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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妃要翻身,··、再见冷弦
鸠鸿皇宫,御书房。舒悫鹉琻
一抹黑影躬身跪在桌案之下,漆黑的面巾掩盖了面上的神情,唯有显露出的一双眼眸冷漠异常,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可是朕众多死士中武功最高强的一个,连你都将人追丢了……”北冥梭俊眉紧蹙,严峻的神色仿佛遇到什么棘手之事,满目深沉犹如一潭死水。
他不是没想到,能以孤身一人敌千雄,最终夺得令主之位的人,绝对不会像他表面那般看起来年稚不堪一击。却不曾料到,他派遣出去武功最高强的手下,竟然也在其之下!且是仅仅跟踪都寻不着影儿,倘若真的对上了,岂非是体无完肤惨败收场?
想到这儿,那双搭在案上大手蓦然紧握,青色的筋根一条条在手背上突起,在阴暗的烛光下骇人至极。
良久,攥握的手缓缓卸开,一样物件自手心中掉落,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巨响,于那静若无人的房中极是突兀。
摇微弱曳的烛光投在上面,隐隐可见那物件的模样已是被强劲的力道挤压而扭曲变形,折射的光泽将上面的字样顿时照亮,赫然是那引起祸头的——水令!
沉寂片刻,北冥梭扫了眼适才翻阅过的信件,低沉地声音犹如自喉咙深处发出,“据说他为人喜好热闹,过几日便是乞巧,你率人暗中寻觅,之后……”
话未说完,似想到了什么,眉头带起一片烦愁,略微斟酌了会儿,说道:“之后将他的行踪想办法传知与我。”
“属下遵命。”黑衣人垂着头,冷冷地应下,飞身离开的那一瞬,原本毫无色彩的眼眸疾如闪电的划过一丝讥诮,转瞬消失在原地。
殿内火光未息,那道黑影在高高的屋檐上一顿身,随即操使着轻如羽翼般得轻功化作一支羽箭飞蹿出去,在数十个参差不齐的屋檐上几个似蜻蜓点水的起落,利落地翻过高墙,踏着夜色离开皇宫。
“邪十三宫宫徒求见教主。”黑衣人从高檐一跃而下,干净利落地停在院中一间门扉紧闭的房前,保全屈膝俨然一副恳切地敬佩与敬重。那双毫无波澜地眼眸,此时此刻竟是透着烁烁的欣喜之情,口中言辞间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倏然,同样是一抹矫健的黑影从暗处窜了出来,朦胧舒和的月光下,那张冷峻的脸庞显得几分冷然。
黑衣人一惊,在看到来人之际,紧缩的瞳眸霎时舒缓,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对面男子异常冷漠的面色,犹豫了会儿,这才开口,“教主可在里面?”果然,又是一阵沉沉的寂静。
“沐浴。”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假若细细听去,便会察觉到语气中的一丝别扭,冷眸也在那一瞬闪烁。脑中不自觉的闪过适才不经意的一瞥,薄薄的窗镂纸中,在炙热的光照之下那抹婀娜的身姿,竟是让他的气息险些狼狈地失了掌控,冷硬的脸上不由泛起一片绯红,只是在黑如墨迹的夜里难以被人发觉。
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黑衣人不再多言,静静地站在远距离房门约莫三尺的地方,等待着屋内之人的出现。
精细的丝线绣着青山绿水悠然闲适美景的屏风中,氤氲袅袅宛若山中雨后新雾的热气腾腾在半空中萦绕,硕大的红木桶里立着一名身姿妖娆凹凸有致的女子。
女子一手取过挂在屏风上的浴巾将那引人遐想宛若白玉脂般得身子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离开木桶,将身子上下擦得干干净净,取过木架上干净的衣物动作利索地换上,湿漉漉的青丝杂乱无章的垂搭在瘦削的肩膀上,细嫩的肌肤被热气熏得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煞是妖娆动人。
却见那女子行动迅速,也并未加以梳妆打扮,扯过一条做工精致样式繁杂图案精美的腰带随意地系在纤细的腰间,赤着小脚三两步冲到门口,猛然将门扉打开。
几乎就在那一刹那,随着房门开启的声响,两名男子瞬间将目光转移过去,顿时间被眼前之人引得双目呆滞。
女子及腰的青丝湿答答的贴在火红色的丝织裙上,湿润的水渍自发间到发尾凝聚成无数滴晶莹的水珠,一颗颗渗透在质地轻薄的衣纱裙中,任由着红纱紧密地贴合在身上,令人不由得为之窒息。分明是一件简单的男装,此刻竟被穿出一抹难以遮掩的妖魅!
再往下看,那双莹白粉嫩的小脚,顿时将两个精气十足的男子闹出个面红耳赤,不需大脑下令便迅速转身,心里默念清心咒。
沐傲天原本在里面舒适的泡着热澡,意外听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忙不迭的一阵捣鼓,连鞋都顾不得穿上就小跑而来,哪只未等她开口,入眼的却是两人齐刷刷的反头、扭脚、转身,留下两个黑漆漆的背影。
这两人是作死?!
