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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楠大刀阔斧赶到了扎啤城,楚沅已经喝趴在木桌上。
桌上狼藉一片,烤串的铁钎、煮花生的壳子还有啃剩的玉米棒,等等,另外还摆着七八个空啤酒瓶,那一炮扎啤也已经见底。
他看见方澜澜还精神地和臀哥坐在一旁,面有愠色:“都她喝的?”方澜澜点点头。“怎么也不拦着点?”他的语气有些呛人。
“关你什么事啊!”楚沅猛然抬头,双颊带着醉酒特有的酡红,头发被吹得跟刚睡醒一样。她说着伸手胡乱推了他一把,“你凶她干什么?!”
关楠平常最不喜看见女人酒后失态,当下也来火:“酒量不行还逞能,喝不死你啊!”
楚沅登时拍案而起,用力过猛,头重脚轻得几欲跌坐下来。她怒道:“你他妈的当你是谁啊?我喊你来了吗?我求你来了吗?我酒量——呃——”她胃部一阵抽搐,胃里的东西翻滚着涌上来。方澜澜见势连忙把她扶到最近的花坛边,楚沅蹲下就开始稀里哗啦吐起来。
方澜澜便拍着她的背,回头瞪了关楠一眼,呵斥道:“人都喝成这样了,你还来气她!谁脑残没事会把自己灌成这样啊,你说不出好话你就闭嘴行吗?!”说完她又剜了田小衡一眼,田小衡脖子一梗,默默开始做回家跪键盘的心理准备。他又看了关楠一眼,腹诽道: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早知道不喊你来了。
关楠吃了一呛,也开始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对着一个意识不清的女人发怒,还算什么男人。
他走到楚沅的另一边,俯身柔声道:“扁扁,我们回家吧。”
“不要!”楚沅格开他伸来的手,依旧保持着蹲姿,抱住膝盖埋着头。
关楠不经意瞥见那对呕吐物,胃里涌起一阵不适感。他摆摆手示意方澜澜让开。方澜澜见他刚才语气陡转,将信将疑地盯着他,倒也闪到了一边。
“你再不下来我就直接把你抱上车了啊。”
楚沅依旧一动不动,缩成了一个椭圆形的球,像是要挑战关楠的极限。关楠无奈,只得走到她身后,俯身以两条胳膊紧紧环住了她,作势要将她抱起。楚沅受惊站起,势头太猛,头顶撞到了关楠的下巴。
关楠退开几步,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楚沅脑袋磕得生疼生疼,揉着头顶便嘤嘤哭了起来:“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爸爸。”话毕她转身要往外走。
关楠可被她那声“爸爸”吓得不轻,楚沅可从来没有提过她爸爸的事。他赶紧过去迎面抱住她,“别哭别哭,乖……扁扁别哭,我们回家。”
“我不要跟你回去,你又不喜欢我。”楚沅呜咽着要推开他,却被关楠越搂越紧。“我要去找我爸爸。只有爸爸才从来不会丢下我。”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了。傻瓜,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关楠脱口而出,来不及细察里面有几分真心,有几分是为了讨她欢欣。
“你骗我。你们这些男人都爱骗人。”楚沅撅嘴,对他拳打脚踢。“只有我爸爸才不会骗我。”
“行行行,我带你去找你爸。”关楠任她发泄,也不还手也不躲避,只是依然环着她不松开。楚沅闹了好一会,大概是累了,安静地把脑袋搭到他肩窝上,两只手搂住他的腰寻找依靠。
大概把他当她爸了吧。关楠心头划过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哀。
方澜澜和田小衡面面相觑,看着智力倒退的楚沅和保姆式的关楠,均知已没他们什么事。方澜澜走到关楠身边,仿佛怕惊着楚沅似的,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道:“她就交给你了啊。”关楠“嗯”了一声,方澜澜又将楚沅的手机递给他,关楠随手插^进裤兜里。
“能走吗?”关楠低声问怀里的人,楚沅哼唧了一声,反倒将他抱得更紧。“扁扁,你这样抱着我我没法走啊。”
“那就不走。”楚沅娇嗔道。
此刻他们如此贴近,关楠已分不清胸膛传来的是自己还是她的心跳声。
他转眼看见方田二人望着他们窃窃私语,恶形恶状地瞪了一眼,像是无声的控诉: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回家滚你们的床单?!
臀哥接收到了他的怨念,暗搓搓地把方澜澜拉走了。
他们站在扎啤广场的外围,离人群有一定距离,昏暗的光线和适量的喧闹恰到好处地保护了他们的暧昧。
没多久,时间短到关楠还没享受够她的体温,楚沅突然推离了他,抬起迷蒙的眼眸,抱怨道:“关楠,你怎么硬了?”
“!!!”
