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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大院坐落在老城区,临湖而建,风景优美。秦帅年幼时最爱到舅舅家来玩,那时舅舅还不是司令,分的房子又小又偏。二十年过去,舅舅做到军区最高长官的位置,搬了四次家,现居住在军区地段最好的双层洋房里。但秦帅印象最深刻的,依旧是最初那栋低矮的红房子,从有记忆开始,小红房就伴随着他成长,成了他童年记忆挥之不去的一部分。
如今,红房子早就拆了,秦帅每次来到军区大院,心里就像缺了什么似的。具体去想,想不出来是什么,总归是一点点落寞,一丝丝怅然若失。
都说他没心没肺,他难过的时候,又有谁能懂。
一进客厅,男人原本晴朗的心情立刻转阴。添堵的人出现,秦帅不假思索,脚步折返转身往外走。
“秦帅,秦帅。”
高跟鞋快速击打大理石地面发出的当当声,不停回响在静谧的大厅里。一声一声越快越响,越响越惊心。
秦帅踮起脚尖,蹭了蹭地面,决定加足马力,孰料,脚尖刚刚离地,身后有如背后灵附身,一下子压垮了秦帅脊背。一大袋白米忽然丢到背上是什么感觉,秦帅憋了一口气,差点压出内伤。靠,颜真真比大米袋还重。男人面色铁青,额际青筋暴起,双手伸到背后使劲推开背上的妖孽,毫不温柔拽人下背。
“啊,秦帅,疼。”
“叫哥,没规矩。”
颜真真被秦帅使劲一拽,落地时摇摇晃晃,险些扭伤脚。颜真真撅着嘴,哀怨看着秦帅。
烈焰红唇,扭腰摆臀,装嗲卖萌。
秦帅多看一眼都嫌累。
“你怎么回国了。”美国哪个野鸡学校这时候放假了,拆了它招牌。
颜真真扬起下巴,理所当然道:“你回了,我就不能回了。”
“小样,有理了是吧。我毕业了,我拿到证了,衣锦还乡,我光荣。你翘学外逃,灰头土脸,你羞不羞。回去,要回来也给我先把毕业证拿到手。”
秦帅训颜真真跟训三岁小孩似的,噼里啪啦,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损。颜真真鼓起腮帮子,神色微恼,想反驳,却又不敢真的和秦帅杠上,索性偏过头,小声嘟囔。
“领也是领结婚证,不稀罕洋文凭,我做家庭主妇就够了。”
“乳臭未干,志气不小啊,动春心了,想结婚了。行,看中哪个倒霉鬼告诉哥一声,我出双倍嫁妆,保你风风光光大嫁。”
破财消灾,只要能摆脱颜真真的纠缠,秦帅就当砸钱做慈善了。颜真真两只铜铃大眼恨不能将秦帅瞪出窟窿来,她伸手去挠秦帅,十个指甲又尖又红,秦帅早有先见之明,从从容容跳离一米外。
颜真真扑了个空,鞋跟太高,身形晃了晃,差点一头栽下去。颜真真站稳脚跟,冲着秦帅张牙舞爪怒吼:“秦帅,你没良心。”
“哈,我要是没良心,你早就摔得狗朝天了。”秦帅闲闲道:“再说一次,规矩学哪去了,叫哥!”
