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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理事,耿氏就跟着殊兰、怜年和吉文一起管事,殊兰虽说是要耿氏管,但有没有本事管上手,就不是殊兰应该考虑的了,耿氏前几天很安静听的认真又仔细,渐渐的殊兰几个在说话她便能插上话,殊兰也算颇为欣慰。
耿氏有了权力,又得了殊兰的看重,奉承的多,看着耿氏碍眼的更多,李氏和年婉雯都是看着耿氏碍眼的一个,年婉雯出了月子四个孩子她多一眼都不看,早上到殊兰院子请安说起话来也总是话里带话:“论起来这后院里就耿妹妹看起来太老实了些,做事不够灵透…”
她说耿氏不好就是在说殊兰选的帮着管家的人不好,耿氏不好谁又好?
这一胎生完,年婉雯到底还是有了变化的,扬起的下巴趋于平和,说起话来似乎也有了顾忌,磨难是最好的老师,教导着所有遇见他的人慢慢成长。
耿氏有些尴尬,殊兰笑看了一眼年婉雯,直言道:“妹妹不知道,我一直都喜欢老实人…”
她这话说的,选耿氏是因为耿氏老实,不选别人是因为别人不足够老实,果真是够直接,年婉雯下头的话到不好说出来了,抿着嘴扳着脸坐的笔直。
殊兰的话堵了别人的嘴,李氏眼睛一转就另辟蹊径:“大格格年纪不小了,您看着要不带着她一块历练历练。”
殊兰从本心上并不想反驳她,女子不易,不管大格格有多么的不讨喜,她总归有值得殊兰伸手的地方,那一年大雪地里大格格拉着殊兰的胳膊仰头看殊兰时的那双迷茫清澈的眼睛,殊兰依旧记得。
见殊兰脸上的神情显然是愿意带着大格格的样子,年婉雯心里极不舒服,嘲讽道:“带大格格做什么,蒙古那边跟咱们可不一样!”
她这是戳着李氏的心窝子说话,李氏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大格格被嫁到蒙古,为了能阻止大格格嫁到蒙古,她所做的绝对比别人所能看见的多。
李氏冷硬的看着年婉雯:“看戏不怕台高,妹妹可是有四个格格,将来个个都要嫁到蒙古去,妹妹也千万别让几个格格跟着学管家,就像妹妹说的,那边可跟咱们的不一样!”
她的语气里也同样的充满了嘲讽,嘲笑年婉雯生的那四个格格。
年婉雯的四个女儿似乎不是荣耀而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她的气息陡然粗重了起来,却找不到一句足够的厉害的话来回击李氏,一句足够恶毒的话来表达她的不满和恨意。
殊兰偶尔也会有如现在一样的恶趣味在,喝着清茶看着这些女子们相互挖苦相互中伤。
眼见着屋子里的火药味已经极浓了,她才开口:“说的有些远了,大格格我是要带着跟着学学管家的,后面的几个格格都一样,该学的一样都不会少,管家的事情大面上都是相通的,会了咱们家里的,就是去了别的地方上手也照样快。”
李氏的脸上见了笑意,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立时消弭与无形,她又亲热的跟殊兰说话:“…我一会就让她过来,该怎么教就怎么教,她要是不听话就罚她训斥她…”
她这口气听着到是极其信任殊兰的。虽说跟殊兰是对手,就是年婉雯似乎也一样,在跟孩子有关的事情,她们都偏向于信任殊兰。
年婉雯极其不高兴,殊兰又对着年婉雯说起了三格格和四格格周岁宴的事情:“三格格和四格格周岁宴上的事情,到时候还要你多管管。”这意思便是三格格和四格格的周岁宴要年婉雯插手管理了。
三格格和四格格的周岁宴怎么安排估计都不能让年婉雯满意,就好像前两次的满月宴一样,与其让她后来找茬闹事到不如一开始就给她管,她果真就高兴了起来,只是面上还在故作高深,矜持的应了一声:“既然贤侧福晋都这么说了,那我便管一管。”这语气听着好像是殊兰求着她管事一样,她说起话来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欠揍,殊兰逗年婉雯,叹息了一声:“听妹妹这口气仿佛是不大想管得,既然这么勉强那便算了,我在找别人代劳。”
年婉雯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内心还在挣扎,一面不想说明自己想管家失了她所谓的面子,一面又极其想表明自己的心事,好揽上这差事。
殊兰浅笑着注视着年婉雯,不管她这事情做的有多么狭促,她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高雅,目光掠过年婉雯看到了后面侍立着的宋氏,她握着帕子的手食指无意识的弹动,殊兰到好奇了起来,她是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主意别人在说什么,还是其实一直都在认真注意着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情?
