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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玥伏在慕琰的背上,男孩儿的体温透过薄衫,传到阿玥胸口,眼泪,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她说:“我,好讨厌司徒珣。”
“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心里的彷徨,不知道初见亲人时眼里的惊喜,不知道我每次仰望他时都在心里赞叹,阿玥,有一个仿若谪仙的哥哥,他只知道讨厌我,没有理由的讨厌。”
慕琰放下阿玥,转身,抚过她泛红的眼睛:“阿玥,好傻。”
然后,对她说:“记住,你的哥哥,可不止司徒珣一个。”轻轻拭掉阿玥眼角的泪:“这世上最残忍的事,就是对根本就不在乎你的人付出真心,然后又被他,狠狠的,在心头,插一把刀。”
说完,又笑了:“可是人呢,不经历一种绝望,永远不知道原来你还可以这样活着。”
慕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成熟,阿玥,觉得,他不过也只是一个虚长她三岁的十七岁少年,眼神里却有那么多她看不懂,亦猜不透的沧桑。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遇见最预料之外的“坏”的时候,都是慕琰带她拨开云雾,逢凶化吉,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绝望孤独,身处困境时,他又总是及时的出现。有些东西,太美好,美好到,她甚至不敢、也不愿去探其根本。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自幼,外婆便告诉她,女孩子终其一生,图的不过四个字:相夫教子。
钱财,功利,可有可无,百年之后不过是沧海桑田的一捧灰,所以,找一个纯粹的男人才尤为重要,男人身上背负太多的故事,不仅他累,身边的女人更累,温和家庭成长起来的恭谦少年,才是一个女人最好的选择。
阿玥想,外婆说的都对,可事实永远都不是沿着正确的轨迹运行的,倘若,那个男人,换成眼前的少年,怕是遍野荆棘,她也愿意死不旋踵的,闯上一番。只因少年偶尔温柔的回眸,一瞬,温暖了她心里的长久不化的寒冰。一个本来就充满魅惑的男孩儿,偏偏,待她很好。所以她便,彻底的,放弃了反抗。
喜欢上一个人的理由总是很简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让你执迷不悟的最好借口,然后,便是半世沉沦,一生蹉跎。
偏偏,还有个词,叫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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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一场逢凶化吉的打劫之后,阿玥向学校请了假,准备在家休整几天。
那天回家后,慕琰对司徒珣说了什么,然后,司徒珣再见她时,眼里的戾气,明显少了许多。
慕琰照旧过着早晚不见人影,神出鬼没的日子。
阿玥照旧过着朝夕背背单词,枯燥无味的生活。
两个人与平时,并无异样。
只除了家里无人之时,她接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那天,顾蕴晖去上班,司徒珣和司徒筝去学校,张妈因为老家有事去了乡下,于是乎,家里便只剩下了伶仃一人的,阿玥。
电话响起时,阿玥着实吓了一跳,以往家里的电话,一般都不是她接,只是今日,实在特殊,她假装听不见的忽略了几次,那电话就锲而不舍的响了几次,最后,阿玥无奈,拿起了话筒。
“阿琰”
尽管对方的普通话不是很流利,但隐约还是能听出他呼唤的是谁,他要找的人,是慕琰。
阿玥沉默了数秒,然后不知怎的,对方,竟然误会了。
只听那人道:“阿琰,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在生气?司徒应该都和你说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起身过来?”
阿玥想,这个人,大概就是司徒珣口中那个为慕琰在英国准备好一切的“他”了,尽管这个“他”,于她而言,好似一张白纸一样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色彩,但不知道为什么,阿玥潜意识里,对他生出了一股排斥。
那人一会儿英文一会儿蹩脚普通话,让阿玥听得很是费解,然后,她试着打断对方,告诉他她不是慕琰时,她听见那人说:“在这里,不会有人在乎你做过什么?我会把你身上的污点一并抹杀,包括,两年前那件事。”
阿玥愣了,对方自顾自的继续着:“阿琰,我会在这里等你,或早或晚,我知道你,一定会过来的。”
“不要再尝试反抗,你身上能够支撑自己挺立的那根筋骨,早就被,连根拔起了,除了我,不会再有人愿意包容你。”
阿玥挂断了电话,连个再见或者是再也不见都没说,就把电话挂断了。
她脑海里不停闪现的,走马灯一样回放的,全是少年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太阳一样耀眼的笑。
两年前,她来到这里,慕琰不在。
两年后,慕琰突然出现,却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很多事情,你越试着了解,就越是模糊,她想,倘若有什么是一定会发生的,那么她,就停在原地好了,不管慕琰需不需要,她希望有一天,少年累了困了伤心了,回头时,还能看见一张笑脸,发自内心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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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玥重返学校,确实有那么一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重回故里,感慨良多,最大的感触就是莫名其妙的,她人气暴涨。
若说为什么,似乎,还得感谢一下夜黑风高外出打劫的黄毛兄。
司徒玥旁边的板凳也尝了一把从冷板凳过渡到热板凳的悲喜人生。过往的行人们,大多都在重复着这样几个问题:“听说那群劫匪长得很帅?”“那晚有人英雄救美?”“是警察救了你?”“有人以一敌十?”
