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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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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楚宁和百里画即将到来的消息让瑾瑜一行人在阴霾了这么多天后,看到了第一抹阳光,原本已经低迷到谷底的信心和士气也恢复了不少。尽管帐外的雪仍旧票飘飘洒洒,看起来丝毫没有停的预兆,瑾瑜等人的心情却好转了不少。

    此时,瑾瑜和子钰正在讨论可行的作战计划,帐外却有人通报:“有客到访。”

    瑾瑜和子钰对视一眼,显然有些诧异,她们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除了当地的知府、县令,也没有老朋友,而她们是不被允许来驻地的。完全想象不到是谁。不过能靠近主营,想必手里有瑾瑜给的凭证,或是熟悉的人。两人还在猜测时,来人已经掀帘而入,熟悉的黑色斗篷和熟悉的身影,瑾瑜失声道:“青竹!”

    青竹缓缓屈膝,盈盈笑着下拜,“青竹见过公主,见过慕容公子。”

    “又没有外人,行什么礼,赶紧起来,你怎么来了?”瑾瑜抑不住的惊喜。

    “我来给公主送这个。”

    瑾瑜接过青竹递来的东西,展开一看,面上顿露惊喜,竟然是川海一带的地形分布图,他们苦思了多日的东西,青竹竟然雪中送炭了。不过,很快瑾瑜脸上的喜色就渐渐淡去了。

    “青竹,这绘制地图的笔迹,是新的。”瑾瑜道。

    “不错,我也正想询问青竹公子这个问题。”子钰也道。

    “这不是地图原件,是让人临摹的。”青竹道。

    “何人这般有本事,竟然能将这地图绘制如此栩栩如生,山涧和河流都清晰可见?”子钰忍不住惊奇。

    “这,我答应了他要保密,请慕容公子恕罪。”青竹歉意地道。

    “这样啊,没关系。”子钰想没准是绘图之人身份不能泄露,也不再追问,而是问道,“只是,这绘制地图之人可靠吗?能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地图,这副地图如此复杂,绘制想必要需要不短的时间,此人能有足够的时间把它如此完美的画完,想必是极得轩辕初菡信任的人,这副地图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青竹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他跟我一起来了,他说若是你们不相信,他可以用自身做质,直到公主验证完地图的真假为止。”

    “真的来了?”

    子钰有些激动,他也想看看能把地图绘制的如此完美的高人到底什么模样。他激动地望向瑾瑜,却发现她满脸复杂的表情,看起来既无奈又惆怅。

    子钰不由问道:“瑾瑜,你认识?”

    瑾瑜似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人已经走了进来,这次他没有穿宝蓝色的衣衫,而是一袭黑衣,头发也束成一束没有任何装饰地荡在脑后,想必为了在夜里更好的隐藏身形吧。

    “青竹公子一路过来辛苦了,去我帐里喝杯清茶可好?”看清来人的模样,子钰微笑着对青竹说。

    青竹点点头,笑道:“青竹正有此意,打扰慕容公子了。”

    此时帐里只剩两人,气氛有些浓重,有些尴尬。

    “为何?”许久之后,瑾瑜轻声问道。

    “或许我也不知道,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声音里有一丝无奈和自嘲。

    “轩辕初菡当真是信任你,这么重要的作战地图竟然会让你有机会誊画。”瑾瑜道。这么大的绘制工程,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画完。

    “的确,绘制这份地图足足花了二十几天的时间。只是,信任?已经微乎其微了吧。”他苦笑,“也许当初的信任也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与我这个人并无关系。地图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会交给我,不过是初到此地之时,她曾初拉着我研究地形,研究排兵布阵之时,见过几次,凭记忆所画罢了。”

    “倒是忘了你过目不忘的本事。”想到当初那份被他默下来的名单,瑾瑜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所以呢?你来投奔我了?你认为我能给你信任?”

    “我知道,你不能。”南宫少卿斩钉截铁地道。

    瑾瑜眼里划过一丝错愕,“那你还来?”

    “信不信任我是你的事情,我想这样做就这样做了。”南宫少卿无所谓地道。

    瑾瑜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无力感,“少卿,你这样做了,就再也回不去轩辕初菡身边了。”

    “你在乎吗?”南宫少卿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似乎还夹着一丝叹息。

    在乎?是在乎你回不回轩辕初菡身边,还是在乎你这几次反常地主动靠近?瑾瑜叹口气,道:“你觉得我应该在乎吗?”

    南宫少卿怔怔地望了她片刻,突然扬了扬眉宇,道:“公主殿下现下要关心的应该是地图的真伪,而不是我的归属问题吧。”

    瑾瑜一窒,半晌之后,让混乱的心思平静下去,才道:“我不能留你在军营里。”

    “我知道,你带路吧。”南宫少卿干脆道。

    两人一出帐门,子钰和青竹也走出了帐篷,子钰的帐篷就在瑾瑜的一侧,她和南宫少卿谈话的声音并不算很低,他们能听到也不足为奇。

    “公主,我也想一起。”青竹走到瑾瑜身边,扬起笑容道。

    “好!”瑾瑜跃上士兵牵来的马,向青竹伸出了手,青竹甜甜一笑,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在她手心里,瑾瑜会心一笑,将人拉到自己怀里,这才对一旁已经上马的南宫少卿说:“走吧。”

    南宫少卿一直在落后瑾瑜半个马身的距离跟着,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他眼底黯然的神色越来越浓。