“一回来就闹,还当自己是小孩啊,疯疯癫癫,不成体统。”
颜正刚每次出场都极具威慑力,他的声音同他的人一样,充满正气却又冷峭如风,凉飕飕地从背后吹来,吹得秦帅冷不丁打了个颤。
面对威严的舅舅,秦帅嘴角惯有的三分笑意不自觉收敛,神情也变得正经起来,痞老虎瞬间变乖猫。
颜正刚人如其名,刚正不阿,为人严格,做事严谨,极其讲究原则,不容一丝意外在他的生活里发生。他的原则是他为人处世的一套标准,他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强势主宰身边人的生活。他为你铺平道路,没有商量,没有询问,他认为这是对你最好的安排,那就一定是最好的。而你要做的是,一心一意按着他制定的路线去走,不要左顾右盼,不要三心二意。你的思想无需太多,跟随他就是,想太多是叛逆,不敬长辈。
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青春叛逆期那段,秦帅一度找不对和颜正刚相处的方式。
颜正刚没有孩子,唯一的女儿是他收养的战友遗孤,所以,颜正刚心目中,秦帅的地位独一无二,颜正刚甚至将他当做自己的接班人在培养。
不过,秦帅似乎对从军毫无兴趣,颜正刚曾经把他丢进军事夏令营磨练,试图培养他对军事的兴趣,但是,结果很糟糕。秦帅将夏令营弄得鸡飞狗跳,没有半点组织纪律性可言,私自拉帮结派,聚众斗殴,完全和他那个流氓老爹一个德行。
颜正刚狠狠打了秦帅二十大鞭,下手过重,打得人躺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脊梁骨差点就废了。秦北父爱大发,暴脾气上来,直接找到军区大院,揪住颜正刚就是一顿打。那一仗,天昏地暗,天地无光。
颜正刚心里也很懊恼,之后管教秦帅的力度有所放松,这一松,不知不觉松过了头。于是,秦帅越来越趋向纨绔的方向发展。
颜正刚不认为自己失误,他只是错估了遗传基因的强大和可怕,秦帅,比他爹固执顽劣的程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经此一役,颜正刚越发坚定了决心,他一定要把秦帅往正道上引。所以,秦帅出国留学这件事,是颜正刚和秦帅他爹绝无仅有的一次达成共识,两人初衷一致,都希望秦帅学有所成,有所成就。
如今,秦帅回国了。颜正刚以为他会有所改变,变得成熟懂事,孰料,回来第一件大事,就是闯祸。
颜正刚接到秘书电话时暴跳如雷,恨不能立刻把秦帅拽到面前,一棍子打死。
现在秦帅来了,颜正刚也冷静下来了,掐死秦帅的心还是有,但不会冲动到付诸行动。暴打秦帅那次,妹妹颜如玉恨了他整整一年,一年不和他联系。吃力不讨好,他何苦浪费力气。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打了一下下,人家亲生父母就来控诉,舅舅无情,心狠手辣虐打外甥。
但是,秦帅犯了事,他要是置之不理,又要被人指责冷血。
颜正刚看秦帅的表情,是那种烦到想把人枪毙了,然后毁尸灭迹的嫌弃。他的方针政策在秦帅身上完全失效,偏偏这小子在他面前惯会装乖讨巧,任他罚,任他骂,破罐子破摔,看了就有种打骂无力的挫败感。
“能耐了长本事了,真把自己当天王老子,无所不能了是吧。”
秦帅抿紧嘴巴,低着头,老老实实摇头。
“不是挺能嘛,说话啊,把你在外面仗势欺人的劲头拿出来,让我也瞻仰一下你秦大少爷的风采。”
“那都是吓唬别人的,哪敢在舅舅面前显摆。”秦帅嘿嘿装傻充愣,特无辜那种,颜正刚冷飕飕一个冰冻眼,秦帅立刻噤声,
“子不教父之过,你爸估计连这句话的意思都不知道。”
“舅舅,”秦帅沉重道:“自学成才也是人才,我们要一视同仁。”
“滚蛋。”
颜正刚抬脚就朝秦帅踹过去,秦帅不闪不躲,他知道,越躲,受的罪越多。
“逞能啊,你给我继续逞能啊。什么都不是,居然还好意思给人出头。颜家根正红苗的好传统,半点没有继承到。你爸那些江湖恶习,学了个九成九。牛拉到北京还是牛,你秦帅留学六年,骨子里那点流氓痞气还是没变。”
“国外还不是有痞子,留洋就能变洋气,太牵强了吧。”秦帅小声嘀咕。
“滚滚滚,看到你就心烦。”
求之不得,秦帅利索起身,抬腿就走,颜正刚高声一喝,喝住秦帅。
“这是最后一次,再敢胡作非为,我第一个不饶你。”
