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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昕所说的老地方其实是一家健身馆,每当她们遇到烦心事,就在跑步机上发泄,李昕到时,李梓已跑了半个小时,大汗淋漓,看见李昕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歇会儿吧,爸老了,你何必跟他置气。”李昕上前直接关了仪器,递了块毛巾给她。
李梓想说些什么,不过想到自己低三下四去要钱,根本是自取其辱,怪不了别人,哼了一声,在躺椅上躺了。
李昕又帮她倒了杯水,坐到她身侧,却只看着她的侧脸没说话。
李梓被她盯得发毛,“干嘛这样看着我?”
好半响李昕才悠悠道:“我在想你什么地方打动了司辰。”
说到司辰,李梓立即洋洋得意起来,挑着眉道:“当然是我的个人魅力。”
李昕没接她的话茬,自顾自道:“也许就是你为了她连自尊和骄傲都可以放弃的这骨子拼劲,我自认做不到这点。”
李梓听她这么说立即敛了自得之色,作为亲姐妹,她不至于连李昕还喜欢司辰都看不出来,以前在跟李昕谈到司辰时总是高度戒备,现在她和司辰真正在一起了,才起了愧疚之心,不管怎样,她的确抢了姐姐喜欢的人,虽然在她看来,李昕失去司辰并不会损失什么,顶多一点面子而已,当初李昕可以抛弃司辰嫁给韩维安,现在又跟小护士打得火热,所以对李昕而言有没有司辰无关紧要,李昕对司辰也顶多是喜欢而已,而她是真的爱司辰,她将她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一个人的身上,如果失去司辰,她连活着都会觉得没有意义,这比当初她压抑的喜欢李昕更加浓烈且义无反顾,当然这不等于她的做法就是对的,毕竟她是在司辰还喜欢李昕的时候横□□来,对李昕,她是有歉意的。
“姐,”李梓握住她的手,真诚的说,“谢谢你。”
李昕身体微僵,脸上维持着淡淡的笑容,“谢我什么?”
“谢谢你把司辰让给我,没有司辰,我这辈子就完了。”
李昕的目光更深邃了些,已经到喉间的话堵得她嗓子有些疼,只能用鼻音回应,“嗯?”
李梓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你不知道我现在多都幸福,司辰她……她对我实在太好了,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圆圆太可爱太懂事了,就好像我生的孩子一样,我第一次体会到有家的感觉,每当我们三个人出去的时候,我都能深深体会到一个词,什么叫天伦之乐,这是我在我们那个家近三十年都享受不到的感觉,那个家我唯一能感到的温情就是你,但是你知道以前我对你……反正就是很压抑,压得透不过气的那种感觉,现在我才觉得自由,可以放心大胆无所顾忌的去爱一个人,所以老头子的话,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我没借到钱,司辰也不会就此看清我,来这之前,我还跟她通了电话,她反过来劝了我很多,开公司的事并不着急,其实她也没有完全准备好,之所以有那样的想法,是不想让你看低她,以为少了你的庇佑,她在娱乐圈就生存不下去了,司辰说了她可以继续拍戏,而我继续我的红酒事业,等到我们有足够资金的时候,再启动也不迟。”
李梓娓娓而谈,没有炫耀,也不是为刺激李昕,她是真的满足,连目光中都闪着幸福的光芒,以前那个浪荡不羁总带着颓废气质的李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静娴恬淡,这是李昕从未见过的一面,她以为要替李梓收拾一辈子的烂摊子,原来爱情可以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变化,回想自己,她的感情路是何等苍白,如果她能重新拥有司辰,也会像李梓这样满足吗?司辰呢?还会不会像八年前一样单纯的喜欢她?原来这才叫物是人非,有些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哪怕曾刻骨铭心的爱恋过。
李昕看着这样的李梓突然就释然了,爱情的路上三个人太挤了,总要有个人主动退出,很显然她就是那个人,拍拍手站起来,“走吧,看你一身汗。”
“啊?”轮到李梓不懂了,“你不是有事才喊过我来的吗?”
李昕笑道:“还不是老太太不放心,让我来劝劝你,看你的样子,哪里需要我劝。”顿了顿,有些动情的说,“阿梓,你真的长大了。”
李梓撇嘴,“合着你一直把我当小孩吗?”
李昕像拍小狗一样拍拍她的头,“我是你姐,在我眼里,永远是那个整天跟在我后面的小跟屁虫。”
李梓刚要反驳,又听李昕说:“以后也不需要我再照顾你,有个人会比我做到更好,阿梓,我希望你永远幸福。”
话是好话,李梓听起来却别扭极了,就好像离别赠言一样,皱着眉道:“姐,你干嘛啊?”
李昕笑而不答,挽了她的胳膊,兴致颇高的说:“我突然好想购物,你陪我去吧。”
没有女人不爱购物,李梓自然满口答应,还多了一句嘴,“要不要把司辰喊出来一起?”
说完就有点想抽自己,她还没那么傻,看不出李昕欲言又止的话,把司辰喊出来,当着李昕的面秀恩爱,这不是朝李昕伤口上撒盐吗?
