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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任儒门的掌教或者长老们接替相应的职位的时候,上一任的掌教或者长老都会要求他们在今后的修行时光里寻找一样东西,那东西便是儒门密令天运山河印。
天运山河印乃是书圣任去留在创立儒门之时请数位炼器宗师一同炼制而成。在儒门创立之初,天运山河印几乎成了儒门掌教的代名词。很多书圣发现并且拥有的秘境都需要这天运山河印才能打开。而书圣任去留也曾经和他的弟子们说起来,会将这天云山河印留给下一任掌教。可谁也没有想到,任去留没能飞升成功,很多人甚至以为他已经在天劫下灰飞烟灭,这天运山河印自然也跟着下落不明。等到儒门弟子们找到任去留的尸身安葬的时候,天运山河印并不在任去留身边。
楚行等人如此惊慌失措,正是因为在这封请帖上面,发现了天运山河印的印章。
“天问宗,重泽?”儒门掌教五味子翻看着这请帖,似乎有些疑惑,“这是哪个宗门,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楚行等人一脸讪讪,没人接话,他们也没有听说过这什么天问宗的名字啊。
“掌教,您看,这请帖我们要不要赴约呢?”楚行身边的一个长老上前问道。他平时掌管的也差不多就是类似的事,这样的话自然由他来询问最好了。
“这请帖是如何送到我们这里来的?”五味子察觉到这请帖上似乎还残存着一种特别的力量。
“突然从门外飞来的,没有惊动宗门大阵,当时正好有两个弟子在那边抵挡,我发现有些不对从才匆匆赶到。”楚行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掌教可以将那两位弟子带上来仔细询问一番。”
“不必。”五味子摇摇头,“这请贴上有山河印在,宗门阵法自然不会对它有反应。倒是你刚才说的的抵挡,可以仔细说说。”
“是。”楚行斟酌了一番,实事求是道,“当时这请帖还包裹在一团金光之内,并无伤人之意,反而有些像是试探。”
“试探?”
“正是。”楚行点点头,“应该是有人在这请贴上附上了神识,刚刚对抗上的时候,我感觉十分吃力。”
“以楚行你的修为还感觉到吃力,对方修为恐怕深不可测了。”五味子笑道,“你们先去查查这天问宗的来历,再派人前去好了。不过最好不要太郑重。”
“斗胆问一句,掌教,山河印多年不出,如今不应该加倍重视才是么?”楚行不解道。
五味子并没有因为这样的问话生气,相反他很喜欢楚行这样有话就问的性子,解释道,“天运山河印对我儒门的重要性许多人都知道,若是被其他宗门发现,恐怕会多生出许多事端。这请贴只是正正经经的邀请帖,别的一个字也没有多说,若不是盖上了山河印,也只是平平无奇而已。我们若是太郑重,反倒容易打草惊蛇。不管这山河印在不在这天问宗掌教的手中,我们都不能显得太急切,免得被牵制。”
“弟子受教。”
“去吧。对了,若是前去这天问宗,将那两个弟子也带上吧。”五味子又补充了一句,“既然这请贴上之前附了神识,应该已经见到那两位弟子了,藏着掖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是。”
等到楚行等人退出之后,五味子伸手在这请贴上的印章处又摸了一遍。
山河印事关他们儒门许多秘密,又和他们功法息息相关,是真是假他们儒门弟子一见便知。只是没有想到,山河印失踪了几千年,师父他们都以为山河印已经彻底消失,不想现在又出现了。
“山河印,山河印。”五味子喃喃自语道,“当年跟在祖师身边的只有众钧枪,拿到这山河印的人也只可能是众钧枪。这天问宗和众钧枪又会有什么关系呢?还是说,这只是众钧枪的一次试探呢?”
五味子身为儒门掌教,也是这修真界里德高望重的少数几位大能之一,知道的事情自然比许多人要多,但是他不能说的事情也比许多人要多。在天运山河印失踪之后,若是及时将儒门上下和山河印有关的东西加以修改,便可最大程度的减少山河印消失后带来的危害,奇怪的是,他的师父和师叔们并没有做这个善后措施。
想到师父飞升之前告诫自己的话,五味子心思有些沉重,却也有些轻松。
五味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玉佩,手中掐了几个繁复的法决,很快,那边就传来了回应。
“儒门掌教竟然会主动联系我们,这可真是难得,难得。”玉佩那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听着十分刺耳。
五味子也不恼,沉声道,“你五百年前说的事,可是真的?”
