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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两天,艾青想明白了一件事儿,她觉得自己有点儿蠢,自己不应该拒绝孟建辉的。事实上,是个有脑子的人就不会拒绝,明显她并不是个有脑子的人,不对,应该说是个头脑残缺的人,一边跟人睡觉一边还拒绝别人。
是她自己活的太不开通了,给自己加了无数枷锁,为什么总比别人过的辛苦,因为她被世俗上了套子,所以累。
曾经的婚姻告诉她爱情不过是件小事儿,现在呢,结婚其实也是件小事儿。人为什么要结婚呢?终究的目的不过是相互扶持让对方过的更好。传宗接代那种扯淡话就别说了,全世界那么多人口,不缺她这一块。
而现在有个人出现,忽然可以让自己过的生活更上n层楼,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艾青躺在床上想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当时脑袋抽筋儿了。
这么抛开了一切,她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
当天晚上就组织了一下语言给孟建辉打了个电话,只是那边没人接。这让艾青有点儿慌,倒是慌了一会儿,她又想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求也求不来,我不贪,平常心吧。
等她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才听说孟建辉又去山区忙去了。
艾青心想也许是山里信号不好他才没接到,然而这一上午她画图怎么也不能专心,不是东想就是西想,明明跟平常一样活儿,现在一股子枯燥味儿。她喝了口咖啡想了想,不是活儿不一样了,是现在她的心境变了,就连咖啡,现在她也不喜欢速溶咖啡的味道,渐渐的开始挑三拣四。
艾青觉得自己现在太过安逸,太没危机感了,谁也是,只要没了危机感就会懈怠,会不在乎。
中午秦升又过来请她吃饭,艾青意外的答应 ,对方明显惊讶不已,愈发殷勤。
秦升挑了家僻静的菜馆儿,那边环境清幽,照他说的话菜也好吃,只是翻开菜单,家常菜的价格都让人瞠目结舌。
艾青瞧着四周的装潢,墙上贴着字画,方木桌,处处仿古味道颇重。来这里吃的不是饭,是品位。
今天艾青没什么胃口,菜全是秦升点的,一样样上来,艾青看着桌上的菜品,全是她从前爱吃的。
她嘴角不禁轻轻一勾,比如说醋溜土豆丝,味道确实不错,她也很喜欢,但没喜欢到每回吃饭都要点一次。全是因为那会儿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俩人没什么钱,要节省,那个时候她爱他,处处要顾忌他 ,可以自己吃些不好的,帮他省钱,将来得卖房子,可是婚后他嫌她丢人上不了台面。
她不由想起前两天孟建辉那句话。
“不丢钱,丢人。”
简直振聋发聩。
老话说的好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话不欺天下人啊。
秦升已经细心的给艾青夹好了菜,他见她迟迟不动筷子,又说:“你是不是没什么胃口,要不要喝个粥,你不是很喜欢喝白粥吗?我帮你点一个”他正要抬手招呼服务员。
艾青笑着摇摇头道:“其实一般,没什么味不好喝,以前有点儿傻,吃的东西少,把石头当宝捂着。”
秦升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艾青又说:“秦升,我问你个话呗。当初孟建辉给你那张支票你什么心态。”
什么心态?
