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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杨小康的隐藏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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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还天真地妄想息事宁人,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各方势力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宫中一连下了数道圣旨安抚两党,严厉地谴责了作乱的暴民,却没有提出任何实质的惩罚措施,只含含糊糊地说“相关人等交有司议罪”。而这个“有司”到底是什么司,三法司相互推诿,都不愿沾上这烫手的山芋。

    锦衣卫装模作样地在北郢城内搜捕幕后主使,抓了几条小鱼小虾,动静倒闹得满城皆知。顺天府则全员出动维持社会秩序,严禁在酒肆茶寮等公众场合集会议论,首当其冲的鹿鸣楼,干脆被封楼歇业。

    端朝建国百余年来,朝廷重文抑武,百姓识字者十有其七,民众以好学深思为傲,从未切身体验过如此的思想高压。因此不过半天时间,北郢城的老少爷们儿都学会了一句口头禅,来自最新的《元和新闻》头版,一大片白纸上仅有刚劲入骨的四个大字:莫谈国事。

    莫谈国事,国事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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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岁的孩童撮着大拇指在巷口呆呆地看着来往人群,他耐性很好,一站就是个半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红光斜斜地铺满老槐树底下那块空地,他才恹恹地垮下肩膀。

    他等的人今天又不会来了。

    那孩子穿着一身长直裰改成的小衣裳,虽然有几处不明显的补丁痕迹,胜在洗涮得干净,面皮也白嫩,看着倒是个颇讨喜的模样。他抿着小嘴,一边将大拇指撮得“啵啵”作响,一边掉头要往家走。

    刚一旋身,他差点一头撞上面前的柱子,不对,不是柱子,是一个人!

    那孩子踉跄后退几步,仰高头,瞬间倒抽了口冷气--这人像极了一座高塔!

    那是条巨灵神一般的昂藏大汉,长得又黑又壮,背着光的面皮简直像生铁铸成的,低头俯视他的样子仿佛抬脚就能将他踏死!

    那孩子吓得转身要逃,大汉却伸手,用一根指头勾住他的后领。

    “放、放开我!”那孩子“哇”一声吓哭了,抽抽噎噎地道:“我、我不好吃的,别吃我!”

    他也不知想起哪则大人吓唬他的故事,竟求那大汉别吃他,听得那大汉哭笑不得。他性子憨直,正要出言纠正那孩子,身后又探出一人来,抬掌在他*的手臂肌肉上拍了拍,阻住了他的话。

    那也是条魁梧的壮汉,身高七尺有余,但在这顶天立地的黑大汉旁边,竟被他衬得宛若常人,起码那孩子见着他,拎到嗓子眼儿的苦胆总算往回落了几分。

    “孩子,”那人半边脸都被虬髯覆盖,一双眼睛瞪起来铜铃一般,凶神恶煞地道:“你乖乖带我们回家,他就不吃你,不然的话,我就让他把你撕成两半,我们一人分半边!”

    那孩子浑身一颤,傻愣愣地瞪了他半天,“呜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两条大汉威逼之下,那孩子几乎吓得屎尿横流,老老实实地将两人带回了家。沿途遇到的村民也甚是乖觉,一看二人的形貌,非但不敢发问,连看都不敢多看,整条村子早早地关门闭户,连犬吠声都不闻。

    那孩子到了自家的茅草屋前,张嘴正要高呼,虬髯大汉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半声闷哼被那孩子吞了回去,他挂在虬髯大汉手上筛糠似地抖着,看着对方打了个唿哨,仿佛变戏法儿一般,又不知从哪儿冒出几个冒住了头脸的黑衣人。

    虬髯大汉使了个眼色,几名黑衣人齐齐躬身行礼,转身悄没声息地掩进茅屋。

    “什么人!?你们要干什--”屋子里传出半声惊怒交加的叱责,旋即变得安静,安静得像这夕阳余晖,静得仿佛还带着脉脉深情的余韵。

    那孩子大睁着眼睛,不停地发抖,忽然觉得股间温热,终于失去控制地飙出一股细细的热尿来。

    “啧。”那虬髯大汉因尿臊味皱了皱眉,用掌沿切在那孩子颈侧,随手将软绵绵的孩童躯体抛到地上,发出“蓬”一声响。

    “啊,”铁塔汉子不忍地叫了半声,道,“大哥你下手太重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虬髯大汉斜眼看了看他,笑道:“看不出大石头你还有一副软心肠。放心,他死不了,主人要的是活口。”

    说是这么说,铁塔汉子还是不放心地捞起那孩子看了看,确定他还有呼吸,小小的胸膛起伏平稳,不像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害。

    虬髯大汉在旁边直摇头,不屑地叱道:“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也就赶上年景好,要搁战场上你这样儿的,一天也活不下去。”

    铁塔汉子放下那孩子,举起醋坛大的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膛,不服气地哼了声。

    “长得壮有屁用,你能壮得过牛?”虬髯大汉翻了个白眼,道:“大石头,你别不服气,我肯教你是看主人的面子,主人对你另眼相看,你别给他丢脸。”

    两人说着话,几名黑衣人已经从茅屋内出来,每人肩上都扛着一具捆得扎扎实实、一动不能动的躯体。

    虬髯大汉点了点数,满意地点头,道:“你们先后,我俩断后。”

    众黑衣人又躬身行礼,其中一人忽然瓮声瓮气地道:“村中尚有一百零七人,如何处置?”

    铁塔汉子听懂了他没说出口的意思,唬得虎躯一震,急道:“你们想干什么?”

    “闭嘴。”虬髯大汉瞪他一眼,随即转回那黑衣人身上,沉声道:“主人的意思,如今的形势不怕事情闹大,留着这些人出去传话反而是好事。”

    众黑衣人接受了这个答案,又朝他躬了躬身,理都没有理旁边的铁塔汉子,悄没声息地便散入渐倾的夜色中。

    铁塔汉子怔怔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神色混混沌沌,似懂非懂,那虬髯大汉看得直叹气,心里不由地有些埋怨他家主人。徐大石这样的榆木脑袋空长了体格的傻瓜,留着撑门面也就罢了,做什么还要用心培养?他唯一的优势,不就是曾经、间接、大概在御街夸官的时候救过那位杨五魁一命吗?

    想到杨无端,虬髯大汉又想起自己长久以来被迫监视加保护,详细记录她的日常生活,一举一动,各种鸡毛蒜皮小事的悲惨生活,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算了,他想,反正他们这帮自己人早就得出共识,他们共同的主人--当今太子殿下眼里,杨无端永远排在首位。

    虬髯大汉难得佩服什么人,但杨无端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不敢遗漏了一分一毫。如果一个人被锁进了刑部大牢,仍然能抬手成云覆掌为雨,举重若轻地颠覆政局,那这个人便值得起他的佩服,也担得起太子殿下的厚爱。

    杨五魁,杨大人……他在心底喃喃道,殿下忍辱负重,把他们这些人藏在幕后多年,这回可是把老本都掏出来了,就是信你能赢……你可千万千万、千万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