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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也只睡了一会就被宫里来的旨意叫了起来,皇上要见他,殊兰只得又侍候着他洗漱穿衣,一面低声给他说额尔瑾的情形:“太医的意思还是思虑太重伤了身子,以后是要好好调养才成…”她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二格格年纪虽小,似乎心思有些重,看起来…”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向他传达她所看到的,告诉胤禛二格格有抑郁症的可能?
胤禛大抵也是有所察觉,不等她说完就点头:“性情是天生的,大人总不可能管他们一辈子,你若有精力就对她多几分关照,若没时间就罢了,有空我亲自跟福晋说。”
殊兰应了一声,踮起脚替他戴帽子,胤禛揽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嘴角,又将帽子接到手里自己戴在头上。
见殊兰抿嘴笑,又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到是圆润了。”
殊兰一愣,随即嘟囔道:“我知道爷的意思,以后爷出门在回来见到的必定是个‘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纸做美人…”
胤禛都往前走了几步了,又回头揽着她的腰在嘴上咬了一口:“牙尖嘴利。”
胤禛出了院门,殊兰破天慌的没有送出去,掩着嘴上的牙印,愤愤的捶着桌子,纳穆睡了一会醒来不见胤禛迈着小短腿到处找:“阿玛藏哪呢?”
又问殊兰:“阿玛藏哪呢?”
殊兰没好气的道:“你问我我问谁?”
纳穆嘟着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殊兰:“额娘坏!”
殊兰戳了戳他的小脑袋,他便不乐意跟殊兰在一起,端了他的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别人问,他就说:“等阿玛!”,殊兰又气又笑。
老爷子显然是很高兴,听了胤禛详细的说了湖北的情形,跟他一起在御花园里散步:“你这次的事情做的好,也难为你能吃苦。”
“论起来也不算苦,那些山上的人家有些粮仓里一粒粮食都没有,吃的都是山上现长的东西。”
五六月的季节里没什么,但等到了冬季又吃什么?
老爷子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朕给你交个底,朕一辈子都说要实行仁政,但朕心里明白真正的仁政不是单单的减免赋税,而是让老百姓能穿暖能吃饱,朕上了年纪了,早已经力不从心,有些事情还是要靠你们兄弟以后来做。”
胤禛跪下道:“儿臣必定尽力辅佐皇阿玛完成皇阿玛心愿!”
老爷子笑了笑,扶起他:“你起来吧,朕知道。”
也不知道他说的知道是知道什么。
胤禛已经好些时候没见到太子了,太子上一次被废是胤禛看守,胤禛礼遇太子,大阿哥要动手脚胤禛也是极力阻拦。所以带着几个官员过来的太子见到胤禛到是极其和蔼的:“四弟回来了。”
胤禛行了礼,侍立在一旁,太子就自顾自的跟康熙说起了自己的事情:“…湖北藩库亏空银七万七千余两,布政使王毓贤解任候审,此事具以查实,王毓贤当抄家流放…”
胤禛在心里思量了一回王毓贤的底细,康熙十三年的进士,在官员中名望还算可以,但私底下多次贿赂京中官员,暗地里跟八阿哥一派多有来往,太子才上台就已经急切的在收拾八阿哥一派的人。
老爷子很有耐性的听他说完,对他的动作也多是表示支持,竟是前所未有的纵容和支持,胤禛的心微沉…
胤禛之后又去了德妃宫中,十四练兵回来恰好也在宫中,胤禛如往常一般和他问好,他也神情自然眼神清澈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德妃看他们兄弟亲热自然也高兴,仔仔细细的问胤禛在外头过的好不好,十四被凉在一旁好半响,德妃的目光从来只注视着他,如今却多在胤禛身上,他心里不自在说话也酸酸的:“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额娘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四哥。”
德妃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也老大不小了,怎的总在这些事情上较劲,你们是亲兄弟,你四哥刚回来额娘多问几句你就不舒服了?”
