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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难以控制口腹之欲的邱小夏,在看过毛茸茸的大蜘蛛和化验室里各色瓶瓶罐罐之后,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减肥的决心。那天晚上,无肉不欢的她,在食堂溜达了一圈后,却发现自己连看见清炒菜心都觉得恶心,有史以来第一次从食堂空嘴而回。
尽管她的胃在叽里咕噜地吵嚷着自己有多么的空虚,邱小夏却再没有勇气踏入食堂。她最终只是在楼下的小卖部买了根糖葫芦,想着今天天冷,又折回去买了杯烫烫的奶茶,打算一会拿给年糕喝。
捧着奶茶找了很多地方,却都没有见到年糕的踪影,邱小夏于是一路东张西望地溜达到家属区。踏着熟悉的石板路,她不由得想起前几日来这里的情景,脚下一拐,就去了别的方向。
周围的景物在黑暗中渐渐模糊,唯有不远处的稀疏枝干间,隐隐有蓝光透出,忽明忽暗的,仿佛在这幽深的夜里召唤着什么一般。
“还是在等人?”邱小夏斜倚在一颗柳树上,目光越过结界,有些不解地落在坐在正中长椅上的秦昊身上。
他也笑着望向她,点点头算是回答,招呼她过来坐。
“谢谢你告诉我今天验尸报告出来的事情。”
“没事,”秦昊笑着摇摇头,看了看她手里的糖葫芦,“这回心满意足了吧?该看的都看了,该吐的也都吐了。”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感激瞬间化为泡影,邱小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抱起腿来蜷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摇了半晌才停下来,却又闷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看着自己的膝盖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以为按他一贯的作风,一定会借机好好打击她,可是他却只是笑笑,伸手像是对小狗一样轻轻揉揉她的头。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默默望着远方,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天上没有星子,只有远处高楼上的灯火次第点亮,一盏一盏的明亮橘色,让这冬日的夜晚也温暖起来。
夜色越来越重,像是化不开的浓墨。邱小夏垂着头,忽然手背上一凉,仰起脸去,看见细小的雪花,一朵一朵,飘飘扬扬地从深沉的天幕落下来,又渗入无边的黑暗中。
“喂,下雪了。”她推了推身边的秦昊。
“嗯。”他轻轻答应了一声,视线仍在遥远的不知什么地方。
“你等的人,下雪了还会来吗?”
那边没有动静,邱小夏满以为他不愿意回答,可是半晌却听见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声音又轻又低沉,带着丝怀念的味道。
“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八岁那年的大雪天……黑漆漆的夜里,一个银发银瞳的小女孩,忽然就闯进我的结界,身后跟着数不清的妖魔 ……”
银发银瞳,白化的话是不是应该银发红瞳,邱小夏无聊地想着,大为感兴趣的转过去,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等着听故事,“那后来呢?”
“后来……”秦昊苦笑了下,“后来她就消失了,我再也没见过她。”
故事还没开始就戛然而止,刚被勾起兴趣的邱小夏只觉百爪挠心,好奇心无处排遣。可是她看秦昊也没有再讲下去的意思,也只好无趣地靠在椅背上,一下一下地揪着手指头。半晌又实在憋不住,再一次转过头来看他。
“那你每天晚上这么等有什么用啊,难道她的爱好是专门闯别人的结界?”
