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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溜到隔壁小超市买了一大包瓜子,拿回来拆开放在秦大夫的桌子上,另外搬了一把椅子,打算把她们两那点故事听完。
秦大夫见我一副兴致勃勃想要八卦的样子,有些不大乐意,拧着眉毛指指诊所大门:“你还真是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在诊所里嗑瓜子成什么体统!要是有病人来看病,会觉得我们一点都不专业!”
我屁股都还没在椅子上坐稳,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失望,只好带着讨好的眼神看着艾老板。这时候艾老板也说得兴起,总不能就这样停下来吧,那也太吊人胃口了。
果然,艾老板一点儿都不客气地抓了一把瓜子,侧着身子,双腿交叠而坐,笑着说道:“怕什么,大妞,你去把大门关上,今天诊所不接待来客。”说着,还挑起细长的眉毛睨着秦大夫,“我今天心情好,就爱说故事,咱们好好聊聊。”
秦大夫郁郁地“哼”了一声,“不开门病人怎么进来,病人不来我怎么养家糊口!”
“咦?”艾老板表情极是夸张地反问道,“你哪里需要养家糊口?不都是我养的你么?怎么?想造反了?”
一句话就堵得秦大夫脸皮一红,抬起手臂堪堪就要发作,却在艾老板满是调笑的眼神下很不甘心地松了肩膀,脸也侧到了一边去,再不搭理艾老板。
瞧她这出息的样儿。我捂着嘴偷偷笑着,跑到大门边上把百叶窗拉起来,这下子外面的人就看不清诊所里面的情形了。
“好了。这下方便了吧。”我拍拍手,也抓了一把瓜子,磕了一颗,“秦大夫,你也吃啊,这是绿茶口味的,味道还不错。”
秦大夫用那双惯常拿来把脉写病历的素手拨了拨耳旁的碎发,不冷不热地说:“我不爱吃这个,脏手。”
我心说你怎么这样难伺候,不吃就算了,还嫌吃了脏手,什么怪毛病。有洁癖的人了不起啊?
“好了好了,你别管她,她就这臭毛病。”艾老板好心出来打着圆场,顺手在面前铺了一张纸巾,把手心对着纸巾的中间儿,一松手,一小堆瓜子仁就撒在了纸巾上。她把纸巾往前一拉,冲秦大夫一抬下巴,“喏”。说完又抓了一大把,慢慢剥了起来。
秦大夫仍是别着脸,刚要梗着脖子表示自己不吃瓜子的决心,就被艾老板微微眯起的眼神唬得瘪了瘪嘴,看起来非常委屈。刚刚还说自己不吃瓜子的秦大夫伸手挑了一粒,一脸的不情不愿,慢慢放进了嘴里,好像谁在逼她吃毒药似的。
我暗自摇摇头,让你作,早晚把自己作死。这才是给两分颜色就开染坊的典型代表。
“老板娘,你们刚才讲的那人,是秦大夫么,我怎么瞅着差那么远呢。”说着我还带着怀疑的眼神打量了秦大夫一番,“她当年,有那么热心肠么。”自从那天跟艾老板达成了统一战线,我就开始称呼她为老板娘了,也不管秦大夫怎么想的,反正她抗议也没用。
本来在一旁数瓜子仁的秦大夫一听这话,立马拍了拍桌子抗议起来,“喂,怎么说话呢。我是专业的医护工作者,热心肠什么的都是天生的,不许你随便质疑我!”这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倒是真的能看出一点年轻时的血气。
“那你现在怎么就这么颓了?”仗着艾老板在,有人撑腰,料想秦大夫也不会发作,大不了回头威胁威胁我,反正也不能炒了我鱿鱼。这两口子,艾老板我惹不起,就不信连秦大夫我都不敢招惹,不然老被她俩打压着,我还混什么呀。于是我不怕死地往秦大夫伤口上戳,“不就是没能留任,灰溜溜地回来接班了么,你前后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啊。”
秦大夫眉毛都吊了起来,愤愤地往嘴里塞了一大把瓜子仁,含糊不清而又怒气冲冲地说:
“你刚才听的根本就是剪辑腰斩过的版本,梅杰超怎么给我穿小鞋你一点儿都不知道,那些个破事儿也是我不稀得讲,不然换了是你,早就受不了了。我也不是怪他看我不顺眼,千方百计的要整我,左右我都和他不对盘,互相不爽利,他要整我,我也只能接招。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是没有他做拦路虎,我也不用这么灰溜溜地就回来了,丢死个人。总之,就是他的错。”
“行了啊,都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呢。”艾老板又剥好了一把瓜子仁,放到纸巾上,刚开始剥的那一点儿已经不知不觉的被秦大夫吃光了,“你要是非要怪他做拦路虎,那我间接的也是帮凶,你是要连我也一起算进去么?”言毕目光幽幽地看着秦大夫。“你老念着这事儿,可是他都认不出你了,有什么意思。”
秦大夫低着头不说话了,表情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怎么着。我在一旁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气氛一时间都有些凝固了。
沉默了半晌,秦大夫轻轻开口:“我就是发发牢骚,没别的意思。谁叫他长得太不入眼了,不拿他当罪魁祸首都不成。”
我差点没被瓜子壳呛死,合着你老这么怨念,还是因为人家长得太丑了污了你眼睛啊?这到底是什么毛病?照她这个习性来看,秦大夫之所以会和艾老板勾搭到一起,多半也是因为人家长得好。本来只是心里想想,可不知怎么的这话就问出来了。
而且听到这个问题的秦大夫居然没有犹豫地就“嗯”了一声,很爽快地就承认了。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艾老板就坐在这儿呢,你都不知道回答得含蓄一点儿吗?!这简直就是存心给自己找不自在啊!
