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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回天香楼贾蓉去捉奸唤可卿宝玉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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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琏的眼力极好,远远地就看见贾宝玉像个二傻子似的,跟在一美貌少妇后面进了天香楼。他挑了挑眉毛,问道:“蓉儿,那边的天香楼里住了谁?上次我记着听你说过,好像是你媳妇嫌前面吵闹,非要搬过去的呢?你瞧瞧,那是怎么回事,怎么把宝玉领进去了?”

    算起来,贾蓉夫妇要叫贾宝玉一声堂叔的。这侄媳妇把堂叔领进自己住的地方,贾蓉心里就没啥想法?即便贾宝玉还小,可在这地方十来岁的孩子都有房里人了,难道不该避讳些?贾琏不知道秦氏到底有没有跟贾珍爬灰,但这女子的行为不检点应是无疑。

    听他这一说,不单是贾蓉,就连贾珍也抻着脖子去看。果然,影影绰绰地看见秦氏领着贾宝玉进了天香楼。父子两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眼看着都没了赏梅的逸兴。贾琏点了火之后也不吭声,拈着块糕点专心地逗三儿。好半晌才听贾珍道:“蓉儿过去看看,女人家照顾着总是不方便。”

    贾蓉早就坐不住了,应了一声就快步离开。他跟秦氏成亲一年,原该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呢,可偏偏全不是这样。成亲没两个月,秦氏就嫌弃他院子里太吵,又说什么屋子狭窄胸闷,非要搬到后面的会芳园去。他有心不答应吧,这女人竟然直接求了他父亲,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搬了。

    现在可倒好,他们两口子在这府里住了个对角,他住在东南角,她住在西北方向的会芳园。这倒也罢了,可那会芳园是什么地方?就是一个花园子,一到夜里就冷冷清清阴森森的,里面虽有几个轩榭,却并不是住人的地方。他有时候就忍不住想,这女人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他有两回突然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也就歇了这心思。方才看见秦氏把贾宝玉往自己的住处引,贾蓉心里颇不自在,即便她比贾宝玉大着几岁,也该避讳着些。侄媳妇哪有把堂叔往自己住处领的,她还要不要脸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贾政坐在那儿也很不自在,心里恨不得逮着贾宝玉抽一顿。他刚说过宝玉要伺候老太太,老太太离不得他,这混账就弄出这么一场。身为长辈,你往侄媳妇身边凑合什么?房里那么多丫鬟还不够你亲近的?还有贾琏,眼那么尖做什么?你看见了不作声又能怎样?

    “往常就知道宝玉的性子独特,为人落拓不羁,不拘小节随意得很,颇有魏晋之风。我还当是外人胡说八道,以二老爷这样端方的人物,怎么可能教出一个那样的儿子。”贾珍不阴不阳地沉着脸,掀着眼皮去看贾政,“看来,二堂叔怕是公务太忙,没工夫教导儿子吧。”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太过强烈,即便以贾政日益厚重的脸皮也扛不住。什么性子独特有魏晋之风,就是说宝玉没脸没皮,不守规矩礼法,是个特立独行的混球;什么公务繁忙没时间教儿子,不知道他政二老爷已经好多年没公务了么?被个晚辈这样说到脸上,贾政怎能不羞,怎能不怒!

    羞愤之下,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眼睛就瞪起来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贾珍的长辈,怎么敢如此跟他说话?他以为自己是贾琏么?宝玉即便有什么不对,可他才多大能懂什么,还不是蓉儿媳妇不懂事?不说管教自家儿媳,倒敢跟自己呛声。哼,敬大哥不在,这珍儿越来越不像话了。

    就在他正要义正言辞地数落贾珍几句的时候,那边忽然闹哄哄地乱起来,女人们的尖叫声响成一团。不光是他们这边被吸引了,女眷那边也被惊动了,派了人出来查探。许是听见有丫鬟尖叫宝玉的名字,史太君派了鸳鸯,王夫人也派了金钏儿,生怕凤凰蛋出一点差错。

    贾政本来是背对着那方向,等转过身来就看见,贾蓉手里拽着个人,怒气冲冲地往这边过来。在他的周围,许多丫鬟婆子又劝又拦的都不管用,被他又打又踹地赶开,引得惊叫连连。他定睛一眼,心就是一沉。贾蓉手里拽着的,就是他的儿子贾宝玉啊。

    就在贾政惊疑不定的时候,贾蓉已经到了凝曦轩,手上用力将贾宝玉往地上一甩,又不解气地一脚踹上去。然后他猛地转过身来,厉声吩咐道:“都闭上嘴!谁再敢喧哗,立时打死。你们去叫人,把这些狗奴才全都堵了嘴绑上。”他年方十六,又鲜少发火,这一怒起来,倒有几分威严。

    “叔祖、父亲、琏叔……你们要为我做主啊。”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他便噗通一声跪下,以头怆地哭喊道。贾蓉只要一想到方才在天香楼看到的情形,心里就恨得不行,又恶狠狠地盯住贾宝玉,直把他盯得瑟缩成一团,爬到贾政身后不敢露头。

