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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亮愈瞧愈觉得这个叫杨无端的少年真好看,他孩子心性,总是喜欢有趣的事物和好看的人,立刻下定决心要和她结交。
可是说些什么呢?他想了半天,没话找话地搭讪道:“杨兄弟……我看你比我小,我叫你杨兄弟你不介意吧?”
杨无端心道,叫都叫了还问什么?她歪着头看邱亮,觉得他比她现在这个身体大不了多少,因为灵魂阅历的差异,甚至显得更稚气,满脸的跃跃欲试,不笑的时候都像在笑,眉弯眼弯,唇边一左一右还各有个笑涡。
他的皮肤颜色很深,接近焦糖色,却有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一笑一咧嘴,像是满天阳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更像极了牙膏广告。
感觉是JUMP漫画里的元气少年,真的没有走错片场?杨无端有点窘,但她这两年接触的多是苍白嬴弱的书生,很久没见过这样充满活力的人物,心里也生出些好感,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点头便像是个开关,邱亮大喜,即刻启动自来熟模式,长臂一张,直接揽住她的肩膀。
“杨兄弟是哪里人?来京城做什么?有亲戚朋友在北郢吗?以前有没有来过?找到地方住没有?你一身秀才打扮,若是早几天遇到,我肯定猜你是来赶春闱的……”
他一口气不歇地接连发问,杨无端找不到回话的空隙,便干脆闭紧嘴巴,斜瞥了眼放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
她用两根手指拈住邱亮的衣袖,将那只手从她肩上提溜开,然后随意地拂了拂被他弄皱的衣物,气定神闲地问:“为什么?”
被嫌弃了……邱亮缩回手抱住自己的膝盖,伤心地往旁边挪了挪,听到问话又忍不住接口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现在就不像来赶春闱?”杨无端好奇地问,黑白分明的眼睛盯在邱亮脸上,让他有一刹那觉得那目光如有实质,像水一样清凉。
呜呜呜,她真好看!邱亮瞬间满状态复活,偷偷地挪着屁股又蹭回来,笑道:“我虽没有考过科举,但总见人家考过。哪个秀才举人不是早早就赶到京城备考,各处投帖子、印书、拜座师寻年兄,巴不得在考前就把名声传得满城皆知。今天都初七了,初九就是礼部会试,哪有人紧扣着日子上京的?”
杨无端只是笑着不说话,邱亮见她听得很有兴趣,又乐呵呵地补充道:“若真有这样不通世故的傻子,肯定考了也是白考,这辈子都等不到金榜题名的一天!”
杨无端还是笑,她笑起来也好看,淡红色的唇轻轻扯开,有水样的光泽。邱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笑容,听她闲闲地道:“我确是来参考春闱的。”
“……”
“……”
嘤嘤,他现在跳车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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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时辰,车厢里的其余乘客陆续醒转,发现马车离城门口依然遥远,耐性差的便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徐姓大汉是最后一个被吵醒的,丝毫不觉自己差点吃上人命官司,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用蒲扇大的手掌抹脸。也不知他的手和脸都怎么长的,每抹一把发出一下刺耳的“嚓嚓”声,倒像用砂纸摩擦铁器。
他抹了两把脸,忽然侧过头,表情像在倾听什么,杨无端坐在他的对面,立时便发觉了。
邱亮的目光像长在了她脸上,她看着哪里,邱亮的目光便转向那里,因此也见到那大汉举止有异。他是最耐不住性子的,出声问道:“徐大哥在听什么?”
“嘘!”徐姓大汉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前,瞪了他一眼,道:“噤声!没长耳朵啊,自己听!”
车厢内安静下来,乘客们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不片刻,果然都听到了声音。
“嗒、嗒、嗒、嗒……”
“我听出来了!”徐姓大汉旧识的乘客之一兴奋地道:“是马蹄声!”
“嘘!”不等徐大汉出声,其余乘客全都作势嘘他,他的另一个朋友悻悻地道:“就你知道得多,谁听不出来是马蹄声!”
