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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已经传令飞扬将军,带四成人马赶去北疆,母亲亲自带队赶赴川海一带驻扎,与师家军隔海相望,姐姐带着一万慕容军已经在城外驻扎,我们待会儿去看看吧。”子钰执笔蘸蘸墨,抬头问靠在窗边的瑾瑜,“你有什么要跟我母亲说的吗?”
瑾瑜摇摇头,走到他身后,一边帮他按压肩膀缓缓输入内力,一边说道:“辛苦了。”
子钰放下笔,握住她的手,回头仰望她,问:“瑾瑜,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为什么这么问?”瑾瑜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昨天你从宫里回来,望着我就欲言又止的模样,如今我提到母亲,虽然你掩饰的很好,但是我还是看到了你眼底的担忧,到底是关于我的什么事情?我不要有事你一个人扛着,尤其是事情明显与我有关的时候,告诉我吧,我们一起扛着。”
“子钰……”瑾瑜犹豫了一下,“你去帮慕容将军的忙,好不好?”
“你就不肯直说吗?”子钰无奈,“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会离开你,离开京城,离开你的。”
“虽然大皇姐和二皇姐都不在了,京城看似已经尘埃落定,对于京城的普通百姓来说,只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无论谁当皇帝他们都不是太在意。但是两派多年的经营,让京城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时很难彻底清理。”瑾瑜道。
这段时间对于京城人来说像是经历了一场梦,从凤后刺死、二公主伏诛自杀,到皇贵军、大公主、华亲王出逃,再到曾经的纨绔皇女继位呼声最高,众人就像做了一场梦,当然皇室的更迭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不过是看看热闹知道在位者是谁便罢了,至于让谁当皇帝他们并不是太在意。
但是朝中的百官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二公主自杀了,大公主逃到南方去了,虽然三公主有言在先,既往不咎,若是有人想辞官或者投奔轩辕初菡,她绝不阻拦,只是他日若是战场上再见,绝不会顾念同袍之情。但是谁心底没个权衡,毕竟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先不说舍得舍不得的问题,难道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关系、生意就这样扔了?谁都不甘心!
“所以,你觉得这种勾心斗角的谋划我胜任不了,不如去川海帮母亲?”子钰问道。
瑾瑜摇头,“你也知道,这段时间京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太师于飒霜受于秋言的牵连,一家已经流放;礼部尚书和侍郎因为大公主和二公主的关系,知道在我这里隔阂太深,主动告老还乡;还有不少死忠派要么辞官,要么追随大公主而去。但是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身为大公主的岳母,明明最该避险的孟兰却留了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子钰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给自己分析京城的形势是为哪般,但是听她提到御史台中丞孟兰,心里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为何?”他问。
“因为她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母皇又尚在,我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她,所以留下来一边弹劾我给我添堵,一边光明正大做轩辕初菡的探子啊。”瑾瑜叹道。
“所以,她弹劾我了吗?”子钰起身,靠向她的肩头,柔声问道。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消息,说你男扮女装私闯军营。”
“所以,你想让我避开?”子钰环住她的腰。
“你放心,我和雪夕、阿霁已经在着手整理京城的势力,等我肃清大半,剩下的交给他们我就去川海跟你们汇合,好不好?”
“可是,我若是此时离开,不是会让人觉得我是心虚,正中他们的下怀吗?”
“放心,她并没有拿出实际证据,不过是捕风捉影,如今我打算让子琼光明正大地亲自护送你过去,谁敢说你是心虚。”
“不行,姐姐要留下来保护京城。”子钰断然拒绝,“蝶音那些人不到跟轩辕初菡正面交战之时,不能曝露,好给他们暗中痛击。”
“放心,我暂时不会动用他们,京城的禁卫军都在厉木杉的掌控下,母皇已经开始让我慢慢接收暗卫,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可是……”子钰始终有些不放心。
“好啦。”瑾瑜握住他的肩膀,望着他笑道:“就这样决定了,走吧,我们拎壶好酒,去看看子琼。”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瑾瑜还未出府,红英就急匆匆地奔了进来,瑾瑜忙把人带到书房,递给气喘吁吁的红英一杯茶。
“姑姑,何时让你这么匆忙?”瑾瑜问道。
红英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三公主,皇上有旨。”瑾瑜下意识地要跪,被红英搀住,“事情紧急,皇上说不用跪了。”红英说完,把手里的圣旨递了过去。
瑾瑜忙展开,见上面只有八个字:“速去川海,平定叛逆。”
瑾瑜忙问红英:“姑姑可知,母皇为何突然下这样的圣旨?”
