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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微微沉吟了下,才开口说道:“每个人的性格和做事风格都是千差万别的,霜风一向就是个冷静的人,他从来不会被感情的事情动摇,这点你比我清楚。而且,他毕竟只是你家的使神,他的责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给出最适当的解决方法,不管家主会不会采用。”
邱小夏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你这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
“我知道,作为使神,其实他做得都是对的。可是……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把他当哥哥的,”她拧着眉头,声音越来越低,“我知道这有点傻,可是我本来还希望,至少有的时候,他也不全把我当小姐。”
秦昊有点好笑地看着邱小夏,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嘟着一张脸,在椅子上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别扭的晃来晃去。
“邱小夏,”他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我不觉得霜风只是把你当小姐看。”
“真的?”她抬起眼睛,心中知道秦昊只是在安慰自己,面上显得兴趣缺缺,可眼神中还是忍不住带了些希冀。
“当然了。你看,霜风这人虽然脸很臭,也很霸道,但对人还是能保持基本礼节的。你看他骂谁有像骂你那么凶?如果你们只是主仆的关系,你一定会比现在过得舒服得多。”
邱小夏低头想了想,慢慢弯起嘴角,轻轻点点头。
“不过,”秦昊看她脸色好转了,又补上一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对你额外凶,是因为别人都没有你那么笨。”
臭人,你不损我两句会死啊。
“我还有一个问题。”邱小夏抬起头。
“说吧。”
“霜风的建议,为什么你也不同意呢?”她似乎又想到什么,嘟起嘴巴一脸的不满,“而且你骂我也骂得好凶,你又不是我哥……”
晚风轻拂,随风摆动的连翘枝条在地上投下疏朗的影子。街灯映照下,邱小夏的长发宛若浮着一层橙黄的流光。
秦昊不自然地侧过视线,他并没想过邱小夏会问这个问题,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答案是什么。那几乎是出自直觉的,他不想让她犯险……
那张棱角分明地脸上现出思索的神色,深黑的眸子微微的有了些波澜,有什么情绪酝酿着,翻涌着……
“我……”
“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是顾辰逸,”邱小夏低头查看了一下,心中莫名有点窘迫,“我该走了。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秦昊摇摇头,眼神又恢复了平静,“天黑了,小心不要被妖怪吃掉。”
“知道啦,”她皱着鼻子不满地对他说道,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望着他笑笑,“今天谢谢你。”
秦昊不耐烦的摆摆手,催她快走。
一阵微风,淡蓝的结界一暗,邱小夏的身影已经穿了过去,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今天是复诊的日子,也是收网的日子。
因为人手不足,连年糕都被派到不知哪个角落充数去了,所以霜风就决定把邱小夏扔到谢老先生这里一整天,求他帮着“看孩子”。
虽然在来的路上霜风已经对她叮嘱过许多注意事项,但依然很是不放心,临走时回头还要说一句晚上一定要等他们回来,不要自己回学校。邱小夏几乎都要被气笑了: “你走吧,我在这没问题的。你选择今天行动不就是把这当做托儿所了嘛。”
谢老先生从花镜上面深深的看了一眼邱小夏,不满地说道:“我可不是阿姨。”
“知道了,您是园长,”邱小夏皱着鼻子调皮地回答道,转身关上门, “我总觉得自打霜风来了我好像真的成了小朋友了。他也紧张太过了,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用这么温和的手段显然不是为了害我。”
“他恐怕提防的不是那些人,是怕别的人浑水摸鱼。”
“我知道您的意思,可到底是一家人,毕竟他们今天还特意赶过来帮忙呢。”
“场面话是要说的,可是心里也要有个计较,”谢老先生把邱小夏拉过来把了把脉,又检查了下她的脖子上的伤口,很满意的点点头,“这两天觉得怎么样,还有做那个梦吗?”
“好多了,什么梦都没做过。”邱小夏很老实的回答道。
“那就好,我再给你开服药,差不多再有三天就好了。”
“嗯,”邱小夏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谢爷爷,您上次给我配的药,妖怪闻了也会觉得刺鼻吗?”
“妖怪嘛……里面的几味药他们应该会喜欢吧。”
“这样啊,那……会不会有人类也觉得好闻呢?”
