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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东光上大学这几年跟着阿左二五八万的混,人的确皮实不少,总不像以前那样娇滴滴的跟个小媳妇似的,此番见到昔日仇人心里痒痒的,逮着机会不冷不热地黑她两句,说完掉头就走。
江晴晴连反驳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凉到一边,怔了一会儿随即哂笑,踢踢踏踏的跑内屋和长辈们撒娇卖萌去了。
中午一帮人乱哄哄的吃过饭,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打麻将,姚振云地位在那,有几个和他相当的老爷子龙马精神地吼着非要姚振云陪着搓几圈,姚振云无奈只得陪着打牌。
姚东光吃得撑得慌,想消化消化食,又怕亲戚上来问这问那,于是带了医用口罩,逢人便称感冒,得出闲来,在宅子里乱转悠遛弯。
老宅里有一间放映室,古香古色的装修,深红的墙纸,黑色的环形沙发绕着巨大的显示墙摆了一圈,因为担心今天来的人多,吴嫂在边边角角也放了几把低矮的转椅,小茶案上放着玲琅满目的零食,寥寥的几个人坐在这里看重播的春晚,倒是没有人说话。她和屋内人等一众拜了个年,施施然的进来选位置。
姚东光也渴了,捡了靠窗户边的座位来坐,掀开口罩端起一大瓶雪碧咕嘟嘟的喝了大半瓶,打了个嗝,方心满意足的靠在沙发背上抚着肚子看春晚。
曹云金的相声今年全是槽点,听一乐呵,根本没有去年有意思,她打了个哈欠听到一个包袱还是傻了吧唧地跟着笑。《小马奔腾》这舞蹈看得她犯困,转了转脖子,随手想够旁边桌子上的橘子,怎么够也够不着,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堪堪伸了过去拿过一个橘子递给她,她连忙接住,笑眯眯的抬头道谢,却被那双含笑的眸子惊艳了。
这人...非常英俊,非常有英伦范。剪裁得当的黑色西服在身衬得他挺拔的身姿更加英挺,剑眉朗目,只是那沉沉的眸子里蕴有一股浓重的黑色,宛如黑洞,浓烈而神秘。他双腿交叠的坐在那里,一只手尚还扶着椅子把手,神态自若,像宫廷里尊贵的侯爵,疏离有礼的温声说:“不客气。”
她从失态中回过神来,笑了笑,“我们是亲戚?从来没见过你?”
他也礼貌地微笑,“鄙人舒健昔,舒援朝的长孙。你...或许是姚小姐?”
姚东光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是姚振云战友的孙子,尼玛,这是介绍给她的对象吗?那她也太玛丽苏了吧!
她无奈的点点头,笑容真诚的说:“老人家岁数大了胡诌,相亲什么的你别当真奥。”
舒健昔还是保持着他那抹笑容,瞥了右腕那块金色的手表一眼,听见她的话以后颇有几分感同身受,点点头,“奈何家命难为。老人岁数大了就那么点指望。”
“对啊,其实我挺负担的。”东光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两个人相视一笑。
就着还不错的气氛又简简单单聊几句,周围忽然嘈杂起来,有人熙熙攘攘地说着拜年话,她抬头,好嘛,看见来人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跳出去,温邵那张人神共愤的妖孽脸立马挤进她的视线里。
他穿着红色的羊羔棉服,又大又肥直垂到膝盖,毛茸茸的黑发在幽暗的灯光下映出略微酒红色,整个人年轻鲜嫩的像个大男孩,根本不像是商场里叱咤风云的商人。
姚东光第一眼就觉得眼熟,第二眼才想起来,这版型的衣服她也有一个,去小吃街请他吃饭的时候她穿过。
东光心里忐忑了,这是毛意思?
温邵见到姚东光在这儿似乎略有迟疑,随即如常温笑着和她拜了年,她也远远地回了一句。但见温邵目光转向旁边愣了一下,似乎很惊喜的样子,于是毫不犹豫的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是冲着她的方向过来的,姚东光有些措手不及,脸上却已经摆好了应对笑容。谁料温邵忽然长臂一伸,刚刚一直没怎么注意的舒健昔也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伸出修长右手回握,两人握着手,用男儿坚硬的胸膛撞了撞对方,朗笑着寒暄起来。
==!自己还真是想得太多...