李昕却脸色不改,接道:“好啊,先说好了,今天不管买什么,我买单。”
“真的,假的?你可要说话算话,别买多了,你肉疼。”
李昕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德行。”
司辰接到李梓电话的时候正在化妆室上妆,一会儿要做一个网络访谈,现在还处在风尖浪口的她原本就不是很愿意,看到网友提出的尖锐问题,更觉心肝胆颤,是白韵文乱磨硬泡,她才硬着头皮过来,现在正好借着机会遁了,留下白韵文代替她用文字做直播。
白韵文死死的抱着司辰的大腿,“姐姐,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别啊。”
司辰朝哭天喊地的白韵文抛了个媚眼,“亲爱的,你本来就比我擅长应付这些,拜托咯。”踩着高跟鞋潇洒离开。
恨得白韵文,只能画了李梓的像,扎小人……
怕李梓等得着急,司辰没有回去换衣服,就这么一身星范儿的出现在商场,频频引来侧目,虽戴着帽子和墨镜还是被好些人认出来,跟她要合影和签名,在此之前司辰差不多已有两个月没有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从粉丝友好的态度来看,她也没像网络里那样混得很差,相反粉丝希望她能有更多的作品,这无疑是对司辰作为演员最大的肯定,只一个男粉丝,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问司辰,“你有男朋友吗?”这个商场不是一般人所能消费的起,这个小男孩显然是个富二代,一身名牌,那拽拽酷酷的样子,好像司辰回答不是,他就要立即追求司辰一样。
司辰被问得哭笑不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小朋友,我儿子比你小一点,现在上一年级。”
小男孩伫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司辰转过身之后听到有人讥笑他,“黎利,你缺少母爱吗?总喜欢比你大的女人。”
小男孩不服气的说:“大怎么了,我就喜欢她漂亮不行啊。”
另个人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说:“漂亮是漂亮,你没看网上说她喜欢女人吗?除非你变性,黎利,你愿不愿意啊?”
跟着就传来嘻哈打闹的声音。
司辰只有苦笑,想继续做演员,就要做好随时随地被人品头论足的准备,一抬头就看到李梓和李昕双双朝她走来,显然司辰没料到李昕也在,脸上有丝错愕,李梓在电话里压根就没提。其实那一吻之后,她和李昕就再没有见过面,为数不多的几次联系,也都是李昕主动打电话给她,听说她有意转型做幕后,立即帮她修改润色了计划书,而这些也仅限于公事而已,现在突然见到,司辰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如果没有李昕,她跟李梓过得很好,一旦李昕出现了,似乎一切又重回到那个乱局中。其实李梓不知道,很多次午夜醒来时,她都不自禁的抚摸上自己的唇,想起那个温柔缠绵饱含意义的吻,她知道这样不对,却又忍不住去想,李昕果然是她的疯魔,无论她跟谁在一起,都逃脱不开,现在三个人面对面,司辰只觉难堪,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隐秘感,其实她大可把这件事告诉李梓,却隐而不说,唯一的理由就是她还不能彻底将李昕忘怀吧,这对李梓不公平,唯一能做的,就是对李梓加倍的好来弥补她,然而看到李梓和李昕坦然相处的样子,好像她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也许李梓已经知道这件事,却不在意,而李昕压根就没把那个吻放在心上,她本来对感情就是一个很随性的人,司辰没忘,李昕还有个小护士女友呢,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一个吻快把她折磨疯了,但是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你怎么了?”李梓看见司辰站在那里一语不发,脸上变幻莫测,关心的问。
李昕似乎能看出一些,不过看到李梓紧张司辰的样子,立即把所有的情绪掩下,笑着从手袋里拿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李梓,“不刷爆了,不准还给我。”
李梓接过来,在李昕眼前挥了挥,“那我就不客气了,难得你大方一回。”率先走进一家包店。
司辰刚想跟上去,却被李昕一把抓她的手,错愕的回头。
李昕看着她,眼神复杂极了,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最后却只说了一句,“好好对阿梓。”
司辰不愿去深究她背后的意思,只低低回了声,“我知道。”抽回自己的手,进去和李梓一起挑选包包。
李昕隔着玻璃橱窗看着她们,两个人像所有的有情人一样亲密无间,或许司辰对她还残留一丝余念,然而看得出司辰已经更加习惯在李梓的身边,两人相处的画面是那样的自然温馨,偶尔传出来只言片语:
“这包怎么样?”
“土死了。”
“这个呢?”
“太花哨。”
“这个。”
“不适合你,你年纪太大了。”
“李梓,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好吧好吧,其实我家辰辰最美了,我家辰辰背什么包都美,全买了,反正我姐买单。对了,晚上吃什么?”
“吃货啊,现在才几点。”
“我饿了嘛,你不知道我今天受了老头子多大的气,我要你晚上亲自下厨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
“好,想吃什么随便点。”
“吃你行不行?”
“外面呢,正经点。”
……
她们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都告诉她,她们很好,而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逛了好久,司辰才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只看到一抹渐渐远去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