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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旗码头位于梧州的南面,与东南方向的雁落码头遥遥相对。当年老睿王百里颉废除禁海,在东南沿海的江南省选了三座城市作为经济特区,这三座城市又各自建立海关,梧州的海关便设在黄旗码头。
杨无端从马车上下来,一眼望见码头停靠着三艘庞然巨物,每艘的船身起码有三层楼高,还没有算上船舱和风帆的高度。几艘船距离太近,各自扯开的风帆在视觉上重叠在一起,遮天蔽日,根本没办法数清有几张。
这比烟波湖上的摘星坊更要壮观得多,杨无端张口结舌,她只听说百里颉仿前朝郑和宝船建造了海船,但宝船的图纸早就被毁,她根本料不到还原度有如此之高!
杨无端心头掠过一段明史资料中对郑和宝船的描述:“宝船六十三号,大者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中者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
如果这段记述属实,郑和的宝船吃水有八到十米深,吨位超过万吨,可以说达到了古代造船技艺的巅峰。而宝船的出现,也代表着封建时代的中华帝国生产力和综合国力的最高峰。
杨无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巨轮,竟不知不觉泪盈于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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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通判,”织文跟在杨无端身边,再不敢对她有半分的轻忽怠慢,小心地提醒道:“府尊大人今日召集了城内各大商家和商会首脑,准备在狮子楼宣布股市新规……这等要紧时候,你不陪在他身边……不太好吧?”
杨无端在来的路上买了柄折扇,拿在手里也不打开,只细细地摩挲把玩着。端朝市面流通的折扇其实多是空白扇面,回想起来,当初就是因为她把新买的折扇落到朗月坊,被李香君拾到,精心地绘了图画送至杨府,两人才开始了这段心照不宣的诗画扇缘。
她怀念地执着扇柄在手背上敲了敲,头也不回地道:“你知道通判的职司是什么?”
织文一愣,若是康桥,早就摇头坦言不知,他却绞尽脑汁思索了片刻,答道:“辅佐府尊大人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等事项。”
“后面还有半句。”杨无端慢慢地道:“辅佐知府处理政务,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公事,须通判连署方能生效。”
“……是。”织文没发觉有什么不同,迟疑地应了声。
杨无端笑了笑,并不多作解释。做过官的人才知道,有了后面半句,就等于赋予她监察之权,丁新语做出的重大决定她需要共同担责,而她不同意,丁新语也不可能一手遮天。所以当初设置通判这一职官,明显是为了制约正印官手中的权力。
这就让她难以理解皇帝的用意,如果需要她监管,又为什么把她派来给丁新语当副手?她和他根本就在一条船上。不仅如此,这些天她在签押房里查阅梧州的官员档案,竟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新党出身!这梧州难道是新党的流放地?
转眼已经走进码头附近人潮涌动的商贸区,杨无端趁机转换话头,道:“我对你家公子有信心,此等小事,他无需我也能做好。通判既为知府副手,更该为的是拾遗补阙。”
她说着,将双手负在身后,兴致勃勃地钻进了路旁第一间店铺。织文阻拦不及,也只得提起袍角快步追上去。
这正巧是一家售卖折扇的店铺,杨无端甫踏进去,便被满墙挂着的折扇、柜台里摆着的折扇眩得眼花缭乱。
她已经取回了自己的行李,今天穿的是杨穆氏替她准备的一件天青色的缎面袍子,领口围了一圈白色的狐狸毛,无论剪裁还是面料均为上等。店里的伙计和掌柜都是千伶百俐,互相打个眼色,便由掌柜亲自迎上来。
“这位公子,”掌柜乐呵呵地拱了拱手,“这都是东瀛进口的扇子,刚送来的新鲜花样儿,跟咱们这边比,另有一番风味。您瞧瞧,可有瞧得上眼的?”
他不说杨无端也发现了,这些扇子比端朝市面上卖的扇子要大,扇面上的图画也分为两个极端:要么就过于清淡,比如整幅白底上只描了一点竹枝轮廓;要么就浓艳到十分,仿佛把所有能找到的颜色都堆到扇面上。这两个极端之间却又有一处共同:非常非常精细,比李香君的工笔更甚,画美女的时候恨不得把每一根头发丝都描出来。
见她注目那幅美女图的扇面,那掌柜赶紧取下来,双手捧着交给她。
杨无端示意织文接了,又问价。
掌柜报了个数,殷勤地道:“公子这等人品,敝东家见了定是要衷心结交的,小的就斗胆代东家做个主,”他屈起手指比了比,“您就给这个数得了。”
不便宜,但也远远称不上贵。折扇本就是附庸风雅的奢侈品,这样远道而来的新鲜玩意儿,就算再贵十倍也不愁卖。看来这掌柜是真心想收拢一个熟客。杨无端沉吟着点了点头,掏出钱来付账。
两人出了店铺,织文不明所以地瞄着杨无端深思的神色,想要唤她,话都到了嘴边,又默默地咽了回去。他乖乖地捧着那柄东瀛折扇,跟随杨无端在闹哄哄的人群中穿梭,心里实在惦记公子那边不知进行得顺不顺利。只有他和方图才知道,公子是多辛苦才在梧州城内站稳脚跟,东南沿海利益之地,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说不定比暗流涌动的北郢要更加凶险。
杨无端又毫无预警地蹿入一间丝绸铺,织文抬头看了眼招牌,认出又是一家进口行。他叹了口气,后脚也跟着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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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条,新上市产业估值需经过审计所审核,再由上市的全体业主代表复审,最后无记名投票,过半数同意则允许上市。
第三十三条,审计所由各上市产业各派一名代表组成,每次审计由官府临时在成员中点选五人组成审计小组,负责新上市产业估值在内的各项审计。
第三十四条,设股市交易上限和下限,即一支股票在单个交易日涨幅不能超过十成中的一成,达此上限则暂停交易,称为”涨停板“。反之,一支股票在单个交易日跌幅也不能超过十成中的一成,达此下限则暂停交易,称为”跌停板“。涨停板或者跌停板的股票可在下个交易日恢复正常交易。
第三十五条,上市产业所募集资金只能用于扩大生产,如发现将所得资金重新投入股市、哄抬股价,罚以立即退市、永不得再入。
第三十六条,投资人购股自担风险,但上市产业应对投资人负责,每三个月必须面向投资人公布业绩报告,每年年底公布年度业绩总结。连续两年亏损的产业,其股票改称特别交易股。
第三十七条,设特别交易股。特别交易股,是指连续二年亏损,被进行特别处理的股票。特别交易股只要单日跌幅达到十成中的半成即跌停板。特别交易股产业第三年的年度业绩总结依然亏损,则予以退市处理……”
丁新语听着王推官朗声诵读他和杨无端合力定下的股票新规,一边游目四顾,颇有兴趣地观察在场诸人的脸色。
此刻在狮子楼上有一席之地的都是梧州城内巨贾,不少人的影响力甚至涵盖整个东南沿海,属于打个喷嚏,南中国都要咳嗽几天的狠角色。杨瓒曾跟他提过,去年江南省一省的税收抵得上端朝三分之二的岁入,东南之富,或者说海关之富可见一斑。
前线打仗要钱要粮,杨瓒清楚,丁新语也心知肚明,端朝十三省,怕有泰半都榨不出钱粮。就算能搜刮一点,也是剥开了穷人肚子刨食,量不多不说,倒逼反了陈胜吴广。丁新语不屑干那等徒劳无益之事,就算剥皮榨油,也该选面前这些脑满肥肠的富人。
他傲然一笑,还得要这些富人手捧银两自己跪下来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