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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不过一会儿工夫,何成就带着何孙氏回来了,“这不,刚出门儿就在路上碰见了。”
青禾急忙迎了上去,“娘,你去哪儿了?让我们好生担心。”
何孙氏瞥了她一眼,嘴里说出的话依旧没什么好语气,“我在五荷村住了几十年,就算再老眼昏花难道回家的路还能不认识?”
通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青禾现在也了解了,她的婆婆虽然嘴上恶毒些但不是恶人,心眼不算坏,像这样的话她现在已经会在脑中自动转换成“用不着挂心,我就是在村子里走走,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邻里街坊,出不了什么事儿!”之类的,没办法,谁叫她又不是那种一被婆婆说两句就哭哭啼啼的小媳妇儿,只能厚着脸皮了讨好两句了!
青禾小心地说道:“天这么黑了,我们也是担心娘你呀!”
何孙氏不买她的账,“你只顾好自己吧,到现在才想起我这个老太婆来,可见也没面上那么担心!”
话一出口,青禾顿时有些做贼心虚的红了脸。
何成偷偷瞄了青禾两眼,不由尴尬地咳嗽两声,干巴巴的说道:“娘~你别这么说!青禾……她是真的担心你……”
这小子怎么突然帮着媳妇说起话来了?何孙氏心里想道,再看一眼青禾,总觉得这两人今天有说不上来的奇怪!她瞪了何成一眼,“你自己整日的不在家,还管我做什么?“
何成苦笑道:“我这不也是为了还债么!”
“哼,以前你在外头鬼混一天到晚的不着家,现在又起早贪黑的到外面干活儿,你这个儿子我算是白养了!当初让你别去借钱、别去借钱,你偏听不进去,如今吃到苦头了吧!”
“是、是,娘~是我不好还不行么!”何成连忙作揖求饶。
不管如何,何家拼命挣钱还债的日子还是得继续,不过,加上何成挣的银子,青禾的心里稍稍有了底,不像之前那么慌了。
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未大亮,天空一片青白之色,路上也有几个赶着牛、拉着车像何成一家早起干活的,但大多数人仍在安睡之中,村里一片宁静,树上的鸟叽叽喳喳叫得格外清脆响亮。
何成吃过早饭就和别人一起上山砍柴去了,何孙氏也说田里有活儿要干扛着锄头下地了,青禾独自一人坐在家里做鞋。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
青禾起身开门一看,竟是王喜站在外头,“是王大哥呀!这么早就出来收草鞋啦!不过,我这回可没有草鞋给你呀……”
王喜嘿嘿笑道:“是,我晓得,妹子你手艺好,已经不编草鞋改做布鞋了!我过来就是想知会你一声,那个小坝湾村村长家的二小子说有事情找你,我估摸着又是替你找到什么好活计了!你去一下吧。”
青禾一听自然高兴,爽快点头。
“不过,”王喜面带疑惑,“他为何喊妹子你姑娘?”
青禾微微一愣。
王喜挠挠头,“兴许是我听错了……”
青禾知道他并没有听错,现在回想起来雷天的确是称呼她为赵姑娘的,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青禾是穿越来的,上一辈子并没有结过婚,而且脑中充满的依然是现代的文化教育,所以对姑娘、媳妇这些词并没有特别的敏感。
这样容易惹人口舌,确实不妥。
她打来一盆水,水面上隐约倒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她照着水面,撩起披散在胸前的长发,古代妇女梳的发髻实在是太麻烦,家里的境况也让她顾不上妆饰仪容,有时候梳个最简单的圆髻,有时干脆抓上面一把头发用木簪一挽,剩下的几缕就垂落在下面。
她记得去小坝湾村的那天就是后者,怪不得雷天会误把她当成未出嫁的女子喊她姑娘。
青禾对着盆里的水左右照了照,记得在现代时学过一种叫麻花髻的,她心里想着,就拿掉了木簪动手梳起来,梳完自己对着水盆照了照,这种麻花髻和古代妇女梳的发髻差不多,但又有些不同,胜在低调又别致,她很满意。
自从青禾穿越到这个时代,还从未过过一天舒坦日子,不管是为了吃饱穿暖还是为了何成还债,她永远只有一个目的——挣更多的银子!
她差点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一个爱逛街爱打扮爱臭美的小女生,如果不是那场病魔,她应该还在过着属于一个花季女孩儿应有的人生,看着自己红肿的双手,青禾突然眼泪泛滥,啪嗒、啪嗒的掉入了水盆里……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青禾终于擦干眼泪,整理好情绪出了门儿。
“是不是有什么活儿能让我做,只要比现在挣得多,再苦再累都不怕的!”青禾对雷天说道。
雷天大大黑黑的眼睛充满着愉悦,他很能干、长得好、个头高大有力气,还是村长的儿子,村里喜欢他的姑娘不说满仓满谷,也能围着田埂一周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看见眼前的人心里才真正觉着很高兴,这些天脑海里那个孱弱纤瘦的身影和坚强微笑的面庞总是挥之不去,干什么事儿都力不从心,最后终于还是找了借口来见她了!
