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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飞的断肢还未落地就化成了白沙随风飘逝，祁连赫的剑上甚至沾不上血——对这些人不人、吸血鬼不吸血鬼的怪物来说，血液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只要被斩杀，他们当即消散，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样一来，祁连赫斩杀的速度虽快，后边涌上的速度却更快，再加上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十几分钟纠缠，竟与刚开始的情形毫无差别。
“切。”祁连赫挥剑刺入一名levelE胸口，抬腿将他踹开，顺势朝后掠上墙头，“简直是没完没了。”
两米高的墙头阻挡不了这群怪物的攻击，没多久，一只冰冷的手就抓住了祁连赫的脚踝。祁连赫低头一看，那只手的主人却是一个才不过□□岁的小女孩，沾满灰尘的脸庞依稀可以看得出圆润可爱的外形，棕色鬈发下，她睁着一双木讷的眼睛空洞地盯着祁连赫，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渴求什么——血液，或是救赎。
“啧。”祁连赫皱起眉，毫不怜惜地抬脚狠狠踩碎了她的手腕。就在他抬起手腕，剑尖直指小女孩头颅的时候，心脏猛然一跳，他面色一变，左手用力捂紧胸口，同时朝后急退。
一个高大的人影不知何时站在了月光下，卷曲的短发随风飘动，背着光的眼眸红蓝异色，诡异非常。
“是你！”祁连赫握紧了青龙剑。这个吸血鬼的特征他是怎么也不会记错的！
心脏如同被什么东西捉住一般，不安地快速搏动，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视线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男人的脸。祁连赫强撑着紧握剑柄，身体却好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样瘫软着，砰地一声半跪在了墙头。
压制！
祁连赫以前曾听说过，吸血鬼对自身后裔有血脉上的天然压制，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幕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这个世界的吸血鬼传承，难道只需要吸血，不需要初拥吗！或者是因为他的……
“祁连赫。你是叫这个名字吧。”玖兰李土对这一幕也仿佛有些诧异，他挑了挑眉，长靴稳稳踏在墙头，朝祁连赫走来。“有趣。才这么几天，就堕落成levelE了吗。”
人类被纯血种吸血鬼咬了之后，都必然会堕落成levelE。但堕落的速度与体质、意志力等等都有关系，像锥生零，就凭着意志力生生熬了整整四年。而祁连赫？连四天都不到。
玖兰李土低头看着祁连赫那颗银色脑袋，听着祁连赫低低地难耐的喘息，鼻端似乎又嗅到了那天傍晚的血液馨香。对他来说，食物并不缺乏，可东京一千多万人中要找出合他胃口的，却少之又少。这让他几乎有将祁连赫转化为levelD的想法了。如此难得的美味，只能享用一次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半蹲在祁连赫身前，玖兰李土修长苍白的手指沿着祁连赫的脸颊朝下轻抚，最后挑起了他的下巴。果不其然，祁连赫的双眼已经变成了猩红色，并且紧紧盯着他的脖子，这正是吸血欲-望的表现。
“算了，这次就放纵你一次。”玖兰李土一手扣住祁连赫后脑，将他按在自己肩窝处。他修长苍白的脖颈就这样暴露在祁连赫面前，血管搏动传出的血液香气让祁连赫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
对于被纯血种吸过血的人类而言，那名纯血种的血具有的诱-惑是无可比拟的。那意味着解脱，意味着一切忍耐的终结。
“怎么，还要我教你么。”玖兰李土不耐烦地将祁连赫往自己脖颈上按，却听见祁连赫在不断喘息中似乎在说着什么话。
“……死吧……吸血鬼……”
“嗯？！”难道这种情况下，他还保留着人类的神志么！玖兰李土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腿部肌肉绷紧想要跃开，手臂却被祁连赫抓住，兵器的冷光一闪，胸膛被刺穿的感觉如此明显。玖兰李土用力推开祁连赫朝后退开，用手捂住胸口，却捂不住涓涓而出的鲜血。
嗷——！纯血种的血吸引了下方无数levelE，它们嚎叫着挣扎着，争相舔舐着从天而降的鲜血，却都在下一刻化为碎片纷飞成灰。
