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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洲市区的花灯跟关楠往年所见的大同小异,他兴致缺缺地跟着长辈们走,旁边跟着乖顺的顾千纯。赵心湄率队折进一家珠宝店,关楠看她的眼神像看宰客的导游,他站门口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被赵导游抠着胳膊拐了进去。
“哎,说实话,你到底几时才跟小纯定下来?”赵心湄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问他,“早点定下来早点告诉我,我好给我儿媳妇送套见面礼啊。”她用下巴指了指玻璃柜里面那些金银琳琅。
“妈,谁告诉你我要和她定下来啊?”关楠狐疑地看着他妈,赵心湄的思维于他而言就像一段充满逻辑错误的代码,他没法编译成功。“你想送礼物也不用扯上我啊,现在大过节的就可以送。”
“不跟小纯你跟谁?楚沅?”赵心湄赶紧将他拉到了一边教训道,“你以为我这次是平白无故叫顾家人一起来过年啊,还不都是为了你。没谁比她更适合你了,你看看她那性格,多乖巧啊,娶回家了也不怕会吵架。小纯又是大学老师,每年有三个月的假期,以后小孩教育问题也不用愁,像你这种天天加班加得没谱的男人最需要一个安心顾家的女人了——”
赵心湄接下去的滔滔不绝全被关楠一句话堵了回去:“妈,那她会做饭吗?”
赵心湄莫名其妙地盯着儿子,想不透他哪根神经搭错了,突然提起这么风牛马不相及的茬。不过,这简单的问题她倒是答不上来。
关楠沉吟了一声,轻轻推开赵心湄,向顾千纯走去。“我们出去逛逛吧?”关楠跟她提议道。顾千纯吃了一惊,但也心有此意。于是关楠跟另外三位长辈陪了笑,和顾千纯一起出了珠宝店。看到两人需要独处,家长自然心头大欢。只有赵心湄沉重脸,瞧出关楠只不过是被戳中心事,才急急忙忙避开她。
夜市里游逛的人群摩肩擦踵,关楠带着顾千纯漫步目的走着。走没多久,他们被人潮冲散,神游太虚的关楠走了一段路才发现顾千纯没有跟上来。他急忙回头,才发现顾千纯从人群缝隙中钻了出来,还一脸歉然地说是自己脚程慢,没能跟得上他。关楠心有愧疚,只得收敛了神思留心看着她。
顾千纯进了一家DIY饰品店,店面不大,东西也不算贵,装修和饰品一样别具一格。她的注意力被手链吸引了过去,关楠的目光却停留在一支黑檀木发簪上。
发簪雕工精湛,木质光滑有泽,一端粘了朵细小的朱红雕漆玫瑰,经典红黑的结合古朴却不木讷。关楠想起经常看到楚沅用铅笔当发簪用,便让老板把发簪带上。
“好看吗?”顾千纯手腕上套了一条干青手链,衬得皮肤愈发雪白。关楠点点头,顾千纯看到老板在包装那支黑檀木发簪,便好奇问:“要送人吗?”
