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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对王夫人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她之所以敢答应祁牧彦今天来点数,就是因为那个“林无忧”的存在。
她心里都已经打算好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总会有一个真一个假。而她也想好说辞去说服祁牧彦与贾母了,可是没想到这个关头,那个林无忧却不见了。
瞬间,王夫人就六神无主了。唯一能像到的就是,找王子腾,一定要找来王子腾。可想法才一稍稍冒头,就被自己否决了。王家离贾府可不近,而祁牧彦却就在贾府里头,远水救不了近火。
正在想对策的时候,下人来禀告,誉王爷和林少爷来了。
“二夫人,本王觉得应该让无忧一起看着点,以免数错了,您说呢?”祁牧彦招来两个侍卫,一个拿着单据,一个准备搬箱子点数目。
不过第一个箱子都还未曾打开,就被王夫人一把压住。王夫人堆起一脸的笑容,对着祁牧彦说:“王爷,此举怕是不大妥当。这单子是死的,东西却不一定是死的。再说了,这么多年了,中间有些什么差错也是说不准的。”
“二舅母不用多虑。无忧这个做外甥的,自然是知道二舅母的顾虑,若是有数目差距,难免被人指责您治家不严。可是外甥却觉得正好相反,此事非但不能姑息,还要大查,查的彻彻底底才好。这事祁牧彦是不方便开口的,所以只能林无忧说,而且有祁牧彦这个靠山在,说的理直气壮。
王夫人被林无忧一阵抢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可当着祁牧彦的面又不好做别的打算,只好想着从别的方面挽救了。
见王夫人不再阻拦,侍卫就开始搬箱子点东西了。
“青盏琉璃杯一对。”
“息泉山水图一副。”
“夏荷白玉雕一座。“
东西一件一件的被取出来,鉴定,然后再放回木箱中。点过的东西被移除门外,由誉王府的侍卫看守,看样子是一点手脚都做不了的。
原本这一切应该是在库房进行的,只是王夫人出于私心,硬是搬到自个儿的院子里弄。原本是想着这样做,能在祁牧彦面前表示大度,息事宁人,可是现在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此刻无论是找谁来救场都来不及了。
过了约么小半个时辰,屋子里的箱子只剩下最后几个了,可是侍卫手中的单子上的明目还剩下一大串。王夫人心中有些七上八下,不过面上还是镇定着。说来这事情已经这样了,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除了责骂一顿,对王夫人也不会如何。
可是现在却因为祁牧彦的介入,让事情有些不好看了。王夫人正在斟酌着如何开口说这件事,然后发现薛姨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院子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屋子。
正一筹莫展的王夫人看到薛姨妈,顿时有了计策。
“王爷,方才命妇思来想去,觉得之前行事实在是不妥。妹妹早逝,妹夫病去留下一双儿女于我贾府暂住。现在无忧大了,到了立府的年纪,这宅子,该是由我们做长辈的出钱才是。这些东西,乃是他们姐弟二人安身立命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存着的。”说着就让周瑞家的去自己屋里,取出一个钱匣子,然后取出一叠银票,递给林无忧。
“无忧啊!之前是二舅母想左了,有些事情你也别往心里去。这宅子啊,二舅母给你出了钱了。”说着,走到林无忧面前,就把银票往他手里一塞。不知情的人若是见了王夫人此时的表情,心中指不定觉得他们感情有多深,平时多亲热呢。。
林无忧没想到王夫人竟然能做出这般果断的决定,这给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买宅子绰绰有余。而虽然说东西还有差额,但是如果换成现银,那是远不及这些银票数目的。拿着银票,林无忧疑惑不解,王夫人可不是这么大方的人,难道有别的目的?
