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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砌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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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隔了半刻,书房才有人出来开门,随后几位当朝大臣缓步走出。

    信使敛了神色,恭谨的退到一边。

    这几位官员出了园门,薛雁随的声音才从书房内响起。“何事?”

    “禀公子,阳平公主有回礼送来。”

    送菜的宫人早先就得了嘱咐,叫他送完菜不论什么时辰都必须过来回个话。

    “公主可还满意菜色?”

    书房内,那位执掌天下政务的公子又不厌其烦的询问阳平公主的微末小事。

    “公主食了两对蟹,说今日的菜十分精致。”

    他答完话,薛雁随的亲随常恕便出来取了东西。

    常恕将东西放在书案上,观薛雁随的神色,不再多言,默默的退了出去。

    薛雁随放下手中的朱笔,垂手去看。刘宿的信有一页纸,言到挽芳丸的用法和注意事项。

    信尾才是对今日送菜的谢意,除此再无其他。

    薛雁随只读了一遍,就将信收起,又重新拿起朱笔开始批示奏折。

    三更天的时候,唤了常恕进来伺候。

    “把我的白玉砌雪盒拿出来……”

    常恕收拾书案的手一顿,旋即笑着应了。

    白玉砌雪盒本来是一直锁在中都库房里的众宝。

    今次出京,公子却特意命人取出来,带在路上,本以为是有何大用。

    毕竟白玉砌雪盒是独一无二的世间珍品,用来存放物品,不仅可以使物品一直保持原来的姿态,还可以提高药效。

    公子因为幼年身体弱,后有练功伤了身体,所服的药物都须在里面储藏一夜再拿出来制药。

    熟料,公子是这般的喜爱阳平公主,不过是一份寻常的信,便要用白玉砌雪盒来保存。

    薛雁随将信放进盒中,把挽芳丸交与常恕。

    “将它给林关葭用上。”

    常恕是薛雁随最得力的手下,如何把挽芳丸给林关葭用上自然不需薛雁随来交代。

    鹤城林家时有上贡,他们在各大家族所插人手颇多,混进一瓶又有何难。

    “此药唤做挽芳丸,每旬食一枚,可让女子容颜娇美,肌肤如玉,但在服食期间,必不会有孕。”

    刘宿在信中的意思是将此药每月悄悄放在林关葭食物中,但显而易见,薛雁随并没有这样好的耐心。

    “林关盼可以用了,就将此事交给她来办。”

    林家的暗桩,埋得最深的就是林关葭同母所出的二姐,林关盼。

    被林氏家主嫁与异族小国的王,后来三国大乱,小国被吞并,林关盼回来求其父出兵相助,却被锁在家中,逼迫与小国王和离。

    一年后,又被嫁给鹤城清贵曹训曹公侯为继室。

    “挽芳丸的制法我已誊写下来,交给林关盼。”

    言罢,薛雁随将白玉砌雪盒放在膝上,慢慢转动轮椅而去。他此时便显得有些孤寂,冷冷不得人亲近。

    ——林关葭梳洗过后,被贴身的婢女芦衣伺候着梳妆。

    她母亲陈氏是有名的美人,否则以陈氏如今的家势地位,也不可能坐上林氏主母的位置。

    林关葭有三个亲姐姐,最像陈氏的是大姐林关逢,其次是林关盼,而林关葭则稍逊色一分。

    只是因为她是幺女,众人都偏爱她,所以容貌上的差别倒不是那么在意。

    “二姐送来的?”

    被精致的木盒装着的,正是十枚挽芳丸。

    只有绿豆大小,色泽如白玉,气味很是香郁。

    “公侯夫人说这是她继子从南地寻来的古方,夫人用着觉得十分的好,这才敢拿来献给小姐。”

    芦衣是林家最出众的家生婢子,此时倒不是口误。

    林关葭如今还只是林氏的嫡出三小姐,但回中都以后被册封为皇后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了。

    提前用上献字,显然是为了讨林关葭欢心。

    “她那继子?”

    林关葭喉咙里溢出一种古怪的笑声,正当芦衣以为她要发怒的时候,林关葭却微微笑,拿起了一枚挽芳丸。

    “你说这是如何个好法?”

    芦衣稳住心神,笑着回道,“送来的下人言道夫人用过以后,肌肤生光,容貌如神仙妃子,哄着曹公侯把他蓄养的姬妾都打发了?”

    “真是这般?”

    林关葭将信将疑,林关盼和她的第二任丈夫曹公侯之间的仇怨,她也是知道一二的。

    需知她这位亲二姐,虽然两次出嫁都是不情愿的,但是她第一任夫君是一国小王,待她真心实意。

    不然后来大乱的时候,她也不会放下对父母的怨怪回来求助。

    她的第二任丈夫却是真真正正的好se之徒,府上蓄养姬妾上百,二姐素来独居不见他。

    “小姐出来得久了,尚且不知,曹世子对公侯夫人十分孝敬,加之小姐不日便将母仪天下,公侯夫人才双十年华,自然想求小姐垂护一二。”

    林关葭皱眉,斥责道:“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这些人,没得污了我的耳。”

    芦衣张了张嘴,想说那是三小姐的亲姐姐呀,二小姐未出阁的时候那般亲厚的姐妹,却忍住只说了一句,“奴婢记着了。”

    芦衣心下其实是在为林关盼不平的,曹公侯比林关盼大上两轮,而曹世子也比林关盼大五六岁。

    且当年又是说好的为曹世子娶亲的,任是世间任何一个女子的如意郎君突然变成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人,也是羞愤欲死的。

    林关葭拈起一粒挽芳丸,放在嘴中,味道微涩,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

    铜镜中的女子也算得上是世间殊色,只是到底不如……

    林关葭看着自己,便想起阳平公主那张过分妖娆的脸。

    美则美矣,近于妖乎?

    才会让刘翎顾不得血缘亲情,也要行这般bujie之事?

    “这几日阳平公主都在做什么?”

    “公主住在点翠阁,家中的势力触不到,”

    芦衣见林关葭不悦的神色,急忙说“公主第二日出门,是公子亲自送回来的。”

    “公子?”

    她心中不安,对芦衣说,“公子知道我们背着他行事,应该发怒的,却迟迟没有行动。告诉爹爹,不可掉意轻心。我们这次瞒着姑母擅自动了皇上,姑母知道了,也会与林家疏远。我们林家成则为王,败则连寇都做不成。”

    “奴婢明白,这就找人传话。”

    “嗯,来了这般久,我也该去拜见阳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