“嗯,给我妹妹。”
“楚沅吗?”顾千纯明知故问,却还抱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能听到他不同的回答。
“老家的妹妹。”关楠没有回视她,指了指链子让老板一起给买单了。没想顾千纯却摇摇头,把链子褪下物归原处,“我好像也不是太喜欢这款。我们还是走吧。”
关楠也不勉强,付了钱便和她一块出去。回到车上的时候,他随手把发簪盒子插^进了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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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鲸洲关楠也算半个地主,为了尽地主之谊,关楠在海尚华庭多呆了两天,回燕阳的时候楚沅还没回来。关楠的房子装修好之后,赵心湄都没空参观,趁着春节有闲便把这事给了了。顾家人正好顺路,关楠便也邀他们上楼。
顾千纯路过关楠楼下无数次,头一次进关楠家里既激动又忐忑。进到客厅,她一眼便瞄见了电视柜上那两只白玉金眼的小马坐饰,呈面对面几乎要亲吻的姿势。走近看,底座上还雕了一行英文字:“MakeFun Game Studio”(麦方游戏工作室)。
“工作室年会的时候抽奖得来的。”
关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顾千纯回头看见关楠唇角微扬,他眼神柔和,流连在白马身上。
“挺有意思的。”顾千纯笑了笑。关楠带赵心湄上楼,她不便跟着,就留在客厅转悠。
阳台上精巧的盆栽、客厅里插着虬枝细花的花瓶、冰箱门上手绘的便笺,等等,无一不透露着女主人趣雅的品味。也许“女主人”一词并不准确,但那是她能想到最贴合的词汇。
赵心湄一推开关楠的卧室门,那张宽阔的双人床便映入眼帘。
“你真是浪费这么大一张双人床啊,可惜了。”赵心湄摇头咂道,拍了拍儿子的肩头以示安慰和鼓励。
关楠一时语塞,赶紧带赵心湄赶进度似的把所有房间过了一遍。
赵心湄出门买菜留顾家人下来吃饭。室内较为暖和,顾千纯吃饭的时候顺手把围巾解下搭在了沙发上。走的时候,却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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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楚沅从外婆家回燕阳。进门将大包小包丢茶几上,她一屁股坐到沙发时,看到抱枕下压着一块碎花布。她掀开一看,只见一条小清新的碎花围巾扎眼地躺在沙发的角落里。她手上的动作不由顿住,下意识地屈身向前,往茶几边的垃圾桶里面瞄了一眼,黑色塑料袋里兜着几团胡乱揉在一起的纸巾。
凉意如同毒蛇一样沿着之间爬进心脏,楚沅竭力抑制慌乱的心跳,捡起围巾机械地往楼上走去。
“关楠,你的……”
关楠在电脑前戴着耳机调代码,楚沅几时回来都不清楚。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突然伸过来一块莫名其妙的花布,关楠当真被她吓了一跳。
“呼,你几时回来的?”他取下耳机,看到那块花布不由皱眉,“这是什么?”
“你的围巾。”
“不是我的。”他拈着楚沅的手腕,把那团被楚沅揉在手里、类似抹布的东西移到一边。
“更不是我的。”楚沅直接把围巾丢到他键盘上,“在沙发上捡到的。”
关楠看着围巾愣了一下,脑海里电光石火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他转身朝楚沅将要离开的背影道:“那是顾千纯的,她昨天来过。”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楚沅扶着门框停下来,略略侧头生硬地回了一句。
听到她压抑的声音,关楠心慌得像课堂上搞小动作而被老师揪到的学生,他站起来拔高声调说:“你别误会,昨天我妈他们和她爸妈都在。”
“我能误会什么啊?”楚沅转过身眼神奇怪地盯着他,关楠的解释在她看来仅是欲盖弥彰。她自嘲地笑笑,“你跟她怎么样……那不都挺正常的吗。”
楚沅没有再等他解释便离开了书房。她突然的反常让他如履薄冰,他倒是希望楚沅能一如往常一样反讽他几句。能看到她柳眉倒竖、急得跳脚的模样,也是一种另类的心安。
此刻这些都成了奢望。关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捡起那块罪魁祸首的碎花布,拨出了顾千纯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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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上班没多久便赶上了情人节,有伴的都是有恃无恐,单身的都在蠢蠢欲动。
中午吃了饭,电梯门才一打开,关楠便发现楚沅已经站在里头,她手里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显然刚从一楼上来。那几十朵簇拥在一起的玫瑰,原本是一大团素净的颜色,此刻却亮得差点瞎了他的眼。关楠眨了眨眼,仿佛为了确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楚沅依然好端端地站在角落里,垂眼盯着玫瑰,嘴巴一张一翕,像在数数。
五十一朵,花语是什么?唯一?楚沅暗自纳闷,一抬眼却对上关楠那对阴沉沉的眸子。
“哟,还有帅哥惦记着你啊?”关楠鼻子灌了醋,酸溜溜地调侃道。
听到他的话,整个电梯的人又朝她行了注目礼。楚沅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用唇语说了四个字。
“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