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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容恬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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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宫是位于竹古正宗内的一座暗室,被深埋在地下不见天日。通往地宫的暗道内壁上生长着深色的苔藓,冷不丁地还落下一滴滴的水珠,混在土地里很是潮湿。

    如玉三人面色凝重地静静走在暗道中,只有脚步引起的回声空荡荡回荡在耳边。虽然如玉自幼便在竹古生活,却极少来过此地。

    幽静昏暗,落寞寂寥。放眼看去,只有墙壁上挂着的几盏油灯散发出点点光晕,再向前看去,黑黑的幽道竟一眼望不到头。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个更加狭小的暗道,这暗道恰好只能容下一人,另一侧还似有隐隐的光线,颜如何回头朝如玉两人点了点头,低下了头率先迈进。

    如玉身子瘦弱,也没有男子那般颀高,就这么直直地仰首举步追了上去。

    即使已经来过,但每每都会给她一种最初之感。

    与阴暗窄小的暗道迥然不同,他们正处在一个高大空旷的殿室,其内灯火通明,只是殿内空无一人,倒显得格外的怪异。

    “二师兄?”

    见如玉一脸疑惑,颜如何低叹一声道:“娄迹来势汹汹,许多弟子受了重伤……师傅已经命他们下去养伤。不仅如此,甚至还有许多都失了性命。”他不忍再往下说,只感到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重,压在心头上令他喘不上气。他喘了喘,又道:“那一剑本是对准了师傅的心窝,谁料到月认扑了出来,生生替师傅挨了这一剑。娄迹下手狠绝,只这一剑便要去了她的性命,可怜她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

    如玉惊诧得一愣,顿时脸色煞白,颤抖着嗓音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月认的模样,柳眉凤眼,凝脂红唇,只是性子孤冷,素来不喜与自己来往,仿佛对自己极其排斥,但那颗炽热衷心,却是那样的明皓生辉。

    “说也奇怪。”颜如何继续说道:“娄迹将师傅打伤后,并没有再下手,面上反倒很是难看,怔愣了半晌竟收手打道回府了。”

    如玉握紧了双拳,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她强忍住心底涌出的那股排山倒海一般的恨意,死死咬住下唇。人家都已经翻脸追讨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自个儿不但却没法子抵挡,而且还任由对方一顿撒泼,反倒落了个狼狈不堪的下场,这样没皮没脸的事情,竹古正宗还从未遇到过,先不说师兄有何想法,但就师傅来说,却是万万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她蹙着眉头思忖半晌,担忧地问道:“师傅武功盖世,又怎会被伤?”

    颜如何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良久才敛眉沉声道:“万千烦恼丝,皆因一字情。师傅同为凡人,自然也迈不过这情关。”

    他顿了顿,还要再说,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不满的轻咳。

    “师姐!”

    如玉直勾勾地看向颜如何的身后,只见一位梳着垂鬟分肖髻的女子,发尾自然垂下,如琉似璃。她身形苗条,环着手臂倚在石墙边,拿着眼睛斜着他们。

    “一个个就知道嚼舌根。”谷想容冷哼一声,瞥到白钟的时候面容刷地暗了下去:“这是谁?什么人也敢往竹古里带,你们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如玉两难地看着她,正欲回答,白钟却在一旁轻飘飘地开了口。

    “在下白钟,小玉儿是我最亲密的人,贵教有难,在下便也不得不走这一遭。”

    这下不仅是谷想容,颜如何的脸色也陡然阴沉下来。这是什么意思?最亲密的人?莫非他当真如自己之前所猜想的那般,对如玉心怀不轨?

    见白钟似乎故意将话扭曲,如玉回过头拉了拉他的衣袖:“大哥,休要胡说。”

    大哥?颜如何愈发地心惊,才不过几月的功夫,现下就连称谓都换了一换!这要怎么说?早知道如此,他当时就不应该丢下他们两个人,不论当时情况再如何辛苦急迫,也该和如玉在一起,否则也不用受现在这种悔恨之苦。

    如玉转身瞧见他神情不对劲,慌忙解释道:“二师兄,师姐,他真的是我的大哥,一母同胞的大哥!”

    颜如何僵住身子,隔了半会儿才瞪着她说道:“你说什么?”