话虽这么说,乘客们还是继续扯直了耳朵聆听,因为这马蹄声是从马车左侧后方传过来,也就是说,骑马的人走的是中街。
端王朝帝都北郢的南大门叫怀远门,是一个外瓮城门,也就是说,在进门不远处还有一道门,是配套的内瓮城门。顾名思义,建这种城门的目的是为了麻痹敌军,当他们以为攻破了城门,顺利进城,守军可以把内门一关,来个瓮中捉鳖。
怀远门高达三十三丈,其中城台就有四丈高,门洞开在城台正中,跟信阳城门一样,也是拱券式,但不同的是,这个门洞平时是不开的。老百姓称这个门为中门,只有国家大典或者大军出征时才洞开,专走龙车凤辇。直通中门那条平坦笔直的大道名为“中街”,大圣朝律例,平民误踏“中街”者“笞二十”,除了十万火急军报的信使,只有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和皇亲贵胃才有资格在“中街”上行走。
怀远门另有左门和右门,平民要进出只能走这两个门,左侧门行人,右侧门行车马。
“嗒、嗒、嗒、嗒”,那清脆响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宽阔的中街上似乎只有十数匹马在不紧不慢地踱步,与右方堵成长龙的临检队伍形成鲜明的对比。
穿越这些时日,再没有比此刻更深地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阶级分明的社会里,杨无端暗暗叹息,这是个连遮羞布都不需要,特权阶级嚣张得天经地义的时代。她忽然有些怀疑:她的未来会是心安理得地变成特权阶级的一份子,还是螳臂挡车,演出另一个堂吉诃德?
车厢内气氛诡异得沉静,连最爱说话的邱亮也安静下来,众人默默地听着那蹄声越来越近,也不知那马蹄上的蹄铁是何种金属打造,每一下敲击地面的声音都像重重地响在众人心上,刺激血流加速。
蹄音更近一些,乘客之一忍不住撩起窗帘偷窥,他的朋友吓得低喝道:“你不要命也别连累我们,要是惹怒了贵人……”
偷窥那人忽然低呼一声打断了他,颤声道:“是、是睿王……”
“睿王?”
“九王爷?”
“当今睿王?”
“废话。”七嘴八舌中,徐姓大汉突然发声,铜锣一般的声音在窄小的车厢内回荡,嗡嗡作响:“这天下哪还有第二个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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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的马蹄声在极近的侧方擦过马车,车帘上映出一点淡淡的影子,浮光掠影,很快又保持着匀速逐渐远离。
车厢内众人在蹄音最接近的一刻不约而同地都屏住了呼吸,徐大汉似乎甚为崇敬睿王,黑铁样的面孔上居然浮起了红晕,直挺挺地跪在当地,哪怕蹄音远去仍不肯起身。
其他乘客的表情也显得很激动,大有现代粉丝见到偶像的感觉。杨无端观察了一番,低声问邱亮:“这一代的睿王很出名吗?”
邱亮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杨无端失笑,她问个孩子干什么,她前世像邱亮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知道人大常委会主席、国务院副总理都是谁。
睿王啊……传说中那一位的后人……杨无端悠然神往,忽然抑制不住好奇,她转过身,抬手掀开窗帘。
她望出去,先觉得明晃晃的阳光有些刺眼,眯着眼睛再看,中街上是一队结束整齐的玄衣骑士,她数了数,正好十九个,当先一位领头,其余人与他保持半个马身的距离。十九个人都骑着比人还高的高头大马,每一个的右肩后面都悬着弓,左腰上则挂了一把镶珠嵌玉的刀,刀鞘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马的鞍具也是金丝银线堂皇闪亮,光看着就一股子富贵之气袭人。马鞍后面担着梅花鹿、野猪之类动物的尸体,伤口的血珠还没凝结,看样子是刚刚狩猎归来。
领头那位骑士就是睿王了,杨无端的视线从人堆的缝隙里找到他,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仅就这个背影,他似乎年纪甚轻,骨骼还保持着少年的纤弱,虽然肩宽腰细,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却没什么分量感。他没有戴冠,一头顺溜的黑发束在头顶上,系了一根青色的绦子,那绦子的尾端还缀着一颗明珠,随着马背的起伏,那颗明珠在空中微微晃荡,像一团小小的晕光。
他生得甚白,和杨无端自己的白不同,他是玉一样半透明的颜色,又穿着黑衣,衬得露在外面的一截后颈白得触目惊心。
杨无端看得入神,心道:回头呀,让我看你一眼,回头呀……
肩后突然被拍了一记,她一个激灵转过头,邱亮两只眼睛亮晶晶,期待地道:“杨兄弟还没找到住处吧?等下进了城,先到我家去呀,我保管你住得舒舒服服的,考试的时候超常发挥,一准儿考中进士!”
“哦?”杨无端放下车帘,笑道:“你不是说我这辈子都不要想金榜题名吗?”
呜呜被记恨了!邱亮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道:“咱能忘了那句话吗?要不,我请你吃饭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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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无端不知道,也就在她转头的一瞬,中门前的睿王蓦然回首。
阳光暴烈,蓝底白花的车帘在风中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