果然,只见王夫人转过身,走向祁牧彦。祁牧彦在王夫人拿出银票之后,就示意那两个侍卫停止清点,直接将东西抬出去。谅她王夫人也不敢做什么手脚。
“王爷,命妇有一侄女,是娘家妹妹的女儿,也是薛家小姐,哥哥是薛家族长。生的也是花容月貌,行事有规有矩,她曾告知命妇,十分仰慕王爷您,不知您可愿意收她在身边伺候着?”王夫人右手抓着丝绢轻轻掩住嘴唇,不过眼中的笑意也未曾止住。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她贾府的女儿去伺候祁牧彦,可是旁的不说,单说姿色也是比不过薛宝钗。而出身,自己嫡亲的女儿现在贵为皇上的妃子,其他的女儿再好,也不是亲生。
听王夫人说起这个,林无忧心里觉得好笑。这王夫人真是越活越痴傻了,薛宝钗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别人不知道,她做姨母的还能不知道吗。现在她在这个要紧的时候,把薛宝钗推了出来,若是祁牧彦要见薛宝钗,那又该如何是好。而且,他可没忘记之前祁牧彦说要带自己来听笑话的事,估摸着,那笑话肯定和薛宝钗有点关系。而此刻看起来,可不就是个笑话么,就是不知道这个笑话和那个笑话是不是同一个了。
果不其然,祁牧彦稍作考虑,就提出来,要见薛宝钗一面。
“二夫人说的这般完美无瑕,本王倒是想要见一见这薛姑娘了。”
见祁牧彦松口同意,王夫人颇有几番欣喜若狂的意思,直接就唤来丫鬟,让她去请宝丫头过来。这时一旁周瑞家的提醒了王夫人一下:“夫人,薛姑娘这几日怕是有些不大方便呢!”
王夫人这是才想起来薛宝钗无端肥胖起来的事情,只好对祁牧彦说:“王爷,这可有些不巧呢,宝丫头这几日身子有些不爽,怕是不大方便让您见呢!”
说着还指向了在院子外头站着的薛姨妈:“您瞧,那就是命妇娘家妹妹,这会儿肯定是因为宝丫头不舒坦,过来想说说话呢。”
王夫人自觉这番话说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祁牧彦根本不搭理她。
“二夫人您这是觉得本王的王府是什么人都能进,还是觉着本王每日就闲着等您那乖侄女的召见呢?”祁牧彦靠坐在椅子上,痞子一般的坐姿偏给他坐出了一股子风度翩翩的意思。他边摩挲这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边斜着眼睛看着王夫人。“您当誉王府是您那宝玉的怡红院不成?”
最后那句话中的讽刺意味任谁都能听出来,王夫人脸上的笑意也挂不住了。不过也没敢给祁牧彦甩脸色瞧,只是面色僵硬着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也罢,本王不如就做一回怜香惜玉的事儿好了。既然都这么说了,不如去薛小姐的院子去一遭吧,也不枉二夫人疼她一场。”祁牧彦懒懒散散的站起身,弹了弹衣袖,就要走。“正好薛家夫人也在,就一块去吧,这样的大事还是要有母亲做主才是,你说呢?”
等王夫人反应过来祁牧彦在说什么的时候,祁牧彦已经离开了屋子,走了出去。侍卫紧随其后,只有林无忧还端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
屋子里只有他们了,王夫人也不怕暴露什么了。只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盯着林无忧,正准备说话,不料林无忧却先开口了。
“二舅母,您猜,您在等的那个人,为什么没有来?”
一句话说的王夫人大感震惊,震惊之余却是后怕,难道自己的打算已经全部被这个兔崽子给看穿了?甚至还先一步行动了?
“你!你!你竟敢杀人!”王夫人涂着朱蔻的手指保养甚好,此时却被自己捏的发白。
“二舅母说笑了,无忧连鸡都没杀过,怎会有胆子杀人,倒是二舅母您,不知道利用完那人之后,会如何处理呢?二舅母您的手上有没有血呢?林无忧此时的样子与平时全然不同,神色温柔,连语气也是柔和的。可是偏偏几句话说的王夫人觉得自己背后有股凉意。“二舅母还是要保重好自己,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多了,会有报应的。无忧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不知道,那条命应该怪在谁的身上!”
林无忧最后轻声说完了这几句话,就径直离开了,也不管王夫人是个什么反应。反正他今天过来的目的达到了,林家的财物虽然说并不是原封不动的拿回来,可是比之前缺绝不会少。至少那宅子钱,是不用自己出了。
王夫人看着林无忧走出去的身影,心中涌起一阵凉意。她觉得,林无忧说的话似乎是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死过一次,人怎么能产生那么大的变化,不过她也没有将林无忧那几句劝解的话太放在心上。毕竟那些事情,谁都没有证据,只能尘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