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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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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采药

    落霞满天,经过一天烘烤的大地终于恢复了一丝凉意,各家各户屋顶上都飘起了袅袅的炊烟,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开始在院子里洒一些水,打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开始准备吃完饭,这时候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一家老少围在饭桌前说说笑笑的。

    依曾家的晚饭就是在这祥和的气氛中度过的,铁山娘依次把依曾今天赶集所买的东西一一拿给大家。小妹依然一回来早就把大红的发夹戴在头上,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的臭美,这个发夹的吸引力,大大超过了食物。义刚把崭新的草帽往头上戴了戴,也觉得很满意,有了它,以后在干活时就不会让晒的那么焦心。铁山憨憨的笑着,嘴里喃喃的说道:“还买这个干什么?我那顶还能戴呢?”

    “能戴什么?瞧!早就坏了,戴上姐姐买的新的,这个扔了吧!”依然不由分说,趁父亲坐着的时候,把他头上的那顶烂草帽摘下来,然后扔进了灶火口,随着余火轰的一声腾起一片红光,就飞灰湮灭了。“你你、、、、、、”铁山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眼睛瞪着小女儿。

    “好了,孩子们还不是心疼你,给你买了就戴上吧!”最后还是铁山娘出来揽下了场,依然赶紧躲到奶奶的身后,冲着哥哥姐姐吐了一下舌头,做着鬼脸,两只乌溜溜的眼睛还不住劲的向着父亲瞄去,在这个家里,只有她有办法触逆大人。

    “爸!细妹子跟你买了,你就戴上吧!以后咱日子好过了,都用时兴的东西哩!”义刚心里有些不好受,自从妈妈走后,父亲象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整天只知道做活,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添置点什么,一心一意只顾着为孩子们好,这些年太苦了,这个家以后了他要和父亲一起承担。他把一顶新草帽往他父亲头上一戴,嘴上故作快活的说:“看,这样多好,父亲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哩!”

    铁山娘又把毛巾和手帕拿出来,父亲喃喃的说道:“细妹子,你咋不为自己买点东西?”依曾见父亲已经接受了新草帽,这才欢欣的说道:“我不缺什么,这不还买了纸和笔吗?这些大部分可全是我的,并不比你们花钱少。”

    铁山娘用手帕子擦了一下眼角,赶忙说:“吃吧!这饭都快凉了,天都黑下来了。”农村人的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吃完饭就睡觉,免得浪费了煤油。大家这时才赶紧坐下来匆忙的吃了晚饭。

    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依曾把哥哥拉到一边,把今天在卫生所门口拿到的彩页给义刚看,同时把自己的想法对哥哥讲了一遍。张义刚有些惊奇的看着依曾,怪不得奶奶说细妹子长大了,开始考虑事情了。对于面朝黄土背产天的农民来说,这些念头虽然有些稀奇古怪,不务正业,可仔细想一想,上一次跟着父亲去镇子上的时候,自己却只看见红火热闹,觉得好奇,谁知细妹子竟然会对如何能挣钱的事上心,就这一点可比自己强多了。

    他仔细的看着那张彩页,只见上面印着紫花地丁、紫背天葵、龙葵、苍耳、合欢皮、马兰、土牛膝、墨旱莲、益母草、紫苏、白野、野菊花、枸杞、金银花等十几种中药材的图案,还在上面特异标明了一种蝉蜕的药材,并且写着回收的价格,。

    在整个炎炎夏日里,地里的庄稼都是靠天吃饭,没有多少事情,收成的多少全看雨水的多少。家里的羊陆续卖了四只,现在还剩下五只。好在这窝小猪崽快要卖了,到时候父亲说过,把卖来的钱都换成羊崽。现在是暑假中,他们兄妹几个有的是时间去山上才药材和寻蝉蜕,说不定到时候还真能得到一些钱呢?即使排不上别的用场,够依曾依然姐妹俩一年的学杂费和书本费也行。

    说干就干,兄妹俩商量好明天一早就付诸行动。第二天天刚亮两个人就悄悄的起床,带着些干粮和水就走出家门,两人先商量好现在附近的山头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彩页中的药材,再计划如何采摘,至于找蝉蜕的事情,顺路就捎带着做了。

    张义刚扛起一根细细的长竹竿,张依曾就带着彩页和拎起一条口袋。带着黎明的曙光,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山里穿行着。乡下人管蝉叫做知了,没脱皮时就叫知了牛。这知了牛的习性就是通常晚上出来,找到一根合适的树枝,就开始了脱皮,第二天的时候就可以振翅飞行,开始了在树上引颈高歌的辉煌时代。依曾说这大有丑小鸭摇身一变变成白天鹅的意味,听到妹妹这番高论,义刚哭笑不得,是啊!知了牛还有摇身一变的机会呢?可是自己,辍学后就要真正变成一个地道的农民了。

    虽然他也很不甘心,老师早已对他们讲过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只去过一个龙马镇,就知道那里的繁华与农村的落后不同,可外面还有县城、省城好多好多城市,还有孩子们心中梦寐以求的首都——北京城,那些地方肯定比龙马镇还要好很多,他可不想今后的一辈子要像父辈们一样在大山里呆上一辈子,他一定要走出去,只要上天给与他这次机会!

