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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温度还有些许低,昏暗的马路上,就只剩下一高一矮的两人。
他的大掌覆在她柔软的发丝上,一点一滴地将掌心温度传给她。方婕却莫名打了个冷战。
“司霖,你这是干什么呢?”她轻轻拿开他的手,一脸正经地和他对视。他的脸色是有不悦的成份,但更多的是讶异。但这时候路灯照得他脸颊的轮廓柔和无比,给人一种他正温柔注视你的错觉。
方婕将他的表情纳入眼底,思量了一会儿,叹气:“回去吧。”
司霖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萌动的情愫,微微点头:“嗯。”
方婕转身,并没有察觉到他脸上一瞬而过的失望。
这是西郊正在开发的一片区域,人烟稀少。灯比市中心的要昏黄许多,路旁的两排树受了秋霜的打击,残败不堪,一阵冷风吹来,卷起地上的几片树叶和纸屑,给这个平凡的夜晚添了些凄冷。
方婕吃得有些撑。埋汰完黑丝妖后,她彻底开了胃口,胡吃海喝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连司霖也看不下去,最终及时制止住了她的行为。
趁着今晚有空散步回家,方婕舒服地摸摸肚子,打了个嗝,问后面的男人:“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很难。”司霖沉吟半天,开口。
“总归是有回去的办法,我这个人还是很乐观的。比如我会想:我来到这个世界,回去后是不是原来那个世界只过了一瞬?或者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去了。你是怎么想的?”方婕边走边问他。
“无所谓,只要能摆脱这具躯壳的身份,就在这里我也愿意。”他的语气很淡然,给人一种早已置身事外的错觉。方婕闻言,尴尬地笑笑:“你就没有牵挂的人?”
“没有。”司霖回答得很干脆。
他从来都是独自一人,早就习惯没有牵挂。
“那我可不一样,我家有父母、亲戚,还有一份工作摆在那里,以后要成家,像我这种大龄剩女吧,估计也只得靠相亲去处对象了。”她很自然地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踢着脚下的落叶,说话时像个寂寞的孩子。
司霖心一软,刚想说几句合时应的话,说出来的却是:“你以前喜欢过什么人吗?”
方婕脚下的动作一愣。忽地,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绽开一个笑容,“有啊。小学时喜欢我的同桌,初中时喜欢我们班最帅的那个人,高中时喜欢过班长,大学嘛,倒没有了。当然啦,还有你。”说是喜欢,其实那都是很隐晦的迷恋,算不得真正的爱。
司霖觉得,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喜欢过的人还真多!”他揶揄,表情有着淡淡的讽刺。俗套又滥情,在他眼里,爱情是圣洁的,哪能一下子变心变得这么快?
方婕不甘示弱地回嘴:“谁没个年少时啊!那你呢?你又喜欢过几个人?”
司霖挑眉:“真想知道?”她红着脸点头。只是路灯太过朦胧,看不清她因为心虚而涨红的脸。
“……在我二十二岁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我的教官。”他见她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冷哼,“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
他……性取向有问题?方婕难以消化,停下脚步,歪着头看他:“我虽然不是腐女,但也不歧视gay。”
她觉得自己真是口是心非得可以。
方婕心里其实失落又伤心。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到额头传来一阵刺痛。司霖收回手指,表情嫌恶:“我性取向很正常,不要把别人的话弄得一知半解。”方婕吃痛,捂着额头,虚张作势地朝他挥舞了几下。司霖好笑,“胆子肥了。”
他看她,明明就和平日里见过的女人一样,怎么就多了几分特别的味道呢?
“……其实和你相处下来,我发现你是个很正直善良的人。真的,你就当我是被夜色给蒙住眼了吧,我得说句心里话,你心很正,而且,怎么说呢,很孤独。”方婕盯着他挺秀的鼻子,“总觉得像你这种年龄的人不会有这种眼神。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反正觉得你肯定经历得挺多。”
她正经起来说话,瞳孔里没有一丝杂念。司霖幽深墨黑的瞳孔稍稍放大,心里竟然升腾起一股痒痒的感觉,同时,又很心酸。多久了,他身边没有一个人,除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平时连朋友都没有一个。他的身份和性格,造就了他的茕茕孑立。
他最大的敌人便是孤独,很长时间以来,他都在和这个敌人周旋。
他刚想反应,身体却骤然动弹不得。
方婕说完这番话,见他没下文,转身继续赶路。谁知走到一处花坛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浑身脏兮兮,酒气熏天的醉汉。这个时点,在这种临近郊外的开发区,除了偶尔开过大货车,基本就剩旁边正在开发的几栋高楼里亮起的几盏孤灯作伴。这醉汉趁方婕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前倾,整个人就扑了上去,一只手不规矩地四处乱摸,香肠嘴也凑了过去。
方婕走得悠哉悠哉,猛地被这么一扑,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辨别来人的相貌,就被醉汉给抱住。
男女力量毕竟悬殊。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她根本来不及挣脱。方婕使尽全力推开男人,一边看向司霖的方向,却发现他根本就没看这里!该死,那个男人不规矩的手已经袭上自己的胸前了。她张开嘴,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一个音节。
这是怎么了?