十四一滞,干干的道:“额娘果然是偏心了,儿子说句话您就怪上儿子了。”
胤禛的语气到是很平和:“额娘别说他了,他年纪轻,就是有些小性子也没什么不好,终归还有额娘和我在。”
这样的话德妃虽然听着欢喜胤禛,却越发忧心十四:“哪能一辈子都跟着他,总要自己长进才成。”
十四听得很不受用,他额娘如今果然更看重他的四哥了,他心里冷笑了一声,想起广安县的事情,眼神就幽深了起来,他四哥的本事果真不是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他的身后有一股极强的势力,不容忽视…
他要赢了胤禛,自己的势力先要壮大起来,总要让他额娘知道到底哪个儿子才是她能够依仗的才行,八哥如今卧床不起,他们的这一股势力也该由他来担当才对。
胤禛出了宫又去了一趟衙门,带了些积压的公文回了府。
明晃晃的太阳下,小纳穆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依旧不理殊兰,胤禛进了院子见他坐在院子当中,一看见他进来就瘪了嘴,伸着手要胤禛抱 ,胤禛到诧异了,抱起儿子,看了一眼从屋子里出来的殊兰,听着纳穆向他告状:“额娘坏,不让见阿玛。”他又委屈又难过搂着胤禛的脖子看殊兰。
胤禛便听来了儿子的意思,大抵是他走了儿子醒来找不见又说是殊兰把他藏起来了。
孩子纯粹的依恋和喜欢让胤禛胸腔里都是柔情,摸了摸他的脑袋:“是阿玛有事出去了,不是额娘藏起来。”
纳穆不说话,进了屋子见殊兰只是跟胤禛说话并不理会他,又难过起来,搂着胤禛的脖子将小脸埋在他的脖颈处藏了好一会见殊兰不理会他,又偷眼看殊兰。
殊兰心里好笑还是跟胤禛说话:“…泰萝在年妹妹那里到也还算知道礼数….”
纳穆终究是忍不住向殊兰伸手:“额娘抱。”
殊兰掩嘴轻笑,抱过了他:“不说额娘坏了?”纳穆亲了殊兰一口,嘎嘎的笑。
胤禛也笑了起来,听得殊兰道:“他一醒来就找爷,又说是我藏起来的,还生气了,自己端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等,跟谁也不说话,太阳那么大说让他进屋子等着也不肯,到有恒心,说等就必须等着爷回来。”
她说着自己的语气里也带出了自豪和夸赞,跟往常的她并不大一样,到像是仙女有了人间的烟火气息一般,那双眼眸亮亮的跟高兴的纳穆一样,看的胤禛满眼的柔情:“这孩子确实聪慧。”
夜里家里自然有一场接风宴,三十一岁的胤禛就两个幼小的儿子,年长一些的体弱天性腼腆,年幼一些的虽说什么都看着好,但还是显得单薄了些,胤禛的爱好不多,酒算了一样,喝了半响没有品出杯中为何酒到起了兴致,转头问殊兰:“这酒到没有喝过。”
额尔瑾生病不能到场,陪着胤禛坐着的也就殊兰,李氏和年氏三个,在有四个孩子,宋氏耿氏还有新来的泰罗都侍候在边上。
殊兰又替胤禛满上了一杯:“这是我自己酿的果子酒,取了名字为青美人。”
胤禛浅抿了一口,又细细的品了品:“虽说味道醇厚,但到底是浅了些,还是女子喝的好,就是这名字也听着更适宜女子喝。”他给的意见又中肯,也够到位。
殊兰心想可不就是专门给女子喝的,今儿也是第一锅拿出来给人尝尝,听听意见而已。
年婉雯因为有身孕并不喝酒,却也起了兴致:“妾身偶尔能弹奏几曲,今儿弹一曲为爷接风。”
她说着瞟了一眼殊兰,见殊兰依旧是浅笑,并不见别的神情,不免有些失望,李氏到是看了她一眼大抵是想到了什么,掩嘴轻笑:“那可是要听听年妹妹弹的到底好还是不好了?”
年婉雯自信的笑了笑:“那就请姐姐听好了,到时候说说妹妹弹的好还是不好!”
古琴焦尾焚香而奏,琴音流水一样泻了出,技法熟练音调到位标准,确实弹的不错,年婉雯一曲终了,款款起身,却并没有在胤禛的眼里看到意料之中的赞美,就是在其他人的眼里都没有,到是看见了嘲讽。
她气息不免有些不稳,却还倔强的问胤禛:“不知爷觉得如何?”