司徒玥大概将这几种问题总结了一下,大致可以起这么几个题目,“重生之我是杉菜,道明寺别碰我”此为其一。“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女人”此为其二。“我的霸道特种兵男友”此为其三。当然还有无数个版本可以概括为“我的极品黑道男友”。
只是,莫名其妙的人气高涨毕竟只是一场诡异的突发状况,异常的东西似乎总是不能长久。所以,做了几天香饽饽的司徒玥,没多久,就又做回了小冻猫,风头,也被那玲珑精巧的班花欧阳燕燕的一记回眸一笑掩盖。
所以说这就是美人的魅力,不服不行。
话说欧阳燕燕吃饱了没事儿跑去抛媚眼这也不叫个事儿不是,所有不为常理所接受的事情都得找出个所以然来。这是司徒玥,准确来说,是作者的毛病。
据说是教育局要过来检查,看一看市重点中学是不是德智体美均衡发展。正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以前板报上闪闪发亮的“宁可书桌累死,绝不床上睡死”几个大字,一夜之间换成了“学习无止境,身体是本钱,劳逸相结合,才能闯片天”呵,呵,呵,呵,刚刚还书海秉烛夜读的他们,转瞬,手拉手,操场转圈,跳起了交谊舞。
交际舞这个东西,不仅要需要技巧,还需要搭档。当然,搭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搭档。
譬如她和宋子鹏,就是一对无论放哪儿都有碍班容,最后干脆被组织者放到了人群最不易察觉的角落,默默的数舞步去了。
倒不是司徒玥跳的有多差,虽说司徒玥协调能力不是很强,但这简单的几步舞还是可以搞定,只是这宋子鹏,就有点,赶鸭子上架,难为人家了。
宋子鹏比司徒玥还要年长一岁,却偏生发育的比常人晚一些,长得像个小学没毕业的娃娃不说,个头也比司徒玥矮上许多,更让人无语的是,宋子鹏还是个运动白痴,平日里但逢体育课都推说肚子疼直接翘了,这次若不是领导排查的紧,司徒玥不保证他不会干出让自己一人分饰两角这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总的来说,宋子鹏他是来了,可他来了还不如不来,几个回合下来,司徒玥的左脚好一阵酸麻肿痛,差点阵亡,饶是咬牙强忍着,偶尔也还是禁不住呼痛出声。
她想抗议,想换舞伴,只不过,她与宋子鹏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抗议也只有一种结果,无效!
于是最初是宋子鹏一个人挨骂,后来慢慢变成他和司徒玥两个人,再后来,干脆,老师眼一闭,不睁,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把他俩,驱逐出境。
你再看那欧阳燕燕和凌绍东,郎有才,女有貌,男的高大帅气,女的漂亮妩媚,一颦一笑间,欧阳燕燕剪水的双瞳,暗送的秋波,将司徒玥这个看客都给看酥了。
周围一众人,无论男女,啧啧称赞声不绝于耳。欧阳燕燕这媚眼,着实没白抛。
只是这媚眼的终极承受者凌绍东似乎,不是很买账,一张脸面无表情,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听才知,这货,满脑子都是一二三四的舞步,张嘴闭嘴全是“喂,下一步怎么跳?”
