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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时间,秦霜并未练习天霜拳,反而每日上午去看天下会中门下徒众的训练。总教秦宁虽然不明秦霜既然被帮主收录入门,为何还对这些基础武技感兴趣。但他能担任这个职位,并非他在一众教头中武功最好,而是最会做人。只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督促众教头认真传授,自己也少不得亲自上场,倒让这些身为天下会最底层的徒众受益良多。
中午小憩片刻,下午秦霜并不出去,或在院内修剪花草,或在屋中悬腕习字,旁人看去只觉得她悠闲无比。却不知每日晚间,她会凝神回忆上午所见习武之景象,通过脑中纷繁复杂的计算分析,得出最适合自己习练的基础招式。然后在月夜下一一演练。也不求其威力,只求能将身体彻底舒展活动开来。
那些奉命服侍她的侍女并不住在天霜阁,只是每日留下一人受她的差遣,却也是非她传唤不能擅入,倒不用她额外吩咐。
也不是无人奇怪,为何雄霸那般宠爱她,却从未曾派专人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天霜阁的洒扫也是派人轮值。秦霜的日常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
文丑丑曾因为她年纪幼小,体弱多病向雄霸进言为她配备随身侍女,被雄霸痛斥,更下了一道命令,敢于秦霜面前擅自开口多言的人割舌。
这条匪夷所思的命令在雄霸严厉的态度下,在开初很是处理了几个倒霉蛋。包括无意触犯和有心讨好的。渐渐,天下会上下除了文丑丑之外,无人敢在秦霜面前首先开言,就算被她问话,也是能省则省。秦霜也不是劣质之人,不会故意去寻人话柄,害人割舌。只愈显得孤高如雪,清泠如霜。大约这便是雄霸用意所在。
秦霜还隐隐觉察到雄霸的另一层用意所在,如果她是个真正的小孩子,纵然再早慧,在这样的环境中,惟一能够亲近的,除了雄霸,还能有何人?如此,自然会顺着雄霸的规划成长。
这也是纵然雄霸对她极好,比之亲生女儿犹有过之,但她依然不愿与雄霸过于接近,并不是因为所追求的目标不同与处事的理念不合,更多是因为被人试图驯养的本能反感。
时间匆匆而过,雄霸果然信守承诺,看着时日将近,带上秦霜一起前往乐山。
因为有秦霜同行,这一行林林总总有数十人。雄霸何等自负,这些人自然不是为了护卫安全,而是一路上服侍照顾。一路上也不是骑马,而是乘坐马车。
秦霜所要求的衣服早已做好,织造处下了大工夫,除了衣料未改,依然选用上品杭绸,所缀铃铛或金或银或玉石,皆是精巧倍至,且与衣服本身搭配得极好。秦霜穿上,倒多了几分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活泼俏皮。
雄霸初见倒有些惊诧,他自然明白这个女徒儿并非喜好奢华,追求标新立异之人。询问之下,却是秦霜还是因为身体原因,修习内力事倍功半,只能别辟蹊径,在控制上多下功夫。衣上缀铃便是为了即使在日常中,也要学会习惯时刻保证行动的轻巧平衡,摒除多余的动作。到得习武时,自然而然会去掉那些花哨无用的动作,用最省的途径达到最大的效果。
雄霸看秦霜果然举止比从前轻捷,无论做任何动作,周身都无有半个铃铛作响,且举手投足间优雅天成,别有一番韵致。他自是不知道秦霜前世修真一世,对道的追求已经蕴刻到骨髓里,控制铃铛不过小技而已,却可以加强这具身体的记忆,达到身心的同步。
雄霸虽然夸奖秦霜的巧思,心中却认为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在武道上不过是取巧而已。这也是因为本世界的武学大多追求功力雄浑、气势惊人。而很少考虑精巧入微的控制。这就譬如一使大锤,一用绣花针,无论绣花针能绣出多么精巧的图案,一锤下去也宣告完蛋。无论秦霜招式如何千变万化,雄霸一掌就可以将她拍死。这也是无论秦霜表现出如何非同寻常的聪颖,雄霸也从无猜忌限制,反而多方纵容,乐见其成。
乐山山川秀发,岷江、青衣江、大渡河在此处汇全,最为人瞩目的还是西面的乐山大佛。这尊又被称为凌云大佛的造像乃弥勒佛坐像,高与山齐,背山面江,双手抚膝正襟危坐,造型庄严,脚下江水滔滔,船行如蚁,壮观非常。时人赞誉“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亦有“上朝峨眉,下朝凌云”之说。
相传唐朝开元初年,海通禅师因见此处江水流急,不时有船在此触礁遇难,为减杀水势,普度众生,建一佛像于此,保护来往船只安全,率众开始修建,前后历经三代,费时达九十年之久,大佛像方才落成,而海通和尚早已圆寂多时矣。
这个典故秦霜早已烂熟于心,大佛大小尺寸具体数据她也通盘知晓。但亲眼目睹大佛,依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敬畏。
这就是人的力量啊。秦霜喃喃道,她看到的不止是一尊佛,更是若有实质的信仰之力,以及神道之威。回看众人,也多半或有狂热或有畏惧,惟有师父雄霸昂然直立,意气风发,不受大佛气势影响。秦霜心中若有明悟,武道之下,不惧神道!
乐山大佛顶上右方,有一古寺名为大佛寺;而大佛寺左方百丈开外,另建有一列亭台楼阁,名为断家庄。正式约斗之期决斗是两日后,一行人便先往此处借宿。
断家庄也正是南麟剑首断帅的家乡,五代之前,断家庄原是江湖中的名门望族,富甲乐山一带。但自断浪曾祖父那代开始,断家逐渐式微,至断浪祖父一代,更在武林中消声匿迹。到得断帅这一代,断家庄已沦落不堪,断帅一贫如洗,惟一仍然保留的,是这片偌大的断家庭园,和祖传的火麟剑。
雄霸本打算拜访一下断帅,看是否能伺机收服,却不巧得知断帅数月前已经出行,却不知去了何处,也不知何日归来。让雄霸十分扫兴。
秦霜悯嘴而笑。雄霸见状,便问她缘由。
秦霜答道:“我笑师父未得陇已望蜀,既想折服北饮狂刀,又想收伏南麟剑首。”
雄霸笑道:“乖徒儿,难道你对师父后日决战信心不足?”
秦霜微微侧头,眼神清澈:“师父一定能胜!”语气坚定,无有半分迟疑。
雄霸心中大悦:“不错,为师亦有信心一定取胜,若聂人王那儿子乖巧,便收入天下会给你做个伴当。”又和颜道,“从前师父不给你配人,是怕你年纪小,被那些下贱奴婢移了性情。现在看你心思机巧,主意极正,又要开始给师父办事,手下没有几个人也不成话。待这次回去,师父便正式给你个职务,你也出来帮忙,咱们师徒齐心协力打天下。”
秦霜一一应是,又向雄霸请教武学之道。大多颇为浅显,雄霸也不厌其烦。而秦霜偶出一问,直指武学根本,雄霸也觉颇为新奇,似是别开天地,甚有启发。
师徒正说间,却见随行的剑奴死奴拎着一个小男孩走进屋内。这个面划长疤的死奴,还有一个眼上无眉的囚奴,都是用剑高手,在雄霸面前,却直如仆役。
雄霸看了一眼,开口问道:“这是何人?”
死奴放下小男孩,恭敬地回到:“他便是南麟剑首断帅的儿子,名叫断浪!断帅出行,将他托于远亲,适才下奴在村中打听,村人便将他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