雷天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我就是看看你有什么还需要帮忙的……你要是还想做的话,我再去帮你向别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得钱更多的……”说到一半,他突然不说话了,神情僵在那里,连嘴巴都忘了合上,眼眸中的惊诧取代了之前的愉悦。
他勉强笑了两下,声音干涩,“赵姑娘,没成亲的女子是不能梳髻的,会让人误会……”
“我已经成亲了,自然是要梳髻的,”青禾面带浅笑淡淡望着他,“不然才会让人误会。”
雷天一脸受伤,竖眉瞪眼地质问青禾,“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梳髻?!”
青禾扶额,看来真的是让他误会深了,唉~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啊!无奈解释道:“我觉得梳髻太麻烦,有时候就随便弄一下……哦,我知道这不对的,所以以后都梳髻!”
雷天紧抿着唇,垂下眼帘掩住浓浓的失落,嘴里喃喃自语:“原来你已经成亲了……是别人的媳妇了啊……”
“让你误会了真的对不起,以后别喊我赵姑娘了。”
“那我叫你什么?”雷天的声音怎么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青禾笑笑,“随便~我相公比你年长,你要愿意叫我嫂子也行。”
雷天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青禾回到家竟然发现何成在家里,她奇怪地问他:“你不是去卖炭去了么?”
“媳妇儿~我肩疼挑不了炭了,所以回来歇息歇息!”
他竟然向她撒娇?!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了么!
青禾好声劝道:“你的肩已经敷了草药了,没什么大碍。其实歇息一会儿也没什么,可问题是现在还不到中午呢,你就说不干活儿了,这样,万一到时候还不了债怎么办?”
何成躺在竹椅上翘着腿,伸了个懒腰,然后不在意的摆摆手,“日后加把劲多挑点炭就行了,铁定够还债的!”
青禾看他惬意的样子,叹息的摇摇头,嘴里嘟囔着:“我真后悔当初的决定啊……”
“你说什么?”何成问道,同时转头瞥一眼青禾,视线却停住了,两指摩挲着下巴,脸上挂着笑流里流气的问道:“哟~头发梳得这么漂亮是去会哪个野男人了?”
青禾丢给他一个卫生眼,“什么野男人?!是邻村村长的儿子,找我做鞋的那个,我去找他看看有没有得钱多的活计。”
何成嗖的一下站起身来,脸色都变了,“你他娘的真的有野男人?!”
青禾皱眉,声音也高了起来,“你说的什么话!什么野男人!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去找他是看看有没有好的活儿干么!”
“切~鬼才相信呢!你别人不找就找他,还故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想干什么呀?!”何成阴阳怪气的说道。
她哪儿打扮的花枝招展了?!青禾心里怒火直冒,一点想解释的心都没有,只说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告诉你,”何成叉着腰,捏着拳头,一副十足要揍人的架势,“你要是敢背着我在外面偷汉子,我就……我就……”
青禾冷笑一声,“你想干什么?和离?休妻?你放心,家里笔墨纸砚都备着呢!”
何成言语一滞,只狠狠地瞪着青禾,然后摔门而出。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无话。
何孙氏偷偷的想:这两人怕是又吵架了?前几日还好好的呢!
一天,何成卖炭回来,洗完澡、吃完饭以后,悄悄的进了房,正看见青禾坐在床前背对着他,一身素色里衣勾勒出窈窕的身形,她拿下木簪,松了发髻,长长的头发顿时如墨色的瀑布一般垂落在背后。
拿起梳子简单的梳了两下,青禾就准备和衣睡下,看的愣神的何成连忙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到青禾的身旁。
这是一只鹅蛋形青釉梅花浮纹的香粉盒,玲珑小巧的,很漂亮。
“你这是干什么?”青禾看向何成。
“买给你的。”
青禾打开,一股浓郁的甚至有点刺鼻的脂粉香顿时弥漫开来,盒子里装的自然是古代女子最喜爱涂抹在脸上的香粉。
何成正等着看青禾一脸惊喜的样子,却没想到她又把香粉盒塞回了自己手里,“我不爱用这个。”
“我没听错吧,哪有女人会不爱胭脂水粉的?!”何成急了。
“不是不爱胭脂水粉,是不喜欢这么香的,刺鼻。你怎么一声不吭就买了不问我一下?再说,现在哪儿来的闲钱啊!”青禾虽是在数落何成,但语气淡淡的,听着不太叫人反感。
何成有些失望的嘀咕:“哪就差一盒香粉的银子钱了!我多买几筐炭就是了!只是……这个买都买了要怎么办?”
青禾知道何成买这盒香粉多少有些赔礼道歉的意思,遂又把香粉盒拿过来,道:“既然已经买了,我就收着吧,说不准有要用的时候。”
何成稍稍高兴了些。
青禾和衣躺下,何成滋溜一下贴着她钻到被子里。
前些日子两人吵架的时候都是一个朝里,一个向外,各睡各的,没过几天何成就后悔了,晚上翻来覆去的,浑身不是滋味儿,看着身旁睡的正香的青禾,下定决心要主动和她和好。
今晚,何成终于可以抱着温香软玉入眠了。
“媳妇,你身上真软,真好闻,你不用香粉也好闻……”何成贴着青禾的耳朵轻声道。
青禾忍无可忍,“何成,你的手能不能别到处乱摸?!睡觉就请你快点睡觉,别忘了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呢!”
毕竟身体很疲累,不知什么时候何成就带着心里那点儿歪心思搂着青禾的纤腰沉沉入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