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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言身形修长清瘦,独自立在台中央,却丝毫不觉单薄,背脊直挺,举手投足间是令人折服的气度。
他站在讲台中间,手里握着话筒半举在胸前,几次想开口都台下热情的欢呼噎在一半。主持人也很无奈,每次走上台维持秩序,声音也都被轻易淹没。
他索性就微笑,耐心等待。台下有个女生鼓起勇气大喊一声“好帅”,他也只随着大家一起笑,神色再放缓一些,等到安静一些了,他举起话筒凑到嘴边。
大家都以为他会就此开始演讲,没想到他笑容亲切地朝着那女生的方向挥挥手,一点不客气地收下她的赞美。于是,引发了更火爆的狂潮,傅景言看下表,自觉差不多了才摆摆手,“喂喂”两声试音。
“首先,很感谢大家的夸奖。”傅景言一鞠躬,下面开始起哄,“但是我已经看到台下的男生开始不耐烦了,虽然爱听好话也绝不能还没开口就被打入‘靠脸吃饭’的行列。所以……”
傅景言迈了个关子,台下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他才继续道:“爱我就请让我说。”
话里带着玩笑的自大,还有浓浓的无奈求饶,惹得台下,包括前排领导在内抚掌大笑。
他摊手耸肩,求大家放过他,待大家安静下来,他一点头,眼神正式起来。
又一次对领导、老师和同学们前来参加活动表示感谢后,他临时搞了个调查,粗略统计一下,来听演讲的,与他所从事的工作对口的并不多,于是他微微做了调整,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他的题目比较普通,不外乎就是制造业的现状、发展,不过他身居高位,每天收到的都是最即时最全面的讯息,所以他所说的“皮毛”对同学们来说已经是受益匪浅。再加上他将专业中的一些艰涩难懂的部分用实例来补充说明,通俗易懂,连乐泓语这种门外汉都有一种顿悟感。
傅景言从大学到博士毕业,主攻过三个专业,又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海外生活求学经历,所以他的分析、视角更加开阔,甚至,他用一例展开,从不同国家的思维方式出发给出处理办法,生动有趣,内容更包括了许多不同的专业,机械、经济、外语、新闻和艺术等等。
同时,他切掉了一部分涉及专业领域的内容,转而更多的是给大家介绍了自己的国内国外生活学习的经历。
专业是无止境的,而摆在这些尚未走出校门的学生面前,最大的障碍其实是未来的职业选择。他们家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明明那么爱玩不爱学习,每次写论文都抓耳挠腮肝胆俱裂,却硬是考上了博士。他有时候看她也难受,说她自讨苦吃,她就满脸迷茫地反驳:“不然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傅景言视线扫过全场,捕捉到乐泓语的视线,她听得很认真,他眸色一沉,不知在想什么。
乐泓语从开始就一直在认真听,这是另一个他,全新的,她从不认识的。她不问他公事,甚至连他公司都不去,但是她也很多次想象工作时的他是什么样子。原来是这个样子。
她听着他的那些经历,是一个属于他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没有她。
傅景言顺着时间线讲下来,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他几年前的分手过往,三言两语一带而过,正值浪漫年纪的女学生们却眼睛一亮。听他只草草过渡,不免失望。
他从容地把控着气氛,说到这一段的时候下意识去捕捉她的视线,乐泓语怔怔地呆坐在那,他心一疼,竟有些失神。
他调整呼吸收回视线,与台下做个互动。明显,这几句的回应率才是最高的,傅景言不免无奈,微微摇了下头,话锋一转,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所以欢迎大家五月二十七号踊跃参加‘浅盛’的招聘会,录取的同学报到时只要提是C大毕业,一律给解决家属问题!”
没等到结局有些遗憾,这玩笑似的保证又重新让场子热起来。
傅景言自然的过渡,进入下一话题。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真的很短,傅景言件台下热情高涨,主动提出延时,原本听说只剩下三个问题的同学们振作精神,手举得老高。
乐泓语托腮,远远的望他,他做老师的时间并不长,很不幸她就是他的学生,当年他收拾学生的办法一套套的,上课又冷冰冰,她总有一种错觉,是谁逼着他来当老师的。现在这么看着他,很明显感觉到他其实很喜欢学校,喜欢和学生们交流。
前面的提问,专业问题占了大半,主持人多找的也是男生。无论是出于对知识的渴求,还是出于雄性的好胜心,这些臭男生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专业,一个赛一个难懂,而傅景言为了压缩回答问题的时间用了许多专业术语,有一部分纯粹是抱着看人目的的女同学意见颇大。
主持人也很无奈,当他看不见下面那些女生大眼小眼里嗖嗖飞来的小刀吗?当他不懂这帮猴孩子们的心性吗?当他就不好奇吗?可是你说一把手就在下面坐着,他能不控制着点吗!
主持人小心翼翼地从一排女生身边走过,差点被下了绊子。还好傅景言上道,延时的第一个问题,他主动点了一位女生。
那女生站起来,急急忙忙拢了拢长发,刚刚举手很积极的,这会儿站起来有点腼腆:“傅先生你好,我想问的是——你介意谈论私人感情吗?”
台下为女生的大胆起哄,傅景言扬手制止,摸着下巴沉思一会儿,女生还站在身边,主持人正要开口解围,他微笑起来:“不介意。”
因为他的答案,礼堂的房顶差点被掀翻。只是左等右等不见下文。
不知谁先反应过来,“啊”一声,大家随即明白过来,一阵哀嚎中,傅景言悠闲喝水,垂手在讲台旁边看热闹。
不过得到了保证,这话题必然是收不住的。索性也不举手了,“有女朋友吗?”“女朋友漂亮吗?”这些声音此起彼伏。
傅景言从乐泓语那已经完全掌握了女生八卦的特性,却错误估计了这么一屋子女生的威力。他故作苦恼地揉揉太阳穴,摆手制止:“先等一会儿,虽说我不介意,但是作为C大的优秀学子,注意素质,过分肤浅的问题就不要提了啊。”
一个女生趁机站起来,问他那个分手女孩的结局。
傅景言默一下,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乐泓语也偏头去看那女生,离得太远看不清,只看得出她齐刘海花苞头,蕾丝边的粉裙子,很单纯的小女生,这是”愿天下所有的前男朋友女朋友终成眷属”的类型。
余光一扫,彭宇正小心观察她,见她发现尴尬地收回视线。乐泓语感到好笑,继续看傅景言。说实话,对于他的答案,她也很期待,虽然结局注定……好吧,她其实就是虚荣心作祟。
傅景言答非所问,反问道:“大家知道我今天的演讲题目是什么吗?”
台下异口同声。
傅景言满意地竖起大拇指,随后插兜很随意地吐槽:“其实,最开始小傅太太给我定的题目叫做‘工科小伙弃武从文,青年叫兽的下海发家史’。”
八卦嗅觉敏锐的同学在他几个关键词里听出端倪,更多的人却被他绕的云里雾里,好像是结婚了吧,跟谁呢?
下一个提问的女生站起来,傅景言先打了预防针:“下一题。”
那女生了然,爽快的点点头:“那个,我就是想说,我又相信爱情了。”
这一次,连傅景言都绷不住,开怀笑了:“谢谢。”
接下来,一个男生把话题带回正题,大家也默契的适可而止,终于,在大家不舍的挽留中,傅景言挥手下台。
圆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