    如玉心里着急着谷下寒,却又不得不顾及颜如何的惊讶,几番思量,仍简简单单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听得颜如何啧啧称奇。

    “我道白兄你怎么会对如玉这般关心,原来你一开始便是有备而来。”

    白钟勾起嘴角轻笑:“不错,这般看来,我们的立场倒是从所未有的一致。”

    如玉也顾不得他们,急急地绕过颜如何走向谷想容。

    “师姐,师傅现下的伤势如何?”

    谷想容轻睨她一眼,嗤了一声:“原来你还记得竹古里有你的师傅。”见如玉愣住,又不冷不热地摇头道:“离教这么些个时日,一封消息也没有,若不是剑玄宗的人来传话,说你暂在那里做客,我们怕是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如玉像被踩着了尾巴,一下变了脸色。百里青修不是答应过她,不会给竹古传递消息吗?也幸而没讲她受伤将死的事情说出来,不然她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师兄师姐和师傅?

    白钟见她丧魂落魄的,猜料到她心中所想,上前温声道:“我们还是去看看谷教主罢,还请姑娘引路。”

    谷想容唔了声,睨了他一眼,转身在石墙上不知动了什么手脚,石墙上的一处石块竟然向后推开,壁面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暗门。

    这道暗门,如玉却是从未见过。

    “这里边儿是寝房,师傅筑建此处便是为了以防不测,这里也好有个避处。”谷想容一边往里走一边开口叨咯,不疾不徐地说道。

    如玉狐疑地跟在她身后,进去发现这里的确是一间整洁几净的寝屋,因屋子里点着不少红烛,乍然一看倒好似绵烛喜房,充溢着喜庆,平白减少了许多孤寂。

    而谷下寒,正静静地睡卧在靠里侧的寒冰床上。

    他一脸灰白,儒雅俊美的面容上不带一丝生气,只有微微勾起的嘴角,还昭然揭露着他以往的从容和熙。

    “师傅……”如玉轻轻唤道,她垂下手,无力到了极致。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师傅,是竹古的天,是武林的霸主。这样的旷世俊杰怎能如此虚弱?她细细看了半晌,直到注意到他胸前的微微起伏,才得以放下心来。

    “你这是什么神情?”谷想容撇撇嘴,不满地瞪着她:“人还好好地在这里,别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晦气。”

    如玉吓了一跳,赶紧收了眼,不知所措地瞧了一眼颜如何。

    颜如何忙上来打圆场,转身对谷想容说道:“如玉也是为师傅担心,师姐莫要再为难她了。”

    “胡说八道。”谷想容皱皱眉头:“什么为难?我向来都通明事理,又哪里来的为难?”她不愿再在这样无关痛痒的问题上纠缠下去,转头缓缓踱向床边,长舒一口气:“虽然伤到了要害,但也幸得师傅功力深厚,不至于被这一剑要去了性命。只是待他转醒之后,若想恢复到之前那般,却是十分难得了。”

    她白净的脸颊上划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担忧,但只一瞬便消隐了下去。

    “容儿……”不知何时,谷下寒已悠悠转醒,眼皮都还没来得及睁开,便强着自己转向外侧。

    谷想容的身子猛地一僵,欣喜地低头去看他。她的面容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好似对任何人都不耐烦,只唯独这时打破了平静的面容。

    她期期地见谷下寒睁开眼,四目相对下竟不由自主地别开眼睛,向后退了两步。

    谷下寒的神志逐渐清明,见她这样一副模样,不由得暗叹一声,他怔怔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才发觉屋内还有其他人。

    “如玉。”他刚刚醒来,嗓音里还带着撕裂般的沙哑,他费力地抬了抬手,招呼她过来。

    如玉把眼一抬,看了看谷想容,又见谷下寒的右臂全部伸出了被褥,也顾不得其他,快步上前应了。

    谷下寒咳了两声,断断续续地勉力说道:“诀……诀书……可有下落了?”

    “什么诀书!”谷想容一听,双目似要渗出鲜血,狠狠地咬牙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什么破什物!之前我都说了,让我去和他谈,好,你不依,这下可好!他伤你伤得这样重,你倒是低下头好好瞧瞧,自己这是个什么狼狈模样?”

    她说得激动,愤愤地瞪着他,好似这样一来便能将他看透。

    谷下寒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答话,仍然回眼继续问道:“如玉,告诉师傅,可……可有消息……”

    如玉听得糊里糊涂,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谷想容的怒头,她酝酿了良久,终究还是抵不过谷下寒固执的眼神,老老实实地答道:“虽然我没有拿到诀书,但是其中的‘止情斩’,我却是已经熟记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