    现在正是盛夏季节,他们很快的就找到很多的知了皮,只是这东西太轻了,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已经找了小半袋,可是掂在手里依旧轻飘飘的,两个人却没有找到草药,索性沉下心来专门收集蝉蜕,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那条口袋里已经有大半袋了。

    回到家里,奶奶正在火爆钻天的到处寻找两个人,见两人扛着竹竿,背着口袋,满头满脸都是汗,也顾不上数落他们,赶紧接过口袋让他们洗手吃饭。等打开口袋后愣了一下子,接着高声喊起来:“你们两个憨皮了,这么大了还干这些个小孩子干的活,白让奶奶我着了一上午急!”说完把口袋在门后面随手一丢。

    义刚一见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水珠,急忙赶过来先打开口袋往里仔细瞧了瞧,“奶奶,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个东西是蝉蜕,是药材,人家镇上卫生所回收两块多一斤哩,可小心别弄坏了。”

    “啊!这也能算是药材,那山上满山都是呢?这个还能卖钱?”奶奶用手中的帕子擦了一把汗,有点不相信的询问着。“是啊!奶奶,昨天我到镇子上却时候,卫生所的外面就贴着一张公告,我还给他们要了两张彩纸呢,只是除了这蝉蜕,我们也不知别的药材长在那里?”依曾也走过来,仔细的给奶奶解释着。

    奶奶用更加惊奇的眼光看着依曾,这细妹子胆子也忒大了点,从没见过世面的她居然还敢给公家的人说话,还揽起了生意,这哪象平时见了生人,就躲在她身后不敢说话的细妹子!唉!要不是家里太穷,何苦让一个女孩子抛头露面的,在奶奶的心里,女人就是操持家务,生孩子做饭的,至于如何挣钱,那是男人的事情。

    吃惊归吃惊,孩子们的异想天开还是感动了奶奶,小小的年纪就想着帮助家里挣钱,孩子们长大了,肯定会有出息的,她的心里模糊的想到。

    铁山是在午饭时得知孩子们的打算,他倒没说什么。其实卖蝉蜕挣钱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大人们平时太忙顾不上,孩子们就是几分钟的热度,也没见谁能坚持多久,再说了,乡下人最怵的就是跟公家人打交道,好多孩子采摘了蝉蜕也不敢交上去,结果到最后都坏在自己手里。

    至于自己的孩子,他一向不说教,孩子们也是好意,就随他们去吧!“后山洼里那里有些药材,我以前见过别人去挖,下午我带你们去。”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对孩子们说。

    义刚和依曾交换了一下惊喜的眼光,不反对就不错了,没想到父亲这次居然这么干脆。

    “我也要去,“虽然不知道大家要去做什么,小妹又开始发挥那爱凑热闹的天性,“好!一会儿大家吃了饭都睡一觉,后半晌日头也没那么毒了,大家都去。”张铁山笑着对孩子们说,自从细妹子醒过来后,这个老实木讷的山里汉子,觉得心情比以前好多了,话也比以前多起来。

    下午,孩子们在父亲的带领下,拿着小铲、锄头,跨上篮子,拿起口袋,奶奶又给装上了一壶水,这些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到了傍晚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满载而归,而张铁山和儿子张义刚则每人背上还背回一捆青草,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回到家里。

    一进门,小妹就叽叽喳喳的给奶奶汇报着一下午的收获,奶奶心里也很欢喜,特地给大家做了葱花烙饼,还炒了一盘子鸡蛋和一盘子豆角,切了一盆子黄瓜丝和葱头丝。义刚看见了就像森林饿虎一般冲了过去,伸出手来就像去拿,早被站在一帮的奶奶在脏手上打了一巴掌,“去洗手去!”逗得姐妹俩大声的笑着。等她们梳洗完毕,哥哥早坐在饭桌前,拿着半张烙饼把一些鸡蛋、蔬菜和两种蔬菜丝裹进去,把饼一卷就大嚼起来。

    张铁山还破例端出半瓶酒,他的心情空前的舒畅,孩子们都长大了,他隐隐觉得,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红火,自己这辈子没有实现过的愿望,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孩子们就会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