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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皓办公室里,韩来雅将一叠各大珠宝分店被砸场的照片递给朱皓:“朱董,咱们也没和谁结下梁子,这个叫张焕的人,干嘛一而再再而三教唆买家砸咱们的场?”
朱皓拿起照片仔细端详,恍然大悟般说道:“原来是他。”
韩来雅奇怪地问:“朱董认识他?”
“见过几次面而已。”他恨恨地说,“来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种人绝不能姑息。”
他的话音刚落,可心便端着一杯咖啡进来。她将咖啡放到他办公桌上,同样,她也看到了那些砸场的照片。照片中的卖场一片混乱,地上洒满了玻璃碎片,还有几个售货员被打伤了脸。
朱皓示意韩来雅先下去:“我看可心小姐有话对我说,你先出去。”
韩来雅瞟了可心一眼,傲然地离开。
等韩来雅离开后,可心才启齿:“他真的很糊涂。”
朱皓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漠然地说:“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对于这种人,就该让他接受法律制裁。”
可心咬了咬嘴唇,她艰难地说:“张焕的妈妈刚刚打电话给我,要我代他们向你求情,他们就只有他一个儿子,家里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
朱皓的脸色变得难以捉摸:“那你的意思呢?你也要替他求情?”
可心垂下头:“我对他妈妈说,他儿子该得到教训。可是……”她忽然下定决心,一口气说完,“能不能请您让法院从轻发落,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哼!”朱皓痛心疾首地说,“难怪最近你无事献殷勤,原来是有备而来,要为他求情,所以拼命讨好我?你是不是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呢?既然舍不得他,当初就不该分手,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我和他不存在分不分手的问题,因为我们从没有在一起过。况且,我对你好,也不是因为他。”可心就是害怕朱皓误会,才小心翼翼地不去触及他的底线。
“你什么都别说了,也不用替他来求我,我无法决定法官的判处。”朱皓认为,可心的解释就是掩饰,他一点都不想听下去。
可心劝服不了他,只好颓然地离开。她搭公车回家,刚到站,有个男人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一边谈话。
可心看到是张焕,板着脸说:“还不放手?”
张焕怒不可遏,质问说:“我妈妈打电话亲自求你,你不仅数落她,还说我罪有应得,是不是?”
可心反驳说:“我不曾数落你妈妈,不过你做错了,就应该承认错误。”
“我做错了?”张焕凄厉地笑着,“这个世界太可笑,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珠宝商卖假货,我劝买家向珠宝商讨回公道而已,这样就构成教唆罪,法官说要判我半年有期徒刑。你知道吗?我这一生,就这样毁了!”张焕生气地与她拉扯,将她狠狠推倒在地上。
可心擦伤了手腕,咬着牙关问:“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吗?”
张焕情绪激动,叫道:“我没有错!”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路虎轿车不停地鸣起喇叭,向他们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一个英气逼人的男人,正是安仲阳。他走到可心身边,将她扶起来,关怀备至地问:“可心,你没事吧?”
可心站了起来,摇摇头,细若蚊蝇地回答:“我没事。”
张焕打量着安仲阳,一脸狐疑地问可心:“他是谁?不会又是你的新欢吧?”
安仲阳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他抽出一根红河道的香烟,叼到嘴里,又拿出一根香烟递给张焕。
张焕一脸不屑,将安仲阳递给他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安仲阳面不改色,用卡地亚的打火机点燃嘴里的香烟。他吸了一口,轻轻吐出烟雾,他说:“小子,以后别找她的麻烦。”
张焕愤愤不平地说:“她害得我被判了半年刑期。”
安仲阳转而询问可心:“什么罪?”
可心回答:“教唆罪。”
安仲阳继续吸着烟,笑了笑说:“教唆罪判六个月的刑期,似乎有点短,我看至少也要判个一两年吧。”
张焕听了更窝火:“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但是,小子,我告诉你,以后找麻烦,不要找她,来找我。”安仲阳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张焕接过名片,顿时傻了眼。天元集团董事长安仲阳,如果这个城市的人,谁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那他一定是井底之蛙。张焕拿着名片的手在发抖,他重新审视安仲阳,不敢置信地问:“你是安仲阳?不会是在糊弄我吧?”