“怎么,你发现众钧枪的下落了?”玉佩那边的声音有些激动起来。
五味子没有回答。
“一定是,一定是!”玉佩那边的声音激动了起来,“如果不是你发现了众钧枪的线索,你怎么会突然联系我们?你们儒门一个个道貌岸然,不见兔子不撒鹰,若不是发现了众钧枪,得知我们说的话是真的,你怎么会这么问我?”
“适可而止吧。”五味子皱眉道,“就是因为无法确定是不是众钧枪所以我才问你。”
“我们算的不会有错的。”玉佩那边的声音渐渐稳定下来,“为了占卜到众钧枪的下落,我们那三位长老费尽心血,现在还在沉睡中疗养。卦象显示,众钧枪一定会在六百年后出现。算算时间,正好是现在。众钧枪毕竟是众钧枪,他身上牵涉到那么多东西,除非投了往生炉,不然他终有一日会出现的。”
“贫道并不是在问你这个。”五味子不得不纠正了对方的错误,“你们当年告诉我,卦象会显示众钧枪在六百年后闹得修真界大乱。”
“也不一定。”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修真界本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度一次劫,妖皇流光是一次,轩辕浪是一次,任去留又是一次。众钧枪三劫之身,能够一直活到现在,必定是下一次应劫之身。若不是为了他,我们也不必……”
“不必什么?”五味子听出了一点端倪来。
他早就知道这些人对寻找众钧枪一直不死心,甚至信誓旦旦的说有能够降服众钧枪的办法,对此,五味子也就笑一笑了。他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书圣几面,对于众钧枪的印象还停留在书圣用一柄众钧枪击败无数来犯修士的画面上。在遇见那场景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祖师爷手中握着的那一柄枪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这个掌教就不用知道了。”声音低低了笑了起来,“掌教可真是会算计,你问了我这么多,你还没有说你发现了众钧枪的什么线索。”
“只是发现了山河印而已。”五味子坦言道,“天运山河印最后可能落在众钧枪手中,贫道偶尔见到,自然想到是不是众钧枪做的。”
“掌教没有说实话啊。”
五味子笑了笑,“阁下又何尝说了实话?只是家师在飞升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与众钧枪为敌,贫道身后还肩负着儒门万千弟子的安危,可不敢与阁下太过交心。”
“不过是一件武器而已。”声音笑了起来。
“就算是武器,也是一把站在修真界顶端的武器,下凡的仙人都不是它的对手,何况其他?方才阁下也说了,能够度过三次大劫的,必定是下一次的应劫之身。”五味子平静回答道。
“等我们拿到了众钧枪,掌教再来说这些话吧。”玉佩那边很快就没有了声音,五味子重新将玉佩收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点沉重,又带了一点笑意,“看样子,他们那边也没有众钧枪的消息啊。”
罢,既然都是半斤八两,那么他们行事也无须太过顾忌了。
天问宗。
“小久。”重泽放下酒杯,认真的看着前面打坐的游琼久,叹气道,“你修行就修行,为何要将你的翅膀收起来呢?”
明明是游琼久自己和他说要让重泽帮忙护法来的,免得借助上清蝶血脉之力修行的时候会走火入魔。重泽本着能够捏捏蝴蝶翅膀的打算答应了,不想游琼久说来修行,就真的一连打坐好几天,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睁开过。
而重泽心心念念的小翅膀,自然也没有出现。
游琼久睁开眼,看着重泽略显哀怨的眼神,艰难的移开视线。他承受不起重大哥这样的眼神,不去看的话心里压力会小许多,“重大哥,我现在修为还太低,翅膀变出来的话,难以控制自己的身形。”
“变成小蝴蝶也没什么啊。”重泽严肃道,“有我在你身边护法,难道你还担心别人会闯进来不成?”
就是有重大哥你在身边我才会分心啊。
游琼久没胆子将这话说出来,但他不信重大哥会不知道。
偏偏重大哥有时候装聋作哑,让人搞不清楚他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虽然非常非常喜欢重大哥,但游琼久也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是觉得自己心很累的。
“小久,这容颜皮囊俱是过眼云烟,你连相貌美丑都不介意,为何要去介意自己的身形大小呢?”重泽唉声叹气道。
“其实……”
“其实什么?”