年婉雯的声音打断了殊兰的猜测:“贤侧福晋是怎么听的?我自然是愿意管着三格格和四格格的周岁宴上的事情…”她似乎是在自我辩解:“我毕竟是她们的额娘,还有谁比得上我名正言顺?”
当一个人开始渐渐忽略所谓的面子的时候,就已经成长。
殊兰笑了笑:“这便好。”
又闲话了几句便各自散了,泰萝跟着宋氏,她如今是越发相信宋氏了,有些事情也愿意跟宋氏商量,低声跟她说话:“自我来了这个院子,主子爷一次都没有叫我侍候着过夜,我心里是怕的,你最聪明了,帮我想想主意,要是能生下一个阿哥,我才算稳当了。”
宋氏低眉顺目,说起话来声音低又似乎带着几分神秘的飘渺:“你样貌不错又是德妃娘娘赏的,主子爷是愿意给你面子的,贤侧福晋必定也不会太在意你,毕竟你的身份有限制,就是生了孩子碍不着贤侧福晋什么,你还是她领进来的,你好德妃娘娘面子上光彩,贤侧福晋在德妃娘娘跟前也好说话。”
她说的话是在理的,但她却不知道德妃当时是怎么对着殊兰叮嘱的,在德妃心里泰萝其实什么都不算。
宋氏没有理会她的尴尬,接着道:“你要是懂事,就应该寻着机会把府上的事情告诉德妃娘娘,娘娘即便嘴上训斥,心里必定是喜欢听到主子爷的事情的,人之常情。”
宋氏的话泰萝是听懂了,要她做德妃在胤禛府上的耳朵和眼睛,她有些犹豫。
宋氏随手一指:“知道后面那个屋子里住的是谁吗?”
泰萝摇了摇头,宋氏平静又淡然的道:“那里头住着的是个府上失宠的格格,吃的剩饭馊饭,衣不蔽体,人人见了她都要啐一口,大家都说她晦气,爷早忘了她这一号人在,要是记得她的命估计也就没了。”
泰萝强笑道:“您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宋氏浅笑,嘴角竟然有个梨涡,也显得有几分甜美:“你要是没本事就要傍上有本事的人,一旦德妃娘娘做了你的后盾,你就不会和她一样。”
泰萝打了个寒颤,拉着宋氏的胳膊急切的道:“姐姐教我,姐姐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宋氏轻拍了拍泰萝的手,眼里露出几分欣慰和满意。
十四总是在外练兵回来的时候少之又少,舒舒觉罗氏一面侍候着他洗漱一面跟他低语了几句:“那两个人跟咱们接上头了,你看要不要留命。”
十四接过帕子擦了把脸随意道:“我那四哥可不是个好惹的,要是真留了命,总会顺藤摸瓜找上咱们的,是不能留了。”
舒舒觉罗氏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贤侧福晋胎满了三个月,明儿必定会去额娘宫中的,妾身也递了牌子,明儿一起去。”
十四嗤了一声:“那可真是个人物,自打她进门,我额娘对四哥是一日比一日好,如今我是靠后了,现在皇阿玛跟前就是我们这些阿哥都比不上她,人物啊。”
他躺在榻上忽的看向舒舒觉罗氏:“你说,你也是顶顶聪明的一个,怎么就比不上一个西林觉罗氏,你要是能赶上她在皇阿玛跟前的地位,你们爷我得省多少事。”
舒舒觉罗氏温婉的神情彻底僵在了脸上,她半垂着头只有头上的那只金步摇微微晃动,精致又夺目:“爷说的这话真让妾身无地自容了。”
十四笑了笑仰躺着看着屋顶:“你们福晋我是指望不上多少了,就你还合我的心意,只是如今看都比不上一个西林觉罗氏。”他又想起殊兰的样貌。不自觉的咂了咂嘴,真是人间少有的人物。