“教……教主……你……”
刚腾腾而上的火气,在听到男子结结巴巴的声音时,又狐疑地看了看自己。在注意到自己此时一身的着装时,总算是歇了下去。
“怎么?都是邪教中人,还讲究这些不成?”沐傲天好笑的调侃道,随即又大变脸色,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给本教主记住了,本教主是男的。”其实这话也是多余的,
“咳咳咳……”闻言,两人险些没被自己吞咽下去的津液所呛到。
见两人仍旧没有回转过身的打算,沐傲天也不强人所难,返回屋内将红靴穿上,理了理凌乱湿湿的头发,整了整衣襟,这才一身清爽的走了出去。
“小冷弦,这么久没见了,怎么不过来和我打声招呼。”沐傲天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挺拔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笑嘻嘻地看着其中一人。
话一出口,黑衣人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而站在他身旁的南夜,脸上红晕尽散,黑气顿生。
想到今夜前来的缘由,冷弦迟疑了一下,转过身,眼眸低垂看着脚下,“鸠鸿皇让属下于几日后的乞巧节暗中跟踪教主,并将教主的行踪上报,属下此番前来是想询问教主接下来的该如何行动。”话里不离任务,倒是把沐傲天那句所谓的打招呼给直接忽视了。
凤眸轻飘飘地瞥了眼男子脸上如同所穿衣服一般黑漆的面巾,稍作沉思,又神情不耐地摆了摆手,“让他知道就是了,凭他也自在不了多久,先给他点甜头,届时自有灾祸找上门去。”她早早便安排妥当,只消短短些时日,这十年来的苦闷也算是熬到头了。
现下静心的想想,其实自她被废后贬为庶民时,途中遭遇的追杀也不过如同看一场游戏罢了,身边皆有能人异士保护着,哪有伤到半分汗毛?自家亲人也被秘密保送出去,一来二去简直就好像是搬家了一般,实在是万分悠闲!
若是北冥梭知晓了,不知道那张俊脸会被扭曲成什么模样?!
如此想着,脑中自动浮现出一张黑似焦炭的脸庞,眼底顿时漾起一层笑意,红嫩的小嘴勾起一抹欢快地笑容,恰是映入了刚转过身的南夜的眼中,深深仿佛一块惊天巨石砸进了他的心里,将那层厚厚的防护,砸出了一片深井般得洞穴。
“倒是冷弦,”沐傲天从晃神中醒过来,语峰一转,眸子斜睨着对面脑袋几乎要垂到地面的黑衣人,咯咯一笑,“让你潜伏在北冥梭身边,你可委屈了?当初他本是你要刺杀的目标,如今却让你成了他的死士……”
话语一顿,又煞有其事的摸了摸鼻子,“要我说,若换作是我,肯定心痒痒恨不得暗中补上几刀以此泄愤。”看着自己原本要下杀手的目标,转而变成自己需要保护的对象,虽然是形势所迫,可看着那该死之人朝自己指手画脚,自己又要摆出一副毕恭毕敬唯尔独尊的低下模样,再好的心性也会有几分按耐不住啊!
南夜暗暗抽搐,瞧着眼前女子的目光闪过一丝柔意,但很快又被压制住了。
“属下已不是绝杀门的人了。”短短的一句话,清晰的表达出自己此时的立场。他早便脱离了绝杀门,当年绝杀门的任务自然也就只是过眼云烟,于他而言,他既然已经不是绝杀门右堂主,哪便与他无关紧要。而今他只是邪教十三宫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徒,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可以指挥门下之人的右堂主,他的责任只是潜伏在鸠鸿皇身边,随时将所知的汇报给教主,仅此而已。
不言而喻,冷弦的这番话,其忠心不仅让沐傲天为之动容,就连一向冷然的南夜,也是满目赞赏。
这人,没选错!
沐傲天投向冷弦的目光更是‘情意绵绵’,恨不得当场奔过去给个大大的熊抱以慰藉自己心里泛滥的感动之情。转而看到一旁暗处极大的大灯泡,缩了缩肩膀,毫不吝啬地对着冷弦送出大大的笑容,“本教主当初果然没看错人!”
晓是沐傲天的此番言辞令他动容,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几欲嵌入他眼瞳之中那样灿烂而美好的笑容,忽然想起了十年前的初见。
一如那时,明媚而动人,宛若一朵绽放的红莲,天真而又饱含着算计。
是啊,他不就是被算计了一番,辗转到了她的部下,心甘情愿为她办事么?
黑巾之下的嘴角无奈地牵起一抹淡淡地笑意,只是在那一霎那,他坚定了心中的念想,为着眼前之人,付上了他一生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