游琼久看着重泽的脸,慢吞吞道,“重大哥,我心性还没有那么坚定,容颜美丑我还是有一点介意的。”如果当年重大哥不是原本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而是一个仙风道骨发须皆白的老爷爷的话,游琼久敢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对那么一个老爷爷动心。
就算再怎么拷问自己,也是这个道理。
“啊?”重泽惊讶的看着游琼久,“你介意?”
游琼久坦然的点点头,“重大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凡间的书上也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并非那些德高望重看破红尘的佛修,自然也会有凡人的劣根性。”
“重大哥,若我生的五大三粗,皮肤黝黑……”
重泽幻想了一下这样的游琼久,心里不由的升起几分寒意来。
原来……原来他也是凡夫俗子么!
“你倒是实诚。”重泽感叹不已。
“在重大哥面前,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游琼久正色道,“从认识重大哥的那一天起……”
“好了好了。”重泽打断游琼久的话,要是让游琼久继续说下去,肯定又要从他们初次见面一直说到后来相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要说到什么时候去?听一次两次就够了,一直听游琼久说实在够烦的,偏偏游琼久乐此不疲,每每都要说一次。
“你借助血脉之力修行的这几天,可有什么收获?”重泽转移话题问道。
“略有收获。”游琼久点了点头,张口道,“结成元婴以来,原本储藏在筋脉里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汇入元婴,元婴又将灵气供给筋脉,来回循环,生生不息。我查询了一些关于元婴期的资料,想要在身体里形成这样一个小周天,起码需要出窍期的修为才可,毕竟元婴期修士的元婴还还是刚刚形成,略有不足。”
“上清蝶族人各个短命,但修为上本身就是一等一的天才,同阶之中,再无敌手,若是能够好好利用血脉,越阶对战,也可立于不败之地。”重泽细想了一下,继续道,“只是你身体里的血脉之力并不浓厚,轩辕浪和任去留都是纯正凡人,又相隔这么多代,能够觉醒血脉已经十分难得,就算想要再找些上清蝶的血脉来也不能了。”
方才已经在身体里循环一次,游琼久也不介意此刻停下来,好奇道,“那重大哥你当年为何会选上去枪皇和书圣呢?”
“什么意思?”
“妖皇乃是三族混血,但刚才重大哥你也说了,枪皇和书圣只是普通凡人。”游琼久实在好奇,一般而言,兵器要给自己找主人也该找些有相似点的。但根据重大哥所说,这三人的个性几乎南辕北辙。
“这个嘛……”重大哥低头认真的思索了起来,好像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我当年选主人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怎么特别挑,只是一直在沉睡,忽然有一天醒来了,就漫无目的的飘荡。突然因为一些事情遇见了一些人,然而看见轩辕浪和任去留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觉得,这人实在太倒霉了,要不我就帮帮他吧,然后就和他们签订契约了。”
当年的轩辕浪虽然贵为皇子,轩辕皇朝更是拥有数个大世界,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同样的,轩辕皇朝里的皇子也很多,光是皇帝的侍妾就有几千个,兄弟姐妹更是多不胜数。就连轩辕浪自己,大概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个兄弟姐妹。他的母妃不受宠,还在他母妃肚子里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唯一在身边陪伴的只有一个侍女,天资修为也不是很高,还天天被人欺负。当时的重泽闲的没事杵在轩辕浪走廊上当根横梁,每天看见轩辕浪被兄弟们花式欺负,然后抹抹眼泪去外面找些不太值钱的灵草换灵石维持生计。然后有一天,重泽忽然出现在轩辕浪面前,陪他玩了两天,轩辕浪就对他掏心掏肺,还傻兮兮的将他给藏起来,免得重泽被其他人发现,会因为容貌害了性命。
要不是轩辕浪被他兄弟们欺负的快要死了,重泽大概也不会出来和他契约。