秦帅回头,虚心聆听舅舅训示。
“今天就住这,你的房间早就收拾干净了,衣服鞋子都是洗过的,套上就能穿。”
秦帅能拒绝吗。
不能。
到了晚上,秦帅翻来覆去,辗转难眠。许久没有在颜家过夜,居然有点睡不着了。手机握在胸前,秦帅双眼大睁,盯着天花板数星星。
门外响起敲门声,秦帅坐起身,提高声音:“谁啊。”
没有回应,敲门声继续。
靠,肯定是颜真真这二货。秦帅裹了件睡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确定没有露出一块肌肉,他才慢吞吞走过去开门。
“当当当当当,超级补脑的营养液。”一瓶装着白色液体的玻璃杯出现在秦帅眼前。
闪着星星眼的哈巴狗摇晃蓬松的尾巴,眉开眼笑看着男人,一脸的渴求,好像在说,我贤惠吧,夸我吧,忘乎所以拥抱我吧。
这就是秦帅眼中的颜真真。
“瞧你这副奴言婢膝的样子,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秦帅翻了翻白眼,看向颜真真手里的牛奶,努努嘴:“你先称称你大脑重量达标没,看你这样肯定不及格,称足了斤两,缺多少补多少。这杯送你了,补脑第一步。送你一句箴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智商不高的人反应迟钝,秦帅说完了颜真真尚在揣摩中,表情有点小茫然,秦帅轻推她举着杯子的手,示意她向后推。
“关门了,不送!”
秦帅转身第一件事,拿耳塞听音乐。
一二三四五六七,嘭嘭嘭,火山爆发。
“秦帅,你居然敢骂我脑残,你个混蛋,混蛋。”
颜真真踹门,门板纹丝不动,疼的是颜真真的腿。颜真真揉了揉痛脚,暗暗发誓,秦帅,我一定要打败你,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你,非我不可。
秦帅把音量调大,哼着婚礼进行曲,想着数公里外的张晓乐。算了,反正睡不着,找张晓乐彻夜长谈吧。
秦帅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张晓乐正准备关灯睡觉,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陌生来电,不用猜都知道是秦帅。关机显然不是明智之举,秦帅本事通天,总能想出一些极端的办法让她妥协。
与其一发不可收拾,不如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
张晓乐戴上耳机,接通电话,手里翻看杂志,打算沉默到底。
“张晓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沉默。
牛郎爱上织女,结果一年见一次面。董勇爱上七仙女,结果七仙女被关进天牢。许仙爱上白素贞,结果白素贞被关在雷峰塔。这说明什么?*丝不能和女神在一起,就算女神同意,也天理难容!
说完,秦帅问张晓乐:“好笑吗。”
张晓乐看着杂志,继续沉默以对。
“不好笑啊,那我再讲一个。”
同事群里有一女同事抱怨自己穿丝袜总是脱丝。此话一出,好几个女同事纷纷表示也有此困扰。过了一会,一位学理科的哥们说话了:‘按照材料力学,丝袜容易脱丝主要是受到的张力过大,产生了塑性形变,通俗的说,就是腿粗。’于是群里出现了十来个“滚”。
“哈哈,这个够劲吧,妞,笑一个。”
秦帅,你果然是没节操的动物。
“是女神就笑一个!”
张晓乐忍无可忍,接近暴走:“秦帅,你有意思没。”
“想歪了吧,张晓乐,不要把别人想得和你一样猥琐。你找出一个涉黄词语给我看看,这段放教科书里都没问题。年轻人,有点幽默感,世界很大,需要我们去创造。”秦帅义正言辞指责张晓乐,痛心疾首说道,“多看点有营养的书,少看那些黄本子,预防大脑退化。本来就不聪明,退化了就会变傻,变傻了就容易被拐卖。你要是没了,我上哪去找一个叫张晓乐的傻妞。”
“秦帅,你真的很没意思。”张晓乐近乎压抑的怒吼,泄愤般重重按下挂机键。
“喂喂,张晓乐,张晓乐!”
秦帅盯着手机发呆,没幽默感的女人,真可怕。
来日方长,张晓乐,我还收拾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