安仲阳吸完了一根烟,又重新抽出一根烟点上,他说:“小子,把我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我还嫌不值得呢。”他伸出强壮的臂弯,揽住可心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以后如果这个女人少一根头发,我会让你吃一辈子的牢饭。”
“可心,算你有种,总是可以找到靠山。”张焕气馁地转身要走。
安仲阳喊住他:“小子,回来!”他轻轻抖落烟灰,缓缓地说,“刑满释放后,如果找不到工作,就按我给你的名片,来天元集团找我,我会让你下半辈子都有饭吃。”
“为什么你要帮我?”张焕万分疑惑。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无需向你解释。”
“希望你没有骗我,一个企业家如果有你这样的胸怀,便会有很多人心甘情愿为你卖命。”
等张焕走后,安仲阳才将手臂从可心肩膀上收了回来,他温和地说:“你不用怕,我敢保证他以后不会找你麻烦。“
可心点点头,嫣然一笑:“谢谢你,你不仅帮了我,也帮了他。希望他出来后,真的改过自新。”
安仲阳一言不发,只是胸有成竹地吸着烟。吞云吐雾间,尽显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
“你还没吃晚餐吧?不如,我请你吃兰州拉面。”可心垂下头,指了指街角拐弯处的面店,请全城首富吃兰州拉面,是她傻还是他傻呢?
安仲阳掐灭了烟头,略微失望地说:“看来你是在下逐客令吧?因为你知道,我不可能陪你去那种地方吃面。”
“我没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不如,咱们另外换一家餐馆。”可心试图作出解释。
安仲阳打断她:“我以为你会请我去你家里喝茶,到过你家楼下都有两三次,却没见过你请我上去做客,看来你是不会了。”
“我……”可心一时无言以对,从她在这个城市定居,到她家里作客吃饭的人,只有朱皓一人。
“不用为难了,我明白你的谨慎。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一个女孩,要懂得保护自己,更要懂得拒绝诱惑。”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承受不起。”
“你不必觉得愧疚,我说过我对你好,是因为你长得像我的前妻。而且,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找到助养你的人,我就不会食言。”安仲阳在劝慰她的同时,也在说服自己。这么多年来,他的心一直是死的,只有商战令他血脉愤张,所以斡旋于商场是他人生追逐的唯一目标。直到在富丽山派对上,他遇到了可心,这个不幸又坚强的女孩,她梦幻的眼神,娇羞的话语,就像那个尘封多年的梦。他用尽一切力气,想要拥住这个梦,拥有她,这是他为何会站在这里的缘由。
“安董,谢谢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可心嘴角绽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就在不久前,我已找到了安好,那个助养我的人。”
安仲阳怔住了,不知为何竟如此怅然若失。他保持惯有的理性,故意问:“他是谁?我认识吗?能二十年如一日资助你,他是真正的慈善家,我也很想结识这样的朋友。”
可心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这个人就在我身边,我只是一直都不知道而已。如今,我知道是他,我会非常非常感激他。”
“他……不会是朱皓吧?”安仲阳知道是朱家的人助养可心,他一直以为是朱顺,但从可心的话中,他猜出是朱皓。
“对,是他!”可心没有否认,也无需否认。
安仲阳说出他的疑问:“二十年前,他不是个孩子吗?怎么懂得资助你?”
“是朱皓的爸爸以朱皓的名义资助我,而后每年,朱皓都按照他爸爸的意思,给在慈幼院的我汇钱。我从懂事起就给他写感谢信,我写的每一封信件,他都藏在他的壁橱里。”
安仲阳重新抽出一根香烟点上,靠着车门,静静吸着。烟雾徐徐缭绕,他的眉头微蹙,仿佛在思索重大事件。
“安董,你想什么这么入神?”可心在风中站了很久,腿脚都僵硬,她不愿一直就这样站下去。
安仲阳回过神来,他一脸遗憾和惋惜,走到可心面前,他扳起她的肩膀,深切地直视她。他说:“可心,我真希望二十年前,资助你的人是我。如果当时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你的存在,我绝不会将你留在慈幼院受苦,我会给你我所有的一切,甚至……”安仲阳强忍下即将吐露的心声,有些秘密他永远都不会随便乱说。当年他虽然没有资助可心,但却将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养大成人,那个也像可心一样美丽坚强的孤女,他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却酿成一场更无法释怀的悲剧。
可心眼眶湿润,她不知为何这个男人会突然对她说出这么动情的话。她没有问下去,也知道不该问下去。并非每句肺腑之言,她都要被打动,并且做出回应。无论安仲阳说什么,他有多雄厚的财力、多崇高的地位。这个世界,只要有安好就可以。两三句动情的话,怎么比得上安好二十年如一日的助养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