东光合上因吃惊而大张的嘴,识趣地重新陷在沙发里看春晚,心里头跟着乱糟糟的打着鼓,一边尴尬一边懊恼,自作多情?这叫什么事儿啊!
电视上现在播的是《同光十三绝》,几个老戏骨在台上唱念做打,她完全看不懂。不过,这戏让她回想起和温邵去【梨园】时的情景,那天她的穿着着实让她窘得不是一星半点,不过想想倒也是极有意思的。
大约,不是那戏有多么值得回味,而是陪你看的人难得罢。
姚东光仔细咀嚼着这话,灵感乍现,突然觉得自己近日来有文化了许多,连想出来的句子都高大上起来。
拿出手机,一边嘴角噙笑,一边快速在记录本里输字。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因她常把手机放在包里,铃声是三星原机柔弱到没有存在感的曲子,一贯接不到电话,被前天打电话快要打爆都没找到东光的阿左一怒之下给换了。当时姚东光还真没在意换的是什么,今日一听,声音之大,内容之雷,生生的让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手机是三星盖世四的,买时还特意定制了一款原厂皮制翻盖壳,设置的天窗外接,姚东光编辑内容还差个标点没保存,听见铃声吓完了,十个手指头都不够使了,连忙翻盖按着天窗往外滑,奈何手一哆嗦,手机飞出去,“噹”的一声砸在地上,感应灯在那闪啊闪,铃声依旧彪悍的叫个不停...
那粗犷的男声乐此不疲的喊着:“干啥啊!还不接老纸电话!把你强-奸了信不!强-奸之后把你娶了知道不!小样儿!干啥啊!瞪啥眼啊!还不快接老纸电话...”
一向脸皮乃身外物的姚东光同学竟然敏感地感觉到周遭异常的...宁静。
大概,都在等着看热闹吧。不管了,她深吸口气,红着脸连眼皮都不敢抬,一咕噜爬起来,捞起地上的手机,又缩回沙发里颤抖着划了天窗,电话那头阿左的大嗓门立刻传了过来:“姚东光!快看中央四台,敏镐oppa要出来了!快看!”
在学校那阵,寝室三人均迷《继承者》,尤其对李敏镐更是喜欢的五迷三道。听说马年春晚李敏镐和庾澄庆将搭档献唱,兴奋得不行,吃完年夜饭,就乐颠乐颠地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谁知道,九点半了,李敏镐还没出来,熬到十点困得不行,一个没留神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去客厅看见阿左昨晚打了好几个电话,回过去,又被一顿训。
这不,在家和弟弟妹妹打牌的阿左看到电视上的重播春晚立刻就来提醒她呢。
“咳...哦,我正在看。”姚东光声音很小,还有点支支吾吾的,听起来不对劲,阿左想问,被老弟一个炮轰过去气得大叫,说了句“看吧,挂了啊。”就挂断电话了。
因为庾澄庆的出场,放映室里的几个姑娘来了兴致,一直坐她身后的姑娘凑过来,朗声说:“能把声音调大点吗?”
她还囧着不好意思回头,红着脸伸手够遥控器,就在她旁边的小圆桌上,奈何中间隔着个大号果盘,想站起来取,那边一只手递过来稳稳地拿住遥控器放在她手里,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低声说了句谢谢。
温邵刚才一直站着说话,大约是发觉自己挡了后面姑娘的视线,迈着大长腿往里走了两步,坐在舒健昔身旁,当然,也是她身旁,眯着眼睛看屏幕。
姚东光觉得不舒服,身旁坐着前男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扑通扑通跳,脸越来越红,僵着背一动不动,连李敏镐都看的食不知味。
坐在她身后的姑娘,大约是兴奋了,掐着沙发背激动地嚷嚷,“啊,oppa太帅了!唱歌唱得这么性感呢!”一个激动那手正好压到东光一缕头发,疼得她头皮像针扎一样,皱着眉回头想制止,看见身后之人,惊喜之色溢上来,“梁西春?好久不见!”