“当然可能了,人们的喜好本来就千奇百怪的嘛,像汽油味,指甲油味,都很多人喜欢,” 谢老先生从身边的小柜子里面抓出一把不知什么植物晒干的茎,放在小铜称盘上,笑眯眯的问道,“怎么,你身边有人喜欢我的药?”
“没有,只是霜风说好闻来着。”
“其实有人喜欢也不打紧,有些事情啊,难得糊涂。”谢老先生颇有深意的拍拍邱小夏,就又去弄他那些药材。
因为今天那位药剂师请假没来,加上邱小夏在这里,谢老先生也就干脆关门,又挂上他那块停止营业的牌子。不过还是有人过来试探地敲敲门,然后提了包药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这样会不会太耽误您了?”邱小夏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没事,”谢老先生摆摆手,“这年月来看中医的都没有急病。”
邱小夏一面帮着谢老先生晾晒他的那些根根块块,一面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从他最近接待的病人,聊到他以前诊治过的各种奇葩病例,虽然邱小夏有心想听他聊一聊当初离家的事,可惜他一说到谢家总是避开。
经过大半天的接触,邱小夏总算对谢老先生就有了全新的认识。
原本在她心中,能毫发无伤地脱离江南谢家,这位老先生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一举手一投足都亮闪闪的,随便咳嗽一声都是威武霸气。可是现在,在她眼中,那层光环却没有了。至于为什么,她冥思苦想了半天,最终认为,问题还是出在这位老先生自己的身上。
首先,他是个话痨。
其实像这种年纪一大把,胸前银髯飘飘的人,本身就给人一种牛人的感觉,他们只要再适当的保持些神秘感和距离感,就能将这种形象长久的维持下去。
具体做法就是不到关键时刻不说话,说话也不说完,说完也不能让你听懂,要是时不时再说上一句半通不通,似是而非的哲言,效果就更加好了。
可是这位谢老先生呢,一旦他和你熟起来,话匣子就收不住了,从天南说到地北。邱小夏倒也不是期盼着他惜字如金,不过至少总不应该八卦人家里部京城分处处长的神经衰弱,其实是因为他老婆呼噜太吵吧。
其次呢,这位谢老先生是个吃货。
好吧其实邱小夏本人也是个吃货,而且和这位老先生聊得颇为投机,相见恨晚。可是,当邱小夏看着眼前这个津津有味的讲着黄牛,水牛,奶牛和牦牛的肉质不同,以及牛身上各个部位吃法的老人家,实在没办法想象他当年只身离开谢家,不惧封杀,自己闯下一片天地的威武霸气的样子。
不过神人有神人的好处,吃货有吃货的好处,比如谢老先生就拥有一项许多吃货的附加技能——一手好厨艺。一道荷叶蒸排骨,一道凉拌芦笋丝,外加一道野菌汤,清淡又不失鲜美,吃得邱小夏险些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了下去。
用罢晚饭,她捧着撑得溜圆的肚子,半眯着眼睛瘫在沙发里,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谢老先生絮叨着晚饭要吃八分饱,嫌弃地塞给她个抹布,赶她起身运动运动。邱小夏于是无奈的把里里外外的桌子柜子都擦上了一遍,眼睛却还不忘瞄着电视机。
她心中想着,大概新闻联播演完了,霜风就会回来了吧,他一定一手拎着那个什么花娘,一手托着个装了自己魂魄的小罐罐,一脸严肃的说:“ 都是你惹出来的乱子,现在事总算了了。”
可是新闻联播演完了,男女主持人开始不厌其烦的收拾桌上的文稿时,霜风并没有出现。后来焦点访谈播完了,演播间的灯黑下来时,霜风也没有出现。再后来八点档电视剧演完了,午夜档的纪录片播完了,霜风还是没有出现。
邱小夏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不停地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走着,脑中设想了一百种霜风晚归的原因,一种比一种更糟糕。
只有谢老先生依然不慌不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嘴中还“咔嚓咔嚓”的吃着薯片,十分不满地对邱小夏说:“我老人家眼睛不好,不要晃来晃去的,头晕。”
“不然您给起个卦吧。”她满脸希冀的蹲在她面前,仰头望着他。
“我不会那玩意儿,”谢老先生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困了,唉,这帮人,太不像话,让我个老人家熬夜。”
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刚过了两点的时候,屋外终于响起了敲门声。邱小夏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窜过去,急吼吼地打开门,却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