日子。”
林天哈哈大笑:“我现在就希望能靠着娇娥过日子,天天在家里守着她们娘三,比什么都美。”
广哥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大表哥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没有志气了。
太子见父亲感伤,王皇后日日提心吊胆,许嘉舅舅也经常过来劝解,只好宠幸了一位家人子,没料到就这么一夜的功夫,这位家人子就有孕了。
这件事情让刘询开心,但另外一件事情就变得奇怪了,太子府这么多的姬妾,为何个个不能有孕?
而王皇后准备的家人子就这么轻易地怀了孕?
太子内心伤痛顾不上这些事,但刘询心里是清楚的,命王皇后去查。
这件事隐隐就指向了桂宫。
因为感怀张家凋落,刘询又将张充依耀升为张婕妤,只是不再宠爱,按例十天半月地见一次面。
刘询接到禀报之后大怒,难道现在张婕妤还不死心,做着让太子无后,好立刘钦的美梦吗?
他的儿子每一个都应当能得到保全。
刘钦被命令迅速去封地淮阳,张婕妤可跟着儿子去封地养老,张家剩下的人,出了丁忧之后,可以去淮阳国任职,这也是刘询对张家的一种照顾。
刘钦请求参加完公主的婚礼再去封地,刘询同意了,毕竟这一去封地,不知道何时才能回长安。
兄弟姐妹许久都不能得见。
虽然舍不得,刘钦却知道迟早有这么一日,能够让母亲在自己的封地养老,这已经是父皇的恩宠。
他和刘奭、刘念、刘施、广哥一起长大,想参加完他们的婚礼再走,剩下的人生岁月他将和他的妻子在淮阳国度过。
刘钦见广哥面无喜色,便约着广哥喝酒,席上问广哥:“你难道不想尚主吗?”
广哥期期艾艾地将他的想法说了一遍。
刘钦失笑,道:“天下竟然有你这么憨的人,大将军易得,而妹夫难求,你若是和念儿成了亲,就是我们最亲近的妹夫了,这才是信臣吧。”
广哥脑袋一蒙,道:“钦哥,你又哄我。”
两人许久没有这样亲密地称呼过,刘钦真有点舍不得他们,可是再留下去,母亲可能就会性命不保。
他决定好人做到底,神秘地道:“你知道我那表兄张临吧?”
“知道啊,我们还一起打过猎吗,怎么?”
“他才承袭了富平侯不久,父皇当初想让念儿下降张临的,只是……”他神秘地打住了。
广哥的心里像是有许多小手在挠:“只是什么?”
“哎……你就别问了,你若是不愿意尚主,我去给念儿说去,让她改嫁给张临就是了,”刘钦撇撇嘴,道:“皇帝的女儿还愁嫁吗?”
广哥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张临长得又没有他好看,念儿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了,可是……他只有长相能胜过张临,张临出生世家大族,又承袭了候位,怎么算都比他强。
一想到张临替代了他,日日和长公主厮混,生孩子,广哥突然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谁说……我不愿意尚主了?”广哥诘问。
“念儿的喜好我最清楚了,张临和公主在一起有我和公主在一起的日子长吗?念儿要是没有我逗她笑,哄她开心,多可怜啊,”广哥立即大声地肯定,“对,张临一定照顾不好念儿,所以皇上圣明,觉得我最合适了。”
“……”
说你胖吗,你还就喘上了,若不是认识多年,刘钦真想踢他一脚,叫他好好知道什么叫做皇家尊严。
对于尚主这件事,广哥再也没有抱怨,还主动给于舅舅分了一千只羊做聘礼,算是外甥孝敬舅舅的,但是希望成亲这件事,让他和长公主先来。
论辈分,于永是他的舅舅,刘施是刘念的姐姐。
但是,长公主却是刘念。
刘询下旨,刘念和广哥先成亲,刘施和于永半月后成亲。
天子嫁女,这是何等的气派,大汉国富民强,刘询恨不得将一年的国库收入都花出去。
广哥一天都过得云里雾里,直到晚间,被侍女传入公主的寝居,才清醒过来。
他笨手笨脚地解了刘念的衣服,感受到刘念温顺无助的颤抖,体会着小娘子身体的青涩与美好,觉得他真是做了个正确的决定,若是张临那个小子,和刘念如此这般一夜,他一定会气的吐血。
刘念一直都顺着他的心意,广哥那点子尚主的忐忑,完全没有了,刘念还像以前一样,听他的,顺着他,他俩就该是一对夫妻。
他也温存地对待她,刘念值得他的好,他会对她,就像是父亲宠爱母亲,姐夫宠爱姐姐一般。
早间,刘念忍住疼痛,羞涩地看着枕边的玉面郎君,心里泛上甜蜜,轻轻地在广哥的唇上咬了一口,这个可口的憨郎君,真的成了她一个人的了。