那样一个懦弱、没本事的小哭包,和遇见困难咬咬牙也就过去,把尊严看的比命还重的流光完全是两个人。
但在那么一瞬间,重泽就是觉得看不下去,然后就契约了。
甚至觉得轩辕浪那干巴巴的枯黄面容比他那些白净的兄弟们要顺眼的许多。
至于任去留,就更惨了。掏心掏肺辅佐了三载帝王,然后在古稀之年交还权利安心养老,就因为族人为了打抱不平和一个宠妃的弟弟结了恩怨,就被宠妃在皇帝面前吹了耳边风,那么大的年纪还要重新出山。当时若是任去留将那个族人交出去或许什么事都没有了,他好歹也是三朝旧臣有这么一个脸面在。但任去留觉得那个族中后生做得对,没有必要道歉,于是便惹了厌弃。等到那宠妃怀孕之时,一族更是被打压的过分,最后族人四处分散,他带着几个后人还要躲避追杀。
哦,那个时候,重泽是任去留收养的一个小孩,任去留怕他受欺负便放在自己身边当一个小小的书童,被杀手追杀之时,还拿出了点银子让重泽自寻出路去。
当时重泽问任去留,想不想拥有主宰一切的力量?想不想杀了那个皇帝,自己可以给他找来延寿之药,让他恢复青春,再拥有一百多年的好时光。但是任去留拒绝了。
他只希望重泽有力量的话,将他几个年幼的族人带走,找个小山村里让他们安顿下来。
那么大的年纪,偏偏不服老。重泽看见任去留被几个年轻人嘲笑欺负,忍无可忍,根本不管任去留愿意不愿意,直接给他签订了契约,将那个皇朝里的坏蛋杀了个干净。
被游琼久一番话回忆起过往,重泽也觉得自己当年选契约者似乎太过随心了一些。要不是轩辕浪和任去留都是大气运之人,以他们当时和自己签订契约时候的身体,是肯定承受不住重泽的力量灰飞烟灭的。
“只是因为这个?”游琼久惊讶不已,这会不会有些太儿戏,不过想想,似乎也是重大哥的风格。
“那重大哥你就没有遇见过更倒霉的人?”
“咳咳,也遇见过,不过奇怪的是,我没有想要和他们签订契约的想法。大概就是一种直觉吧。”重泽回答道。就算是无数个倒霉的天才摆在他面前,他认定的也就那么一个而已。就像当时救下游琼久,一见到他就知道这人和自己缘分不浅。
或许冥冥之中当真有什么天意注定吧。
“好了,不说这些了。”重泽被游琼久带跑了话题,不由的看着游琼久道,“你还是把你的翅膀亮出来吧,我想看。”
游琼久准备好的借口顿时全部都说不出来了,磨磨蹭蹭了一番,还是将翅膀亮了出来。
等到翅膀一出来,游琼久的身形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重泽伸出手指,捏住游琼久的身体,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笑的十分开心,“这样小小的一只才可爱。”
游琼久坐在重泽的掌心上,不由的有些紧张,这大概也能算是另类的“拥抱”吧。只是这样坐在重大哥的手上,周围都是重大哥的气息,想要静心修行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份巨大的考验。
“你总是要好好习惯你身体里的力量的。”重泽的眼睛看着远方,不由笑道,“天问宗以后不会有安生日子过的,你要好好努力修行才好。日后需要用到你这份力量的场合多得是。”
“……重大哥,你到底给什么人写了邀请帖啊?”游琼久看着重泽,心情十分复杂,他没有记错的话,重大哥好像一口气写了几十份邀请帖,然后一挥手将它们全部给挥出去了。从头到尾,他看见的也只是那些请帖飞走的一点光芒而已,至于这请帖到底会飞到什么地方去,他是半点也不知情。
不过以重大哥的性格来说,邀请的也不可能是什么无名之辈。
游琼久想到到时候的门派大典,不由想要为自己提前拘一把泪水。反正到时候努力干活的肯定也是他和季飞扬南宫玉树,顶多再加个司命而已。谁让他们天问宗人这么少呢?
重泽笑了一声,“到时候你们大概就会知道了。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试过‘低调’两个字怎么写,对我们来说,越高调才越是保护。小久,你身上的血脉秘密不知道会被告知给多少人,上清蝶并非天地造物,光是你身上这份隐匿的能力就足够引起众多人的争抢。我是不知道那些幕后的人是怎么打算的,不过一个秘密就算藏的再深,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个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当所有的人都向往一个东西的时候,那个东西也就不再危险了,你明白么?”
游琼久看着重泽微笑的脸,呆呆的点了点头。
无所谓了,重大哥说什么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