    贾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看着儿子的样子便明白,定是贾宝玉做了什么龌蹉事,被蓉儿逮个正着,才有了现在这出。他咬了咬牙,目光看向贾赦,有这位郡王堂叔在场,还是轮不到他做主。不过他也不担心治不了贾宝玉,贾赦可不怎么待见这个亲侄儿。

    “看我做什么?这是你家,出了什么事自然是你处置,难道还想躲懒推给我不成?再者说,蓉儿和贾宝玉都是贾家人,你又是族长,他们若有了矛盾,正该找你调和。”赏个梅花还有场大戏可看,赦大王爷的兴致颇高,摆摆手示意贾珍赶紧的,老子都要等着急了。

    几个人都没问贾政什么意见,径自便做了决定。贾珍一声令下,从天香楼出来的丫鬟婆子们都被拿住了,又吩咐了人连秦氏也看住,又命下人远远候着,这才问贾蓉,“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作态?你放心大胆地说,自有为父给你做主,即便为父不行,还有你叔祖和堂叔呢。”

    他生怕是儿媳跟贾宝玉闹出什么丑事,被儿子当场拿住了,才先把这些人擒住。等闹明白之后,看是直接打死灭口,还是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还有儿媳秦氏,他是知道她身份的,不能动手也只好先看起来。至于拉上贾赦父子,那完全是狐假虎威的意思。

    “儿子方才遵父亲的吩咐,到天香楼去看看贾宝玉这畜生可安好。谁知到了那里才知道,秦氏那贱人竟然将他引到了自己房里歇觉。儿子觉得这样不妥,便想赶过去劝阻,却没想到、却没想到……这畜生竟然在睡梦中喊着‘可卿’的名字。”贾蓉似乎平静了一些,冷着脸叙述。

    “‘可卿’二字,乃是秦氏的小名,平日并无人知道。儿子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畜生身为堂叔,竟然口口声声唤着侄媳妇的闺名。可等儿子把他从秦氏的床上揪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这畜生的裤裆都湿了一片。可见,他、他竟然在睡梦中,对秦氏……”贾蓉恨得想把贾宝玉揪出来打。

    “贾蓉,你做什么?还不快放开宝玉。”史太君是匆忙间过来的,走得气喘吁吁钗横鬓乱。刚一靠近,便看见贾蓉的恶形恶状,顾不得喘匀了气便大声呵斥。贾宝玉是她的心肝儿,他爹动他一指头,她都不愿意,更别说让宝玉挨个晚辈的打了。“还有没有规矩了,敢如此冒犯长辈?”

    “宝玉,快过来,到祖母这里来。快让祖母看看,可伤到哪里没有?我可怜的孙儿啊,怎么会有那拎不清的,竟然敢这么没轻没重的对你。”史太君颇有威严地扫视了一圈,把被丫鬟搀过来的贾宝玉搂住安抚,“宝玉别怕,有祖母在,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别怕。”

    王夫人也踉跄地扑到贾宝玉跟前,一叠声地问“伤着哪了,痛不痛”什么的。眼神的余光就像淬了毒一样,凶狠地盯着贾蓉等人。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看着他们家不如以往了,便想作践她的宝玉讨好大房,简直是丧尽天良。全都给她等着,看宝玉日后出息了,认得他们哪个。

    贾政也松了口气,跳到嗓子眼的心暂且放下了。方才听见贾蓉的话,他第一个反应便是不相信。可是,宝玉往日的做派,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而且,在场那么多人,若不是真事,贾蓉也不敢这样栽赃。想到这儿,贾政的眼前就发黑,恨不能一巴掌抽死身后这个孽障。

    可是,他不能。不说日后宝玉如何出息,单是老太太对他的偏爱,自己就不能放弃这个儿子,即便他做出了这样无耻的混账事。他想保住儿子,却拉不下脸来为这畜生求情,这样有损他读书人的清高端正。正为难的时候,老太太亲自出马了,贾珍父子怎么也要卖些面子的。

    作为两府辈分最长的人,史太君一出场倒让贾珍不好说话了。他跟史太君的辈分差了两辈,若是语气太差,少不了一顶不敬长辈的帽子压下来。可让他和贾蓉咽下这口气来,那也不可能。绿帽子都快带头上了,是男人就不能忍啊。别说是出了五服的亲戚老太太了,就是亲爹当面也不行。

    “老太太,您都不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么?是不是贾宝玉不管杀人放火,还是yin□□女,你都要保下他啊?”贾珍也懒得在维持平日的恭敬,坐在那儿纹丝不动,连个敬称也不用,“今天的事,事关蓉儿夫妻的名誉,他要给我个交代,就别怪我这个族长开祠堂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玄陌和榛果巧克力慕斯的地雷,谢谢!

    这是早早的一更!!!凤凰蛋要倒霉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