广哥醒来,正对上刘念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睛,怜惜之情顿时升起。
经历过夫妻之事,广哥一夜之间,像是长大了许多,他轻轻地抱住刘念,拍了拍,道:“还早,多睡会,昨夜让你疼了。”
刘念伏在广哥的胸前,静静地闭上眼睛,觉得心里缺的那一块,总算是补齐了。她有了一个爱护她的夫君,一个家。
刘钦离别长安城的时候,广哥夫妻随着众人前去相送,一人在灞河边上折了根柳枝相送,祝他平安顺利,也不要忘记他们这些兄弟姐妹。
刘钦微微一笑,道:“你们都要好好地。”
刘奭点点头,“都会的,你放心。”
有了太子的承诺,刘钦莫名就真的放了心,他扬扬手,带着哭泣不舍的张婕妤去了封国。
于永没有广哥这么好运,他始终都搞不懂他的小妻子一天哭哭笑笑都是为了什么,对方又是公主之尊,一点都不敢有差错,有那么一段时间,于永的夫妻生活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刘施心想事成,谨记着父皇和母妃在她出嫁前的教导,认认真真地学着做人家家里的儿媳妇。
情之所至,金石为开,于永后来也体会到有妻子的好处,收敛起性情,慢慢地连酒都戒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得,于夫人最烦心的便是,家里两个酒坛子,对着喝酒。
如今,儿子总算是不跟着老头子跑了。
太子有了儿子,紧接着他宠信过得家人子都接二连三的有孕,刘询大喜,将这位诞下皇长孙的家人子,封为太子妃。
家人子姓王名政君,和太子差不多大的年纪,推算起来,她家和刘询的生母王翁须还有亲戚关系,应当唤刘询一声表舅。
因为祖上认为,王翁须潦倒之时,他们不知有名亲戚在太子府中,并未相救,如今天子知道了自己的生世,寻找到了王家,他们也不应当攀附上去,谋求尊荣。
刘询感念其祖上的为人,又叙了亲戚,对太子妃和皇长孙便格外高看。
上朝的时候,刘询都会将皇长孙带在身边,称其为大孙,大孙聪慧伶俐,在金銮殿上随着祖父接受群臣们的跪拜,也一点都不怯场,反而特别的端庄。
人人称奇,都说大孙有帝王之仪。
刘询说他百年之后,太子登基,则封大孙为太子。
刘奭很不高兴,恳求父皇收回这样的话,父亲如今年富力强,不应当考虑这些事情,太不祥了。
刘询只是笑笑,果然不久之后,他的身体就衰败下来。
刘念和广哥琴瑟和鸣,不久之后也有孕在身,刘询躺在病床上,看着这一对小儿女,心里感到非常的欣慰。
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时不时的拿起身毒国的宝镜端详,痛哭流涕,这枚宝镜,被他用琥珀做的匣子盛放,上面包裹着绮丽锦,谁都不准碰。
有方士声称,发现异星出现于王良星、阁道星座,进入紫微星座,帝王命不久矣。
一向仁爱的太子大怒,要斩杀这名方士,刘询知道后,劝阻道:“这一切都是天命。”
到了冬日,十二月初七,刘询驾崩在未央宫。
生前任命史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萧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勋,周堪为光禄大夫,接受遗诏,辅佐朝政,主管尚书事务。
十二月二十六,刘奭登基。
正月初四,刘询安葬于杜陵,离他的墓地不远处,有一座少陵,那里安葬着他的许平君。
刘奭想用那枚身毒国的宝镜陪葬,却不知所踪。
戴长乐深悔为好友引荐了方士,不久之后,也追随先皇于地下。
新皇登基后不久,朝堂便发生了一些变革。
刘询自称,到了后来,他已无心朝政,醉心于享受,希望儿子年轻时能做到比父亲好。
严彭祖被外放,他叩首求新皇将他放到颍川去,好为大哥赎罪。刘奭同意了,严彭祖在那里连任三年,风评极佳。
林天也被放出去做河南郡太守,赵兴被调回来,做御史大夫,于定国升任丞相。
赵义觉得这个少府再做下去,只会挡住大郎的路,干脆托病辞去官职,回家好好带赵霸,免得以后和广哥一般,尽惹他生气。
林天带着妻儿,赴河南郡上任,娇娥在车中垂泪。
这一去,最快也要三年才回来,她和大哥才团聚了几日。
丽君告状:“阿父,阿母又偷偷哭。”
林天干脆舍马上了车,见娇娥真的又在哭,无奈地道:“咱们再过几年就回来了,他们都好好的,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