秦昊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口说:“你不会连结界的基本知识也没有吧,妖怪想进来这里除非把结界打破,是绝没有那么从容地走进来的道理的。”
“哦,所以你就在等能走进来的人……嗯,这样就算不是她,多少也会有点渊源,”邱小夏促狭地冲他挤挤眼睛,“喂,没想到你还挺痴情的嘛。”
一向都是秦昊调侃邱小夏,如今他自己脸上倒是很难得现出一丝窘迫,不过只片刻就恢复如常。
“我只不过是想知道我结界的弱点罢了。”
“我看未必,啧啧啧……”邱小夏摇了摇手指头,笑得意味深长。
远处的灌木丛忽然哗啦的一声响,吓了她一大跳,再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她想大概是一只麻雀被吓得飞起来了吧,并未在意,又回头继续“夸赞”秦昊的情深意长。
今年冬天雨水很足,陆陆续续地下了很多场雪。元旦前的两天又是一场,雪从傍晚开始一直下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停。邱小夏拉开窗帘,就欣喜地看到外面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难怪天这么亮,原来下又雪了啊。”
身后传来许岚嘟嘟囔囔的声音,邱小夏回过头,就看她睡眼惺忪地站在地上,头发蓬蓬的,眼皮和嘴角都向下耷拉着,一副烦躁的模样,和平时那个清丽可人的美女简直判若两人。
“你这起床气也太严重了吧,脸要不要这么臭。”邱小夏一脸嫌弃地看着许岚。
“哎呀,你们温血动物不懂。”许岚满不在意地挥挥手,依然耷拉着脸,转身端起脸盆就向外走去。
邱小夏虽然有心问问她到底什么叫做“你们温血动物”,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摇摇头拎起书包向门外走去。
“这么早就出门,今天怎么忽然这么勤奋?” 王琦端着牙杯倚在门口,一脸古怪地盯着邱小夏。
“太久没用脑子了,我得想法把它找回来。”她脚步不停地回答道,听到王琦“这算什么话”的叽咕声从身后传来。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带着种薄荷似的清凉。天空也一扫这几日的阴霾,晴得连丝云也没有。偶尔一阵微风,树枝上的积雪就扑簌簌地落下,映着清晨的斜阳,闪耀出七彩光芒。
这时候出门的人不多,路上的雪依然蓬蓬松松的,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轻响。邱小夏兴奋地在路上蹦蹦跳跳地走着,忽然童心大发,弯腰团了两团雪在手里,想做个小小的雪人,结果做出来一看却像是个白胖的葫芦。
走到教学楼的门前时,她余光扫见屋檐下的新雪上,立着个高大的家伙,灰白的毛发厚厚的披下来,只黑色的鼻子露在外面,冒出缕缕的白色蒸汽。
虽然这些家伙都长得差不多,可邱小夏认得,这正是第一场雪时站在花坛上的家伙,因为他鼻子下的两缕毛发长得额外雪白,仿佛八字胡一般。
回身四下望望,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她就动作幅度很小地冲他挥挥手,那毛茸茸的家伙立刻展开笑颜,露出方糖似的巨大门牙。她也咧嘴冲他笑了一下,想着他一个人立在那孤零零地,就将手里的“葫芦”放在他身前,却又唯恐被别人看见,飞快地跑进楼里去了。
对于自己做贼似的行为,邱小夏也觉得很好笑。她以前是绝不会主动同不熟悉的妖怪打招呼的,可最近却渐渐发现他们也许也没有那么可怕。
没有顾辰逸陪着,邱小夏的学习热情直线下降,看着那本不算厚的高数书,真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再加上最近想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不过做了一会习题,她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走神。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任性地逃避,以为从不关心就能毫无瓜葛,可是离开家,离开姥爷的庇护后,她才发现,自己以前的许多想法有多么幼稚可笑。
生在这样的家庭,即使她什么都不做,有些事情还是会主动找上她,逃避无用,抵赖无用,置之不理无用。可是当她终于明白这点,开始想要了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已经错过太多。
霜风最近的心事重重,秦昊和里部的参与,花娘的死,还有袁栋的话,所有的这些,都在她脑子里打转,搅得她不得安生。她明知处处都透着古怪,可是却一件也想不明白。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同王琦说的话正是她的真实所想,她太久不用脑子了,已经锈住了,可是现在她后悔了,想要把脑子找回来。
她随手在纸上写上里部,祈邸,家里,又把最近见到的人的名字,都一一列在下面,接着试图勾画出他们的关系,以理清脑子里的一团乱麻。可是线条越画越多,脑子里的关系却越发复杂起来。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邱小夏才带着一脑子的烂帐回到宿舍,一开门,就发现宿舍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三个人都转过头来直勾勾的望着她,那眼神,好像她脸上沾满了饭粒。她于是就顶着这样的目光进了门,随时都准备着有锅铲笔头什么的飞过来。
最后还是王琦先开口,她钩钩手指对邱小夏说:“小夏,你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
邱小夏莫名其妙的走过去,俯身到她的电脑屏幕前,只看了一眼标题,便觉得脑子里的血直往上涌,手指尖却是冰凉。
那是学校bbs上的一篇帖子,标题叫做“好友被劈腿,不忍他受欺骗特来揭发这个贱女人”。
加重的标题下,是一张一个女生挽着男生胳膊的背影照片,因为角度问题,照片上的两人显得颇为亲密。虽然是背影,没有露脸,可是根据衣着体态,对邱小夏特别熟悉的人还是不难认出这正是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