    子钰则带着一队人马跟在身后,他一直对青竹和南宫少卿两人能如此顺利就到达自己营地有些怀疑。当然,青竹是瑾瑜的人,他对瑾瑜的死心塌地,子钰并不怀疑。当初受南宫邀请去野外踏青的时候,多番试探,青竹的言辞举动里全是对瑾瑜的保护,子钰还是很放心他这个人的。

    但是南宫少卿虽然当初是自己的朋友,但是自从知道他是轩辕初菡的人,又隐约知道瑾瑜对这个人情根深种的事情后,早就对他心存芥蒂,已经断了往来。他为轩辕初菡创办了儒商学院,结交青年才俊,舒展人脉,为轩辕初菡美誉的传扬立下了汗马功劳,导致轩辕初菡都离开京城了,她的势力清理起来也很困难,为此瑾瑜还拖延了交战的时间。所以,如今他带着这么大的“好处”出现,让人不得不疑心,虽然不知道瑾瑜心里怎么想,但是他却不能放松了警惕。

    再者,就算南宫少卿当真是来投诚的,他也不能保证轩辕初菡的人有没有偷偷跟在他们身后埋伏进来。

    许是子钰留在南宫少卿身上的目光有些专注,少卿勒住马,回过头看他,子钰驱马靠过去,少卿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理我的。”

    看到他的笑容,隐隐想起昔日同窗共话的场景,子钰表情也柔和了下来,笑道:“我们立场毕竟不同。”

    “我明白。”南宫少卿了然一笑,“将来就不会了。”

    子钰不置可否,显然是持保留态度,南宫少卿也不在意。两人并行了一段路,子钰突然开口问道:“少卿,当初为何那般讨厌瑾瑜?”

    南宫少卿似乎怔了怔,半晌之后,才道:“年少无知,哪里会透过表面去分析内里,也会听信那些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言啊。”

    “但是,她的尊严和感情,被你践踏地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子钰毫不客气地道。

    南宫少卿脸色白了白,咬了咬唇,声音里有些委屈地道:“这都怪我吗?当初她也不是因为不信任我,所以在我面前也挂着厚厚的伪装,从不给我了解真实的她的机会。明知道我喜欢有才华的女子,却把那个真实的自己隐藏了,顶着好色纨绔的面具,就算把金山给我搬过来,我也很难动心啊。况且,我才十几岁,难道子钰你那么大的时候,就能准确分辨一个人面具下的灵魂是否匹配她外在的行为吗?”

    子钰哑然,的确,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心里不也是不屑地敬而远之吗?但是……

    “后悔吗?”子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那里或许本该是你的位置。”

    “有用吗?现在,就算我有心靠近,她却一再把我推开。”南宫少卿苦笑,“或许还会猜测我动机不良吧。”

    子钰和少卿声音压得很低,再加上瑾瑜的注意都在青竹身上,所以并未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她摸着怀里人瘦的有些硌得慌的身体,既心疼又自责。

    “回来的好,我一定得给你好好补补,都瘦成这样了。”

    青竹咯咯笑了片刻,脸上的神色认真起来,“公主,我觉得南宫公子是真的想帮公主。他在轩辕初菡那边过得并不开心,常见他一个人发呆,神情萧索,而且和轩辕初菡的正夫、侧夫、美人们共处一室,他的处境也很尴尬。”

    “我倒不知道我的青竹这般好收买了。”瑾瑜捏捏青竹的鼻子,“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公主。”青竹不依地躲着她手指的骚扰。知道她不欲提南宫少卿的事情,青竹也不再多嘴,顺着她的话转开了话题。

    “一直没机会问你,在轩辕初菡身边过得好吗?有没有人难为你?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吃苦的。”青竹安慰道。

    当晚瑾瑜就摩挲着上了山,摸了好几个山头,果然与地图上所画并无二致。看来这份地图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既然手里有了地图,以慕容水和子钰的能力,一定能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多日来受的窝囊气也该好好散散了。

    当晚瑾瑜睡得很安稳,轩辕初菡却是睡不着了。

    “什么?!少卿和青竹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轩辕初菡面色铁青地问前来报告的属下。

    “属下早上去送饭的时候,以为两位公子还在睡,中午去送饭门仍旧敲不开,属下心知有异,破门而入,发现两人已经不见了,行李也带走了。”

    “该死!”轩辕初菡一掌拍在案桌上,案桌登时破裂,碎了一地,桌上的东西也洒落一地。

    “立刻派人给我去追,沿着去北边敌军驻扎的地方给我仔细搜,务必把人给我找回来,带不回来就杀人灭口,做不到的话,你们就自刎谢罪吧。”

    “是。”

    青竹不是真心的跟在自己身边,这是自己一早就知道的,当初之所以把青竹要过来,是因为他在欢颜阁的特殊地位。虽然要过来之后,也没有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自己也想过占了他的身子,把他变成自己的人,但是他自从来了之后,身子就一直没好过,时不时地吐血晕倒,自己也从没忍心强迫过他。但是此时看来,自己还是太仁慈了。

    还有少卿,当初他接近自己的时候,或许他心里对自己有那么几分的爱慕,但是后来他的心思留在了谁身上,她清楚的很。所以她用他满门的性命做要挟,他屈服了。自己被迫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对南宫家的控制,本以为他不会来了,没想到他来了。刚开始,她也提防过他的用心,但是多日下来看到他全心全意地为自己谋划,以为没有了利益的束缚,他对自己的心思又复活了,而且他帮忙制定的作战计划,的确是妙计,所以自己也淡去了几分戒心。没想到,他终究背叛了自己。

    背叛自己的人,多有用,也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