那姑娘一张娃娃脸,脸红红的像苹果一样,她显然也刚认出东光,兴奋地说:“姚东光?我以为今天来你家看不到你了呢!过年好,么么哒!”说着眼珠子又转到屏幕上,“哇,敏镐oppa要下场了,诶?你怎么不兴奋!我记得当初是你在chat上推荐我的呀!”
姚东光笑着说:“喜欢啊,长得这么帅我不喜欢才怪。”手里正好攥着刚才扒开没来得及的橘子,问她吃不吃,她还没说话呢,门口一道张扬的男声嚷嚷起来,“再帅能有我帅啊?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姑娘怎么就那么喜欢韩国棒子!梁西春,你个死丫头,居然死到这儿来了!我这头呆不住了,跟我回家!”
东光回头一看,额头多出三条黑线,这不是梁南秋吗?今天来的熟人还真不少。
梁南秋可以说是她高中时代唯一一个异性朋友,刚转学过来的时候追求过她,被拒绝以后整天死皮赖脸的缠在她身边,一来二去两人成朋友了。
梁西春是梁南秋的双胞胎妹妹,学文,不和他们一个班,但是因为梁南秋的缘故有时候会一起玩,但两人性格,长相,脾气一点都不像。
梁南秋是那种韩范美少年型的,一张奶白的漂亮脸蛋,戴上长假发都没人敢说他是男的,性格张扬骚包,高二的时候参加快乐男声,明明已经进入A市前十了,比赛前吃坏肚子愣是没参加上,咋咋呼呼活像只公孔雀。
梁西春长得顶多就是秀气,可爱,聪明伶俐,活泼大方,人缘非常好。
梁西春见哥哥叫她,吐了吐舌头,和东光告别。
梁南秋家也是世家大族,他大哥梁冬夏更是黑白两道都叱咤风云的主儿,家人疼爱,惯得他顽劣骄纵,俨然二世祖,他倒是没什么别的本事,眼尖这事儿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即使姚东光那小身板都快要陷进沙发里面去了,梁南秋远远一瞄沙发上的阵容,还是立马反应过来,笑得跟朵花似的,叫了她一声,嘱咐妹妹先走,自己屁颠屁颠地奔过来,对着东光的小脑袋就熊抱上了,嘴里跟倒珠子似的,稀里哗啦的开始说:“哎呀!姚东光你在这儿呢,我在楼下等了你好一会儿了。说来,我出门旅趟游,咱也一年没见了吧。三爷爷真是厉害,你没看下面等着和你相亲的都凑一卡车了,我们家也收到战帖了,我大哥派我来的,但咱俩是朋友啊,我不能对你下手啊。我刚才在下面周旋了一会儿,摸得门清,楚家老三你别选了,他他妈太贱...唔,你先听我说完呐,林势安你也别选,跟个狐狸似的,你这智商驾驭不了...别捂我嘴!我听说你爷爷最看好舒家老大,我倒没看见他,但是听人说他家里养个小模特,模样天上难寻,你也没竞争力...”
姚东光几次三番欲把整个橘子塞他嘴里,奈何他嘴太小。红着脸偷偷瞄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温邵,一着急,两只手都捂上去了,他才住了嘴。
东光用眼神示意他边上的人,梁南秋点点头,她才松手。
梁南秋运了口气,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还对着僵坐的温邵和讲电话的舒健昔打了个招呼,又眉飞色舞的小声说,“呦,我说你怎么在这儿,原来是跟前男友在这腻歪呢,悠着点啊,他家大美人九头身段呢。”
姚东光忍无可忍,小声叱道:“你赶紧滚蛋!瞎巴巴啥,第一,相亲就是看看而已,我又没说非要不对眼也要门清吧。第二,我...和他,清白的很。”
梁南秋才不管怎么回事儿,今早和他小女朋友吵架,正有一肚子泻火没处发,今儿在姚东光这地方找了平衡,已经十分满足了,嬉皮笑脸地滚了。
橘子嚼在嘴里也没味儿,东光歪着头,脸依旧是红红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无奈和尴尬,踌躇着说:“温邵,你别听他瞎说,他这人嘴巴欠,没有坏心,不好意思奥。”
温邵还是那么面无表情的坐在那看春晚,“嗯”了一声,没说话没反应。
......温邵这种态度她还是第一次见。
东光自觉无趣,这颗橘子格外酸,那也抵不过心里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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