司徒玥想,见过不开窍的,也见过不解风情的,可这么不开窍这么不解风情的,当真少见。眼看着那欧阳燕燕一张脸由白转红,星眸点点,似有泪滴闪烁。司徒玥一拍脑门,怎么就把这茬忘了,那欧阳燕燕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林黛玉,稍有不慎,就是一阵梨花带雨。
总之这媚眼虽说当事人没买账,但欧阳燕燕毕竟也是一眼成名,从此全校皆知,实验班有个品学兼优的大美女,芳名为欧阳燕燕。
话说,司徒玥觉得自己的风头被压下去这没什么,本来嘛,被抢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欧阳燕燕人美舞也美,众星捧月也是情理之中。事情呢,本来就该在此画上句号。只是,人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屋子漏了,雨也就来了。
那拖着司徒玥一起拉全班后腿的宋子鹏在某一个大家如火如荼排练的下午,捂着小腹声称疼痛难耐,老师一脸诚恳的告诉他,人呢,贵在坚持,从古至今,多少成大事者赢在一个锲而不舍,多少功败垂成者输在一个半途而废,总之,宋子鹏,你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宋子鹏干脆躺在操场转起了圈,以后背为圆心,两腿为半径画起了圆,打起了滚儿。司徒玥对着纯属耍赖的流氓精神,无语至极,无奈,本着国际人道主义拍档精神,还是象征性的对其表示了慰问。
宋子鹏握着司徒玥双手,一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模样,泪眼朦胧小声道:“司徒玥,我,我是不行了。”司徒玥点头。
“这玩意儿,太伤自尊了。”宋子鹏说到这儿,司徒玥瞪大了眼。
“不能向恶势力妥协,士可杀不可辱!”宋子鹏这句话说完,干脆两眼一翻,索性装死装到底,倒了下去。
司徒玥恨不得直接倒地晕死。原来您老也知道伤自尊啊,那您老早干什么去了,前两天被骂成狗连带着她司徒玥也被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您老在哪儿啊?谁不知道您老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吃不了这份苦,遭不了这份罪才出此下策,瞅您这架势,真正有尊严的人谁会鼻涕虫一样地上打滚,捂着盲肠唤阑尾,得亏这体育老师的生物是英语老师教的,才蒙混过关,尸体一样被架进医务室,从此再没出来过。
就此,司徒玥连宋子鹏这样拖后腿不成器的舞伴也彻底的,失去了。
没了舞伴大不了被除名,反正她对这种活动兴趣也不大,只是,宋子鹏走后没多久,那舞中娇艳的花儿,美得不可方物的欧阳燕燕,也很不幸的,崴伤了脚。
与宋子鹏不同的是,前者是装的,后者是真的。前者没人理,后者被人围。
司徒玥很无奈的,也被人流,给挤了过去。
欧阳姑娘哭得是真伤心,一整包纸巾没剩几张,挤一挤都能解决一盆花的用水问题了。这么多水分全都贡献给了纸巾,着实浪费,看着心疼。
而那不解风情的凌绍东,梗着脖子红者眼:“你还行不行?”
燕燕哭声愈大。
凌绍东皱眉:“不行就说一声,我好重新调整方阵。”
燕燕已然肝肠寸断。
忘说了,凌绍东就是这次实验班方阵的总负责人,也是司徒玥被赶到角落的罪魁祸首。
司徒玥想这凌绍东当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到了极点,那燕燕哭得哪是班级荣誉,哪是集体利益?人家哭得,是男伴太蠢,哭得,是好容易得来的同台机会就这样打了水漂。哭得是凌绍东你这死相怎么还不来安慰人家?
当然,人算不如天算,凌绍东已然蠢到人神共愤,这浅显易懂的暧昧,搁到情商负二的人头上,那就是高等函数微积分,凌绍东暂时,还解不开。
最后的最后,燕燕姑娘,被一众学雷锋的大好少年们保驾护航稳稳妥妥的送到了医务室雅间,自此,和宋子鹏一样,也没有出来。
司徒玥的悲剧在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
因为凌绍东放眼望去,然后发现,女生里除了有主的,便只剩一个司徒玥了。
两人虽然有过节有仇有怨也有恨,可大局面前,小恩小怨一概算不得什么。当然,这是凌绍东的想法,司徒玥一直,都是处于抗拒状态。
可是,司徒玥的反抗的成功几率为零。于是乎,被凌绍东强拉硬拽,强行当上凌氏拍档了。
话说这宿敌怎么能做搭档呢,事实证明,有志者事竟成果然只是说说,你看人凌绍东袖子一撸,两腿一叉,随着节奏踢踏踢踏就要起舞,可司徒玥,尚在惊恐中挣扎,完全没有进入状态。于是壮志凌云的凌绍东终于不堪搭档之笨,大吼出声:“喂!”
这一吼,吼来了无数看客热切的目光,吼来了燕燕死党看好戏般的窃窃私语。
司徒玥头埋得更深,脸变得更红,苍天上帝,小女子平生不才,可本质不坏,您老为何,总以捉弄我为了乐呢?那凌绍东,可是一般人就能搭档的?那等任重而道远的事情,唯有燕燕姑娘方能胜任。
凌绍东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白天排练还不行,晚上放学还得加练。司徒玥觉得,她的舞步虽没有美若惊鸿,可也称得上无甚差错,起码该出脚时就出脚,是左脚绝不放右脚,哪像凌绍东,简直就是翻版的宋子鹏,半天下来,踩的她有苦说不出,暗里把命哭。
她当真,极其,非常的同情昔日的欧阳燕燕姑娘。
为讨心上人欢心,燕燕姑娘这也算是吃得苦中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