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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林?艾弗里进入密室之后的三个小时之内,考文垂城邦执政官爱德曼?布里佩斯男爵经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维罗妮卡夫人的伤情在半小时后就开始恶化,荆棘花家族的私人医生辛哈里导师和药剂师公会的黑尔德兰会长经过迅速会诊,拿出三套治疗伤情和延缓毒发的方案。然而在逐一使用之后,维罗妮卡夫人的伤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沉重了。
炼金之殇这种毒素的毒性貌似不是非常猛烈,但是任何属于炼金术的治疗手段都会让毒素性质发生改变,祈求神祗施加恩赐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发现任何治疗手段都派不上用场,反而可能把事情搞到更糟的时候,黑尔德兰会长果断收手,建议爱德曼男爵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铁大师的身上。维罗妮卡夫人毕竟是一位高阶熔金战士,体质远胜普通人,应该可以维持到铁大师走出密室。
然而辛哈里导师不肯认输,他再次做出了进行放血疗法和截肢的建议。“那个自称铁大师的骗子或许有点手段,但是绝对解决不了这么复杂和致命的毒素!”私人医生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语气尽可能尖酸刻薄,不遗余力的诋毁着艾弗里的名声。
“您真的相信这种毒素就是炼金之殇吗?男爵阁下,我是个有话直说的人,据记载,最后一位死于炼金之殇的大人物是一百二十年前的帝国北境统帅,铁大师看上去那么年轻,哪里见到过炼金之殇?又是怎么下得了断言的呢?”
“在药剂师公会的图书馆里,有许多典籍都记载了炼金之殇发作的症状。”黑尔德兰会长脸色凝重的反驳说,“维罗妮卡夫人的毒发症状和典籍记载的情况非常相似,而且能够吞噬超凡神力的毒素,除了炼金之殇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哪种。”
“性质截然不同,但是发作症状相似的毒素数不胜数,黑尔德兰会长,您要我给您举出几个例子来吗?”辛哈里鼓动涂满了毒液的舌头,一张瘦长的面孔上面满是激奋之色。
“退一步说,即使真是炼金之殇,那也没有什么。放血和截肢都不属于炼金术的手段,我曾经在许多学院巡回演讲的时候都提到过,放血有助于延缓毒发,而截肢能够把最主要的毒素源头切断,从而达到……”
“闭上你的嘴,辛哈里。”爱德曼男爵厉声打断了私人医生的夸夸其谈,“再让我听到你诋毁铁大师的一句话,我就割掉你那条挑拨是非的舌头!”
荆棘花家族掌控者的厉声呵斥,让辛哈里导师的脸色不禁发白,基于某种不能宣诸于口的原因,他几次鼓起勇气,想要试探爱德曼男爵的底线,然而终究还是害怕被处以割舌酷刑。
能够在沙漠蛮族和帝国军方之间取得微妙平衡,把考文垂城邦的军政大权牢牢握在手里,爱德曼男爵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统治者,割掉一两条多余的舌头,当然不是什么让他不忍心的事情。
令人窒息的寂静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然后因为维罗妮卡夫人的再次昏迷而被打破了。辛哈里导师抓住机会,与黑尔德兰会长发生了又一次争论,并且凭借舌尖嘴利和对方的过分谨慎而取得了上风。
爱德曼男爵虽然对于融金术不算陌生,但是在两位导师面前,却和没毕业的学徒没什么两样。听到辛哈里导师的放血建议让黑尔德兰会长沉默,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让私人医生试一试。
“截肢决不允许,但是放血……在不损伤维罗妮卡健康的情况下,我允许你有限度的实行。”
辛哈里导师恢复了骄傲,矜持的点了点头,然后以准备放血器具为借口走出庭院。几乎就是在刚刚离开爱德曼男爵的视线,这位私人医生就长长吐出一口气,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面满是冰冷的汗水。
“这笔报酬可是赚得太困难了,简直是拼上一条性命啊。”他一面自言自语的咕哝着,一面从随身的挎包里面取出全套放血器具,用蒸馏之后的烈酒涂抹消毒,“不管那个什么铁大师究竟能不能治好城主夫人,我都该尽快找个借口离开才行。炼金之殇……这么可怕的东西居然出现在这里,看来考文垂已经不安全了呢。”
辛哈里导师心烦意乱的处理着放血器具,由于注意力难以集中,他被锋利无比的银色小刀割伤了手指。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辛哈里导师一面低声咒骂,一面忍痛用烈酒冲洗着伤口。
炼金之殇可不是什么能够轻视的毒素,一旦因为伤口接触而导致中毒的话,辛哈里导师可不认为自己的命运会比城主夫人更好。
铁大师的要价相当惊人,完全符合一位宗师级炼金术师的身份,哪怕加上最近这笔飞来横财,辛哈里导师也付不起同样的价格。
就在私人医生把手指上的伤口冲洗到有些发白的时候,衣着得体的达拉斯管家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动作优雅的鞠了一躬。“辛哈里先生,男爵阁下请您快些完成准备,夫人的情况还在恶化。”
“我知道,这就好了。”辛哈里导师说着,把伤到的手指亮了出来,“刚才出了点小麻烦,我已经处理好了,现在就可以去为夫人进行放血治疗。”
达拉斯管家似乎显得有些惊讶,“您真是太不小心了,辛哈里先生,需要我为您包扎一下吗?”
“不,不需要,当然不需要,我才是医生。”辛哈里导师不满的翻了下眼皮,“达拉斯管家,在我为夫人放血治疗的时候,您把那些容易大惊小怪的仆人和侍女管好就可以了。”
“您说的是,辛哈里先生。”达拉斯管家笑眯眯的回答说,同时伸出双手,搀扶起辛哈里导师的胳膊。后者像是触电一样哆嗦了一下,迅速回绝了达拉斯管家的好意。
辛哈里导师收拾好放血器具,沿着走廊朝庭院走去,一面走,一面继续思索接下来的打算。或许是因为注意力太过分散的缘故,脚下的石板路突然显得有些光滑,让他打了个趔趄,手里端着的托盘一歪,银色小刀、集血瓶和空心针管叮叮当当摔了一地。
“我这是怎么了?”辛哈里导师郁闷的弯下腰去,准备把放血器具捡起来。集血瓶摔裂了,已经不能使用,但是小刀和空心针管没有问题,重新消毒一下就可以了……
他感到心脏砰砰直跳,眼前阵阵发黑,双手发麻、无力,两腿颤抖着无法撑起身体。“是我刚才蹲坐时间太久了吗?”踉跄跌倒在地的时候,辛哈里导师依旧没有想到最糟糕的那种可能。
眩晕感袭来,视野迅速昏暗。这可是中午啊!辛哈里导师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把手伸进随身挎包,翻找着解毒药剂,“我中毒了?怎么可能,城主府里怎么会有……不,难道是……”
手指痉挛着失去了力量,没法翻找救命的药剂了。辛哈里导师想要呼救,然而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在最后的时候,他的意识突然反常的清醒,脑海之中清楚的勾勒出达拉斯管家的身影。
以及一张平时彬彬有礼的狞笑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