他是抱着一腔愤慨去找人的,对方却淡然处之,二话不说一张支票,还是随便填,他当时就有些懵。浑浑噩噩的从里面出来,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他没回家,从街边的商铺走过,品牌店,售楼中心,他想象着自己穿金戴银的模样。甚至去了他曾经打工的地方。他记得那个老板胖嘟嘟的,为人克扣,秦升曾经为了100块钱冒雨给他送外卖,后来被扣了50块钱,最后连输液的钱都没划过来。
大学的那些同学呢,混得都怎么样了,当初大家为了奖学金挤破了头。现在呢,他感觉自己轻而易举的站在了一众人之上,别人只会投来艳羡的目光。
秦升回到家的时候,灵魂还在街上游荡。看到艾青他又赶紧阻挡自己的想法,可是她又哭了,骂自己没出息,说自己没个男人样儿,婚后的她变了,什么时候都在哭,自私自利,不曾为自己着想。
那张支票像是潘多拉魔盒,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填的数字,填好了又后悔,应该填个更大的数字,后来他取了一笔钱。非常大的一笔钱,从未有过的兴奋,比接到大学通知书的时候还要兴奋,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一般。
可是他回家看到艾青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可是艾青还在家里哭,她怀孕了又常常吐,脚肿穿不了鞋是麻烦,不怎么收拾看着邋里邋遢的 。耳边还伴随着父母的争吵。
他越来越厌恶那个家,艾青越跟他吵他在外面越胡来,报复似 的痛快,生了孩子后更是大吵不断。这个时候秦升遇到了现在的妻子。
她知书达理,说话温柔,明白自己的理想,可以给自己开导,甚至还告诉他要好好爱护艾青。那个姑娘从水乡来,带着水的温柔,他们有差不多的家境,可以惺惺相惜,对方又时常对他嘘寒问暖。
一切发展的顺理成章,他迅速的甩掉了那只旧鞋。买了大房子,娶了新老婆,很快怀孕,生了个儿子。
可惜夜里听到孩子的哭声他又会惊醒,自己还有的女儿啊,听说艾青带着她很辛苦,听说她把孩子送了,听说她得了抑郁症……他又拿出了自己的怜悯心,可是现在的老婆不认了,脱了那副娇柔的面具,跟他大吵大闹。
秦升觉得一切都是假的。
一直到再次见面,起初他看到艾青只是愧疚,不敢面对的羞耻心。然而当她站在孟建辉旁边,秦升忽然发现她熠熠生辉,时间把她打磨的很好,他无意丢了颗珍宝。
其实他不知道,是有人把她衬托的很好。
易拉罐放在艺术展览中心也能价值连城。
秦升苦笑着摇头,问道:“怎么忽然问这个?”顿了一下又道:“你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忽然想劝艾青不要跟孟建辉走的太近,又担心她恼了,所以及时住嘴,换了话题道:“恨我吗?”
“不恨了,但是不会原谅。”
秦升低头道:“是很难原谅,最近闹闹怎么样了,我记得她的生日很快既要到了,你之前不是说她需要爸爸吗?我在想。”
“不用了,这两天她不闹了,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你太太肯定会不高兴,还是算了。”
“她上次让你下不来台很抱歉。”
“没什么,女人嘛,总是……”后面的话艾青没说,只是耸了耸肩。
大家都明白的。
两人相视一笑,再说别的,却字字不提过去。
有了这次之后,秦升往这边跑成了家常便饭,艾青却是礼貌疏离。慢慢的他也开始说明自己工作上的不顺,比如想另出来单干,比如人脉如何短缺,有次见了个大老板被人泼了冷水。偏巧艾青认识他,那会儿她给孟建辉当助理的时候结实了不少大老板,本来是随便一试,没想到人家卖了个面子。
孟建辉回来的时候公司里传的风言风语,艾青跟他打了个照面,两厢平静。倒是张远洋给了艾青包喜糖,说是他朋友家喜得贵子。
艾青不明所以。
张远洋又说:“上回我跟你说的那个啊,有心理障碍的姑娘跟心理大师啊,现在有了孩子,到处派发喜糖呢。”
艾青接过,手心发烫,笑了下道:“恭喜。”
好像有人过来揶揄了句:“艾青也好事快近了,到时候大家都能蘸蘸喜气儿。”
这话艾青听了心里不舒服,便说:“哪有的事儿。”
“没有吗?建筑部的秦大帅哥可天天往这边儿跑呢,俩人天天跟演偶像剧一样,艾青你可别不承认啊。”
艾青正想甩来那人离开,对方却不依不饶的拖着她的肩膀,故意让她出丑似的。早有好事儿的同事上来凑热闹。
张远洋瞧着她一脸窘迫,心想,我要不要帮个忙呢。
还是谷欣雨过来道:“上班时间干嘛呢,张助你可不能带头聊天啊。”
张远洋忙笑笑说:“谷姐我错了。”有摆手道:“那个,大家都赶紧忙去吧。”
艾青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瞧着电脑,听见有人在身后谁婊子,还故意说什么小三小三的事儿。她心里无可奈奈,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的义愤填膺,置身其中才发生清官难断家务事儿。
过了一会儿,张远洋过来,胳膊压在她的隔断上问:“你没事儿吧?”
艾青摇摇头,又问:“张助找我什么事儿 ?”
张远洋道:“上回让你帮了回忙都把你给惹恼了,献好还来不及,我哪儿还敢找你啊,不是我找你,孟工找你。”
艾青心想,这人真会说话,黑的白的,只凭他巧舌如簧。只是她现在不清楚孟建辉找自己干嘛,便问了句:“你知道孟工找我什么事儿吗?”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你别怕,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他那人跟别的老板不一样,不喜欢人拍马屁,就喜欢实在点儿,可是谁喜欢恭维呢,有时候实在也是恭维,你对人胃口了就好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