这是纯血种的怒火！
玖兰李土舔舐着手掌上自己的鲜血，眼中的暴怒毫无掩饰。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一层层的涟漪以他为中心朝四方发散，墙头的野草、地上的灰尘、蜷缩墙角的levelE全都像被飓风扫过一样被撕扯成碎片。
祁连赫此时手脚都发软，玖兰李土的鲜血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如同毒-品一样让他神情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种舔食青龙剑上残留血迹的冲动。然而虽然神志不清，他仍在那道飓风靠近之前竖起青龙剑挡在身前，一手紧抓领口大口喘息，意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铛！吸血鬼的尖利指甲与青龙剑撞在一起，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祁连赫力气不敌玖兰李土，整个人往后坐在了墙头上，玖兰李土的下一轮攻击却已到来，如同几天前情景再现一般，他的手成刀状，直插祁连赫心口。
砰！紫色十字光一闪而过，玖兰李土痛呼一声，整个人一僵，隔了几秒钟，才在右手骨节咔咔声中将一枚子弹从手肘关节处挤了出来。紧接着，紫色光晕连成了一片，玖兰李土不敢托大，朝后连退了好几步，避开了所有子弹。
“谁！”玖兰李土愤怒地问。
锥生零用枪指着玖兰李土，神色冰冷地跃上墙头挡在祁连赫身前。“吸血鬼。你太嚣张了。”
玖兰李土何曾被人这么呵斥过，一时间暴跳如雷。他身周的空气都隐约稀薄了起来，酝酿着沉重的风暴。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警笛声，玖兰李土嘴唇抿了抿，猩红眼眸深深看了锥生零和祁连赫一眼，从墙头飞跃而下，不见了踪影。
等玖兰李土的气息完全消失之后，锥生零才略略松了口气。与纯血种对峙，他所承受的压力也是不小。回头看向祁连赫，锥生零的眉头皱了起来。祁连赫这样的情况，要是被警察看到了肯定有麻烦，再送去夜间部也不太合适。思考了片刻，锥生零将祁连赫扶起，架着他的肩膀跳下墙头，在警车靠近之前离开了现场。
五分钟后。
“快看，这里有血迹！”警察在墙角下架起人字梯，小心地采了墙头的血样。
次日清晨，坐在床上打着哈欠的祁连赫眼神迷蒙地朝四周看了好几圈，才想起昨晚的事情来。“那个该死的纯血种！”祁连赫咬着牙朝床铺捶了一拳，随后拿起放在床头的青龙剑，跳下床准备去找那个吸血鬼算账。
门在这时开了，锥生零没什么表情地端着早餐站在门口。祁连赫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穿好鞋背起剑朝外走，路过锥生零身旁时，伸手拿起盘子里的炸面包圈咬在嘴里，抬起另一只手冲他挥了挥。
“谢谢，零。”
锥生零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冷淡地说，“我的名字是锥生零。你要去哪里？”
“去找那个混蛋算账！”祁连赫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杀了他！那个混蛋！竟敢咬我，还让我吸他的血，简直恶心死了！”
顿了顿，祁连赫回头看了锥生零一眼，收起了身上的杀意，晃了晃手里的面包圈对锥生零说，“总之，昨天和今天都多谢你了，锥生。”
“你对上他，昨天就有结果了不是吗。”锥生零回过身来，面对祁连赫，表情仍是淡淡的，嗓音却忽然低沉了许多。
相对于纯血种来说，其他一切拥有吸血鬼力量的都处于弱势。尤其是对直接继承者而言，结果几乎是不可改变的。
祁连赫“啧”了一声，张嘴咬下大半个面包圈，一边咀嚼一边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必你来操心。”
“再说了，难道你会乐意自己变成吸血鬼？那个纯血种既然打着要把我变成吸血鬼的主意，我就绝对要杀了他！”祁连赫像是咀嚼着敌人的血肉一样狠狠磨着牙，将手指上沾的白糖一一舔干净后，他突然顿了一下，“对了，我还得去迹部那边一趟……再见了，锥生！”
话还没说完，祁连赫就一手按在窗台上，从二楼跳了下去。锥生零站在原地看着那左右拂动的窗帘，半晌没有言语。
在距离太阳升起不超过半小时的清晨，东京市郊几乎没有行人，祁连赫凭着直觉，朝着迹部的住处一路狂奔，终于在交通高峰期前找到了写着“迹部”的别墅。
远远地看了看那雕着镀金玫瑰的大门，祁连赫好歹没忘记一路上看到的贴着自己相片的悬赏通缉，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从墙头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