关楠眼睛瞪得滚圆,惊得脸上发窘,还好夜色替他打了掩护。他惊恐地四下张望,幸好周围无人经过。他脸色黑沉,怜香惜玉也早已抛之脑后,越过楚沅反手揪住她的后衣领,将她直直拖向车子,开门推搡着把她塞进去。他把怒火都倾泻在车门上,一把摔上车门,像极了把一只烤鸭塞进冰箱、大功告成地摔上冰箱门。
临近午夜的颐山大道分外畅通,楚沅嫌车内气闷,摁下了窗户,混合着灰尘味的夜风力度太大,吹得她昏昏欲睡。关楠开车本是四平八稳,只是酒后搭车容易恶心反胃,没坐多久楚沅便一手捂住嘴一手拍着车门让他停车。关楠只好在路边紧急停车。
楚沅趴在布满灰尘的围栏上又吐了一通,平日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此刻在黄色的路灯光下显得越发蜡黄。关楠已无力在怨愤,从尾箱拿出矿泉水,伺候她漱口又洗手。
回到小区停好车,楚沅不等关楠发话就下了车,颤颤巍巍往楼里走。瞧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关楠手忙脚乱锁了车跟上去。
“我想洗澡……”才上电梯,楚沅半依着他,嘟囔着伸手就要去解衬衫的扣子。“黏黏的好难受啊……”
看着她意识混沌的样子,关楠比闻着她一身的酒味和酸味更难受。他赶紧拉开她的小手,“姑奶奶,这里有监控啊,你想被人看光光吗?咱回家再脱行不行。”
“我要泡澡!我要用你的浴缸!”楚沅表决心似的一拳头砸在他胸膛。
“……”关楠直想一掌把她给劈晕了,“行行行,你要乖点床都是你的了。”
楚沅像是听出了弦外之音,突然冲关楠眨眨眼,眉眼之间风情无限。关楠不知是给她电的还是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立发毒誓,有生之年一定不能让楚沅再醉酒,即使她醉了,他也要绕道而行。
关楠半扶半抱把她放到了沙发上,叮嘱道:“你先坐会,我去给你找点解酒的东西。”
他也不管她是否听懂,先行到厨房给她泡蜂蜜水。才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关楠端着水杯出来的时候,沙发已经没了楚沅的影子。心慌突如其来,他随手将杯子搁到一旁,开始一个个房间地找。一楼的卧室没有、浴室也没有,他甚至还到阳台往楼下看了看——幸好没看到什么。
关楠刚跑上二楼,便听到了浴室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他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过去敲敲门,“扁扁?”
“唔……”
“没事,你悠着点,浴缸没人跟你抢。”
这么一番折腾,关楠感觉比通宵加班还疲惫。他顺手端起蜂蜜水,润了润喉咙。他又下意识地往裤兜里摸烟,脑海里突然掠过上次楚沅撞见他抽烟时厌嫌的模样,复又作罢。
他低头闻到衣服上从楚沅那儿带来的酸味,皱着眉把它脱了扔洗衣机里。
这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摸出来一看,一个无名电话,刚想接起,却发现这是楚沅的手机。静待片刻,他瞧对方也没有挂断的意思,猜测不是骚扰电话,于是便拿着手机上楼。
笃笃笃。他抬手叩门,“扁扁,你的电话。”
门内无人应声。手机还在孜孜不倦地震动。
“扁扁?”关楠拔高了声调,叩门力度也随之加重。
依然毫无动静。细察之下,他才发现连流水声也消失了,四周归于寂然。他退了两步,低头用脚拨了拨垫子。
还是干的。楚沅还没出来。
强烈的不安席卷而来,他这次是拍打着门,叫喊道:“扁扁?你出个声!你在里面怎么了?”门内依然毫无声响。“你再不出声我就进去了啊?!”
关楠最后忍了几秒,将手机往裤兜里一插,试着转动把手——谢天谢地她没有反锁。
浴室里面静悄悄,大浴缸里盛满了水,透澈的水底下躺着一具不着寸缕的玉体,黑色的发丝像海藻一样散开在水里,画面像冻结了一样一动不动。
关楠意识到不对劲的那一刻,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
“扁扁!”他跑向浴缸,也顾不得非礼勿视,弯腰将楚沅从水里捞了起来,抱到边上的空地上。
“扁扁,醒醒!你别吓我啊……”他跪在她身侧,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庞。楚沅体温尚在,只是如木偶一般毫无反应。他凑到她鼻端探了探她的鼻息,不知因为自身的颤抖还是紧张,亦或者这根本就是客观事实,他感觉不到楚沅的呼吸。
关楠登时感觉浑身血液都倒流回心脏,四肢冰凉一片,心里全是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凝了凝神,托起楚沅的下巴、捏住她的鼻孔,深吸一口气低头贴着她尚还温和的唇,缓缓吹了进去。待她的胸廓稍有抬起,他松开她的鼻孔,按压她的胸部助她呼气。
开头时候,他嘴里还能念念叨叨着楚沅的名字,到得后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他只能不停地默念楚沅没事。
如此有节律地反复了也不知多少遍,楚沅终于呛出了一口水。他不敢怠慢,赶紧帮她翻了个身,轻拍着她的背部,让她把水吐出来。
“扁扁,你好点了吗?”他将她放平回地面。
“唔……好难受。”她口齿不清地憋出几个字,又侧身咳嗽起来。楚沅身上潮红一片,温水已加速了酒精蔓延的速度,她比刚才又醉了几分。
“你吓死我了!”关楠确认她已无大碍,虚得瘫坐在地上。
他这才意识到那具*的风光旖旎,可他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轮回,已累得生不出一丝歪念。他从架子上取过干爽的浴巾,把楚沅胡乱裹起来。他把她抱起来,她湿漉漉的头发贴上他的脸颊。水珠滑落,他不知那是她身上的水还是他眼里的泪。
关楠直接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裤兜里的手机再度震动起来,关楠拿出来一看还是刚才那串数字。
如果不是刚才那条电话,他估计也不会那么快上楼。而要是再晚一点……他不敢想象。
关楠鬼使神差地接通电话,将手机抵在耳边,却一言不发。
“沅子,是你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关楠几乎是一秒钟便锁定了目标对象。
“沅子,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真的没打算跟她订婚,不然我也不会回来找你啊。沅子,我会和她分手的,真的。你给我一点时间处理和她的关系,可以么?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听完孟廷禹自我洗白的陈词,关楠大致摸清了今晚楚沅离家后的遭遇。
“沅子,你在听吗?”孟廷禹催问道。
“嗯。”关楠冷笑,“楚沅的事以后不用你操心了。她是我的了。”他掐断了电话,顺手把手机关了丢到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_→
被看光光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