舒舒觉罗氏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撇了一眼兀自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十四,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笑着依着十四坐下:“其实妾身想跟爷说几句话,这位贤侧福晋实在是不能在这么逍遥自在下去了…”
十四回过神看了一眼舒舒觉罗氏,笑着道:“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心肝,懂爷的意思,这事情你看着办就是了,只要不被抓住把柄就行。”
舒舒觉罗氏笑着应了一声,又垂下了眼,她要好好会会这个大名鼎鼎的贤侧福晋,她就不信她真的比不过这个有些小手段的西林觉罗氏。
殊兰坐在榻上看着下头人侍候着胤禛烫脚,哄着纳穆睡下让奶娘抱了下去,等着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去,才听得胤禛说:“你在想不到你生纳穆的时候鄂祈那件事情跟谁有关系。”
胤禛扶着殊兰先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自己才上床躺下。
殊兰看向他,想了想道:“我在想想,或者能猜到一二。”
胤禛就停下来等着她说。
殊兰猜测着道:“爷说我想不到,那么这个人往常里若不是个名声极其好的人,就当是与咱们看上去还算亲切的人,这样看不是八阿哥就是…”
她停了下来看向胤禛:“就是十四阿哥。”
胤禛摸着殊兰的肚子,叹息了一声:“你怎的总是这么聪明?能猜到十四身上总有些缘故吧?”
殊兰靠着胤禛肩膀:“我总觉得十四的眼睛不干净,看的人难受,他看爷的眼神算不上友善。”
何止是不友善,简直是仇人一般,做出的事情也让人不齿,真真是小人一个。
殊兰都猜到这份上了胤禛就不再卖关子:“当时大门上赶走的那两个也算有些能耐,从纳穆出生到现在都快三年时间,他们才跟十四接上了头,接头的人到不是十四的人,是十四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陪嫁管事,若说没有经过十四舒舒觉罗氏敢做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爷打算怎么处置那两个人?”
胤禛摸了摸殊兰的头发,又安抚一样亲了亲她的脸颊:“这两个都是小人物,爷还有些用处得先要留着,舒舒觉罗氏是要尝些苦头的,总不能以为欺负了你就欺负了,以为爷是做什么的?”
殊兰到笑了起来:“那您以为您是做什么的?”
胤禛在她耳边暧昧的吹气:“你以为我是做什么的?”本来说着极其严肃的事情,两口气下去就变了味道,殊兰轻捶了他两下嘟囔道:“越发没有正形了…”
胤禛低笑了起来,将她揽在怀里:“宝贝就是宝贝,什么时候都是宝贝。”
他绕口令似的说了两句,逗得殊兰偎依在他怀里也轻笑了起来,蹭了蹭他道:“说是舒舒觉罗氏明儿也会去见额娘,明天是会碰上她的,她说不定还是专程为我去的。”
胤禛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收拾她多的是法子,她也自在的时间有些长了。”顿了顿又放柔了声音:“不管怎么样,明天你还要多上心些,要不让吴书来跟着你一起去,他身上有些功夫,他跟着我也放心一些。”
“爷怎么安排便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