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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风上班两个月有余,人事部分给姚东光的职位是财务部记录员,按字面意思理解就是报账记账,实则也确实如此,只不过外加——打杂。
刚刚给部门主任沏好茶,就被同事小刘差着下去星巴克买咖啡,虽然她很想义正言辞地告诉嬉皮笑脸的小刘,她来这儿工作并不是为了给同事们买咖啡的,但是和同事关系已经很不好了,所以忍了又忍,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为什么关系不好?因为上班第一天就搞砸了交到手里的第一份核算文件,小数点多点了一个位置,第二天被宋主任骂得狗血淋头。去公司食堂吃午饭,她只是像在学校食堂吃饭要去VIP窗口一样,给自己打了一份豪华套餐,独自坐在位置上没吃两口,就被个别同事瞪得身上要穿出个洞来。她本来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可况是跟对你藏着心眼的同事,平时和人交流少的可怜,所以她的人缘十分不好。恰逢主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极旺,把财务部分成两小组,业务平摊,比月底的业绩,赢了人均奖金5000,她是A组。姚东光这人本来就蛇精病,想一出是一出,忘性大,对主管这种别出心裁赚噱头的花花手段颇有微词,但是没在情绪方面表现出来,只在工作中略有懈怠,这一懈怠不要紧,又出纰漏了,居然错拿了B组的业务报表,大家算了一个星期,结果是为它组做嫁衣,唾手可得的奖金就因为这个疏漏而与A组失之交臂。
所以...
姚东光打好咖啡上来,觉得今天财务部的氛围格外不同,几个女同事交头接耳,满面绯红悉悉索索笑闹,三五个长得出众的姑娘在定输赢,谁赢了谁去主任室送茶。
姚东光飞了个大白眼,这帮吃饱了撑的同事,有这看热闹闲唠嗑的时间怎么自己不去买咖啡?皱着眉头把咖啡分过去,没什么好气的问小刘怎么回事?
小刘朝着主任室合着的玻璃门翻了个白眼,“切,老板的儿子视察项目,这帮死丫头见了人像要没了命似的。不就是有钱人家吗?论长相还能有我帅?话说,姚东光同志你也觉得我挺帅的吧?”
“帅。咱公司老总不是个不到40岁的大叔吗?他儿子多大啊就来视察?”
小刘看着姚东光,不赞赏的摇摇头,“你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两个月了,怎么成天云里来雾里去的,干什么都不用心?咱们公司以前那个老总上个星期心脏病病发去世了,你忘了,我不还让你包了份子钱吗?咱们这儿是东华区新扩展的区域,老总一没,没有能胜此重任的人才,总部是要调人过来的,这不才来视察?”
姚东光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难道说东风还有总部?好吧,小刘说的对,她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儿就是不长心。
......
这么不感兴趣,这么浑浑噩噩,要不要考虑换份工作,体验别样人生?
刚刚费尽心力完成了一份赶急的报表,伸个懒腰,前台的王丽又喊她去浇花。姚东光扭了扭腰,一张脸黑得像包公,搁你前台的花你让我浇?也太欺负人了吧?谁他妈愿意干谁干!
好吧,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起来任劳任怨地去水房把水壶灌满水加了几滴营养液,出来浇花。谁叫王丽是主管姘头?她在公司处境已经够不好了,实在不想再得罪小人。
越想越来气,什么破工作,真想扔了不干。
她正浇着花,后面有人叫她:“东光?”
回头一看,整整三个月不见了的汪西苑站在她后面,身边簇拥着公司里的领导,他似乎是瘦了,也白了,穿着中规中矩的西装,一贯不爱扎领带的他竟然束着一条暗红色的领带,眼里有几分讶然,笑眯眯地看着她。
姚东光也惊讶极了,“汪西苑?你怎么在这儿?”
他耸了耸肩,“视察工作。”三步两步走过来,笑意盈盈地抱胸打量她,“你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视察工作?这又不是你家公司...这是你家公司?”见汪西苑好笑的点点点头,悻悻地摆弄着手里的水壶,“我在这里工作实习。”
好吧,这家公司居然是汪西苑家的?她怎么不知道?而且汪西苑什么时候这么有正事儿,居然替他老子视察?他老子不是不待见他吗?