“你……这……”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说她。
艾老板在旁边倒像是不甚在意地说着:“这不是挺正常的么。”
“那你就不介意?怎么说,这都太那啥了……”我还是无法理解。因为相貌而勾搭到一起,到底靠不靠谱。
“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对我的一种肯定吗?”艾老板如是说道。
成,我确实和这两口子不是一个频率的。还是换个话题吧。
“那照这么说,你俩之后就这么勾搭上了?”
“勾搭?哪那么容易?再说了,我是那么容易就让人勾搭的么?”艾老板对我的说法非常不满意,她把目光从手里的瓜子上移开,瞪我一眼,然后看了看默默往嘴里塞瓜子的秦大夫,“就她那傻乎乎的样子,给她两年时间也不可能啊。”
“难道不是?你俩连租个房子都能租到楼上楼下,而且刚见面的时候不也擦了点火花么,这下子就该近水楼台先得月干柴遇上烈火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什么的了,赶紧下手啊。既然不是她勾搭的你,那就是你主动啦?”
艾老板眉毛一拧,斜眼看着我,“怎么说话的?我犯得着自己主动么?”
我连连点头称是。你天生丽质难自弃,你回眸一笑百媚生,你倒是不需要主动啊,可就是不知道是谁天天到诊所蹲守来着,还找我做内应。
“你真想知道?”
我猛点头。
“我渴了,想知道就去给我倒杯水来。”艾老板清了清嗓子,倒真的像是口渴了似的。
“好。”我正打算起身用给病人准备的一次性纸杯给她倒一杯水,就被她出声打断了。
“等会儿。”艾老板努了努下巴,示意我看向秦大夫放在桌子上的水杯,“用那个,要温的。”
这……我张张嘴,看着秦大夫,她皱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我,毫无疑问地在说——你敢拿这个倒水试试?
只不过很可惜,我现在跟着艾老板混饭吃,自然是要听艾老板的。所以我伸手一把就将杯子抓了过来,趁着秦大夫还没说话,起身就走。
我在秦大夫锐利的眼神注视下捧着她的水杯,屁颠屁颠地去饮水机那里接了满满一杯,放到口渴的艾老板面前。
艾老板顺手一推,杯子就移向了秦大夫,“喝点水,瓜子吃多了口渴,小心一会儿又咳嗽。”
我不自觉地抱了抱自己的手臂,上面已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艾老板今天吃错药了?好难得见她这么温柔体贴。
倒是秦大夫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抱着水杯安之若素地喝了起来。喝一口水就往嘴里塞一大把瓜子仁。吃得比谁都起劲儿。艾老板剥得快,她吃得更快。
我在一旁悄悄看着,觉得自己还是乖乖闭嘴比较好,虽然我是电灯泡,但是不该亮的时候就假装自己电线短路好了。
“刚刚讲到哪儿来着?”艾老板抬起眼皮扫了我一眼,问道。
“就说到之后你俩是怎么勾搭上的。”
“之后的事儿嘛……”她停下剥瓜子的手,像在思忖着什么。
我赶紧把耳朵往艾老板的方向侧了侧,有八卦可听,当然得积极一点,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