四十五年胤禛生辰,殊兰一时兴起也弹过一回,懂的不懂的都觉得“此曲只应天上有”,在听别人的就觉得也不过如此,年婉雯弹的虽好,但到底少了灵性,有时候人生阅历不够,有些东西就是做的不够到位。
胤禛看了看年婉雯,依旧是微微颔首。
李氏轻笑:“听过贤侧福晋的琴声,听别人的就觉得即便是好,也好的不够味道。”她去看大格格,大格格到是也笑着说了几句:“贤额娘的琴声确实是余音绕梁,回味无穷。”
若这会说的是别人,以年婉雯的性子就是骂回去都有可能,只是说的是殊兰,她便怎么也不敢朝她发火,但她心里依旧气的不行,好好的弹一回曲子到成了承托别人好技艺的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忍了好半响才道:“妹妹到是没有听过贤侧福晋的琴声,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幸听得佳曲?”
殊兰本是不想弹的,不想胤禛也有些想念殊兰的琴声:“你便弹一曲,为爷接风。”
胤禛都这样说了,殊兰便答应了下来:“妹妹既然弹琴,我便弹琵琶吧。”
锦绣院里这些东西都有,不一会就捧了一个上来,殊兰调试琴音,听过她弹奏的人竟都有些期待,毕竟美好的事物人人喜欢。
只开了个头众人就被震慑住了,萧杀之气扑面而来,仿佛前一刻还在抽光交错的宴席上,下一刻就到了危机四伏的战场,十面埋伏,步步惊心。
宴席上一时就肃穆了起来。
胤禛诧异的看着殊兰,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如何能懂其中的血腥和冷酷,危机和希望,可是殊兰竟仿佛是懂的。
年婉雯脸都白了,就好像殊兰这是刻意针对警告她的挑衅,李氏也跟着后悔,人家似乎是不大愿意在外人跟前炫耀的,到是她多嘴了。
一曲终了,殊兰笑吟吟起身,韵味还未散尽,她款款行走,就好像还站在战场上一般,踩着鲜血从炼狱走了出来,抿唇浅笑,就开了一朵救赎的花。
胤禛挑眉当先拍起了手,众人都才回过神来,忙都拍手称赞。
殊兰坐下笑着问年婉雯:“妹妹觉得如何?”年婉雯笑的僵硬:“甚好,甚好…”
胤禛到好笑了起来。
之后到是面上恢复了正常,三阿哥背了几段书,就是纳穆都念起了自己记下的成语,殊兰按着后世记忆规则引着纳穆在一定的时间内复习自己学习到的成语,两个月不到,纳穆竟是背下了五十个成语,他才一岁口齿清楚,在坐的都心里都吃惊起来。
李氏即便在想讨好殊兰,在阿哥的身上也不会真的让步,眼见着胤禛满眼的赞赏之意,她笑着道:“到是难得,就是不知道知不知道意思?”
胤禛扫了她一眼,李氏忙闭上了嘴。
纳穆到是明白她的意思,响亮的答了一句:“知道!”
胤禛的眼里闪着惊喜:“知道哪个的意思?”
“都知道!”
就因为这一问,纳穆喋喋不休的用自己的言语告诉胤禛这些成语的意思,小孩子话都说不全,实在是难为他了,总要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表达的更清楚一些,后面的宴席别人都没有什么心情,全是纳穆的说话声,直到宴席结束胤禛抱起了纳穆同殊兰一起往芳华院走,纳穆还在说,瞌睡的都开始打哈欠,还问殊兰:“都说了?”
殊兰帮他记着:“还有三个…”
到底是剩下三个没有说完就睡了过去。
胤禛不掩饰自己的高兴和满意,殊兰给他擦着头发,他看着手里的公文,看了几眼似乎是没忍住,又说起了话:“还没有见过哪一家的孩子才这么小就能记下这么多的成语,就是这份毅力大人都不一定能比上,这孩子的天赋实在让人惊叹!”他又想起纳穆出生的时候自己做的梦,心里不自禁澎湃起来:“这也是你功劳大,孩子生的好,教导起孩子比我还有法子!”
殊兰笑了起来,用梳子给他梳头发:“你是偏心,他跟你比跟我还亲,你心里指不定多么喜欢,多大点的事情到了你嘴里就成这样了,天赋能好到哪里去,不过就是背几个成语,就被你夸上天了。”
胤禛转过身,对着她坐着,握着她的手:“我到是听来你这话的意思了,说来说去这是在自夸,你教孩子有办法。”
他弯着眼睛盛满笑意。
殊兰也笑了起来:“爷到是越来越懂我了,我确实是这个意思。”
胤禛拉着她的手按在他身上,低沉的问她:“那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殊兰一怔,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妖娆的浅笑:“自然是懂的…”
床帏之间传出娇媚或粗重的喘息,男子叹息一样说话:“在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