说实话,她并不想看见他,不过无所谓,反正也不想干了。
一大伙儿人还在这儿陪着太子站在前台呢,汪西苑见姚东光的形容,侧侧头,对着公司副总经理说:“姚东光,我高中同学。”
副总经理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思多么玲珑的人,见状说:“小姚同志业务出色,是个可培养的人才,不愧是汪总的同学。”
汪西苑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又走进两步,拿下姚东光手里的水壶,“老同学好久不见,找个时间聊一聊啊。”
副总经理立刻说,“今天中午定好的饭局,小姚也去吧,你和汪总是老同学,年轻人嘛,有投机的话说,也免得觉得我们无聊。”
姚东光动了动嘴唇,想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主管在一边拼命使眼色,叹口气硬是忍住了。
姚东光本来是话很多的人,但是只对熟人,这么一大堆平日里连她叫什么名是不是自己公司员工都不知道的上司们在这儿,自然话少,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偶尔话题到她身上了才赶着说几句。
钱秘书刚上岗的,平日里溜须拍马哪个也比不过他,酒过三巡,上了听,红着一张方块脸,嬉皮笑脸的说:“我们这个小姚同志,人漂亮,打来了那天整个部门的男同胞眼珠子都打她身上转,哎,只可惜她是个有主儿的。”
副总经理观察着汪西苑的脸色,发现厚着脸色越来越沉,暗叫不好,心里直骂钱秘书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当着瘸子说矮话,立刻举杯过去,“汪总才是一表人才,今天甫一进公司,女同事倾数被汪总倾倒,可见魅力,佩服佩服!”
这话圆的漂亮,钱秘书周了一口小酒,还想再说些什么,宋主任在桌子底下一脚踹下去,他醒悟过来倒也不敢作声了。
话圆的漂亮,不代表被圆的人能领情,汪西苑似笑非笑地端着酒杯,浅浅的嘬了一口,“哦?老同学有主儿了?我算今天才知道,三个月不见,时移世易啊。”
副总经理看着姚东光白着脸使劲儿嚼着嘴里的肉,再看看汪总一张风雨欲来的俊颜,也不敢再作声,默默地叹口气,他就自求多福吧。
姚东光把嘴里的菜咽下去,抬头礼貌的笑了笑,“哪有啊,就这两个月的事儿,怎么敢劳汪总费心?”
汪西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宋主任见气氛偏冷,连忙话题一转,谈起最近的股票,酒桌上的大男人都是经常走面上的人,立刻不约而同的忽略刚刚的不快,对股市的起伏仿佛颇有见解的侃侃而谈着。
饭局上的局面总算扭转而来,汪西苑也换了一张脸,仿佛刚才在别扭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与下属有分寸地谈笑风生。
姚东光吃着饭吃着有点恶心,夹菜夹得心不在焉,一筷子下去,带着的西兰花里还有一块白花花的肥肉,吃进嘴里,嚼了两下,尝出肥肉味,恶心的想吐,吐出来又实在失礼,只得三两下咽进去,干呕起来,还是小刘一脸嫌弃的递了杯水过来,才止了往上反的恶心劲儿。
这时候桌子上基本安静了,没人敢说话,因为太子爷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姚,模样像是要吃人。
姚东光注意到对面骇人的眼神,整体气氛的僵冷,干笑着,“汪总刚才说到弘昌集团小少爷以少胜多翻盘打了漂亮仗,股票连翻了三倍,您怎么着了?”
副总经理连忙搭腔,“对啊,汪总接着说啊。”
汪西苑冷笑了一下,“我和颜亦辰打赌,我能在同样的情况下翻四倍,只需要借用乔纳斯的名号...”
钱秘书又来精神了,“乔纳斯?英国的乔纳斯集团?啊!是要和您联姻的那位小姐娘家吗?今天晨报上登的乔纳斯集团千金不日将与钦远集团二少成婚的,真是好姻缘,强强联合,不知道集团前景有多光明呢!”
副总经理内心简直泪流满面,钱秘书今天这嘴简直欠到家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小姚和汪总两个人有点事,还不知轻重的一会儿往这边挑挑刺,一会儿往那边挑挑刺。你看看,小姚的脸都白成什么样了,手里的筷子都要拿不稳了,再看看汪总,脸沉得都能下雨了。
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姚东光心里倒真没觉得有什么,更深的可能是有点震惊和...心酸,肥肉的味道反上来,她有点恶心,放下筷子笑着说了句抱歉,就走去了洗手间。
汪西苑要结婚了?静姝不是说喜欢上她的心里医师了吗?难道是生命快要殆尽不忍心拖着温邵,才口出谎言?如果温邵知道了会怎么样?汪西苑他...真的要结婚了?他们彼此纠缠了那么多年...
洗把脸,接了一个电话,马静云哭哭啼啼的说:“东光,我怀孕了!”
姚东光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自顾不暇,分出心神,说:“怎么这么不小心,王胤杰什么态度,其实他要同意的话,你年龄也合适要了也行,反正你们都定下来了。”
马静云立刻打断,带着哭腔唯唯诺诺,小心翼翼,“我和王胤杰早就分手了,孩子...”
姚东光几乎马上就说打掉啊,你家的条件那样,怎么能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得打掉啊。
马静云深吸了口气,好半天没有说话,半晌,“东光,你会原谅我吗?”
姚东光一怔,心里的疑问浓浓的压上来,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这么说?”
“这孩子是汪西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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