司霖仿佛成了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画面放慢、定格。
“我支撑不住了!”
来自洞穴深处的风吹来,携带了女人绝望的呼喊和浓重的腥气。他没有重量的孤独灵魂漂浮在空中,像那年被困在深渊的场景一般,在即将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前,见到了光芒。
方婕突然觉得绝望了。那只手袭来之前,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助过。
就在下一秒,恶心的味道骤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温暖怀抱让她一直忍住的泪水决堤而出。
被人推开的醉汉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站起来,司霖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顶,长腿一个使力,把企图再次靠近的男人重新踹回花坛里。感觉到怀里的女人精神不大好,他攥紧双拳,看向扶腰□□的醉汉,走过去又补了两脚,临走时,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指狠狠捻住,直至换来杀猪般的嚎叫。
那是方婕第一次见到他嗜血冷淡的一面。
她擦干眼泪,“你刚才怎么一动不动的?发生什么事了?我都要被这个混蛋给亲了!”她胡乱用袖子擦着左脸,想起刚才的惊险场景,一直忍着没抖的腿终于抖得筛子一样。方婕好歹也是个良民,活了二十几岁,也没遭过什么不测,今天这出真是吓死她了。
想到这座城市的犄犄角角里还有着无数这样的黑暗,她顿时浑身发麻,不过幸好有司霖在。
她收敛起眼底的委屈和责备,吸了吸鼻子,对他说了声“谢谢”。
男人还在痛苦地叫唤,她捕捉到他脸上的一抹愧疚,更是尴尬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一闭上眼,就是那个男人满嘴的黄牙和挤到一堆的五官。胃里不停地翻滚,搅稀泥一般,搅着她早已脆弱的神经。
如此美好的夜色,都被弄得低俗而污浊。
方婕心思烦闷,干呕了几下,引发了小腹的不适,她弯下腰,难受无比。她不知道自己的反应为何如此大,总觉得遭到这种事情,她完全可以体会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遇上此等危险时的无奈。司霖背着光走近她,晦明晦暗的俊脸让人心惊。他沉默着,毫不费力地将她打横抱起,缓步离开现场。
方婕身体腾空,彻底傻眼了,一股甜得渗人的毒药蔓延开来,渐渐蒙了她的心。微风抚来,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反转过来,两人成了最亲密的恋人,他抱着她在黑夜里行走,如此安全、浪漫。
“我刚才来晚了,对不起。”司霖专注地看着前方。
她一动不动,吞了吞口水,“你发生什么了?”
司霖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倒是问起来:“那个男人刚才碰了你哪里?”
“啊……”方婕脸红,被他这么一问,支支吾吾半天,“还好,就是抱了抱,摸了一下屁股。我有反抗。不过那个男人也太无耻了!咱们应该把他送去警察局,这种男人,肯定没少犯案!”说到最后,她的眼神变得狠戾起来。
“他的手指骨被我踩断两根,还断了一根肋骨。”司霖风轻云淡地说。
“靠!这种男人就该阉了。我告诉你,我家那会儿附近出了一个色魔,两三个初中女孩儿都被侮辱了,最后抓住犯人的时候,你猜是什么人?尼玛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教师……”
见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愤怒,眼睛因为激愤而湿漉漉的,他的心突然就通明了,像缠满藤蔓的心墙突然被人扒开,露出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好了好了……安静一些,你也受惊了。”司霖的声音温柔下来。这句话煽动起方婕的委屈,她往他衣服上擦了些泪水,“净遇上些坏事。”
两人的情绪,都是没掺半分假的。方婕觉得,遇见他,也算是贻误终身了。
她好想扯开这种无措的感觉。
不过,这个世界,遇到一个能和自己相互扶持的人,哪怕他再嫌弃你,也觉得都是好的。风雨同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那晚,她真正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