“我们潜伏在武仑国的探子回报,武仑国的十万大军已经绕过白山向轩辕压进,观其形势有与师家军守望相助包围轩辕之势,而且天赐国驻守在边境的大军也向轩辕境内挺进了二十里,目标未明,皇上猜测可能想趁轩辕大乱,来分一杯羹。”红英道。
瑾瑜满脸震惊,看来母皇果然有自己的人脉渠道,这么重要的军情书楼和百里门都还没送过来,母皇那里已经竟然已经知道了。不过如此看来,轩辕初菡果然是武仑国某位王爷的私生女,看来武仑国野心不小,想必轩辕初菡是武仑国二十几年前就布下的棋吧。
“虽然公主现在继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当初公主在朝堂之上夸下海口,不平叛乱不继位,如此反而会招来不利的流言。所以皇上的意思是公主马上动身,一定要阻止武仑国和师家军汇合。”
瑾瑜不由苦笑,自己当初自以为很潇洒霸气能征服人心的一句话,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的结果。
“皇上,让老奴转告公主,请您放心,她一定会活着撑到公主回来的。让公主务必小心,照顾好自己。至于京城您不用担心,百里门主和皇甫女侠已经进宫,正在和皇上详谈,不会让公主有后顾之忧的。”
姑姑和师傅进宫的事情她是知道,不过听到轩辕翊让红英传达的话,她心里一阵顿顿的痛,不由问道:“母皇,还好吗?”
“暂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皇上早就拟好了遗旨,所以公主大可以放心。”
瑾瑜叹口气,从书房暗格里拿出一个卷轴,递给红英道:“姑姑把这个拿给母皇,是一份和平契约,天赐国此番不是敌对,是为了牵制武仑国,其他的都交给我,请姑姑转告母皇,儿臣会尽快平定叛乱,京城就拜托给母皇了,姑姑一定要照顾好母皇。”
“老奴一定传达,也会照顾好皇上,公主一路小心啊。”
瑾瑜送走红英,对一直站在院中的子钰道:“你可以不用离开我了?”
“什么意思?”子钰问,“我不用离开京城了?”
“不,是我要跟你一起离开。”瑾瑜把圣旨之事跟子钰讲了一番,子钰叹道:“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实在不想看告别时大家的伤感,所以瑾瑜给雪夕、濮阳傲和苏烟每人留了一封信,将各种事情交代清楚,当晚就带着子钰不辞而别了。
一晃一个月已过,一个月的时间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并没有太多特殊的感觉,但是对于瑾瑜等人来说却是苦不堪言。先不说南方多山陵,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又是师家军的地盘,瑾瑜并不敢轻易过海;偏偏天公又不作美,一个月的时间里陆陆续续下了二十几天的大雪,天寒地冻,将士们大多又是驻扎在郊外,已多现疲惫懈怠之色。再这样下去,怕是不用师家军攻过来,这边就自行溃散了。
饶是多年行军打仗的慕容水和军事天才慕容子钰也被难倒了,瑾瑜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了,此时虽然已是深夜,她却仍旧皱着眉头在牛皮纸上写写画画。帐外大雪纷扬,寒意袭人,她皱紧的额头上却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厚重的帐篷门帘被掀开,一阵寒意夹带着袅袅的茶香而至,瑾瑜舒展了眉宇,抬头望着来人笑道:“好香的茶,已是深夜,怎么还未睡?”
“本来打算睡了,看你帐里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子钰把茶递给她,看了一眼她画得草图,叹道:“我们已经被动了一个月了,不敢贸然进兵,却又不时被他们偷袭,打了这么多场仗,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窝囊过。她们明显是想拖着我们,一定是觉得越拖下去对他们越有利。”
“没办法,此地地形极为复杂,我暗中查探了这么多天,也只能把地图化成这样,十分之一可能都还不到,而且怕黑衣人发现了我的踪迹,很多地方都是匆匆而过,地图绘制的也不是很准确。”
见她满面愁容,子钰安慰道:“拖着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我收到了楚宁的信,他率领的五万人马已经到了淮南,不出五日就能抄到师家军后方,他们一到,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这么快?!”
不得不说,张楚宁是个人才,他的聪明才智和子钰的不同。子钰的谋略是师家军一代代累积下来的,已经有了固有的思维模式,就算子钰堪称慕容家的天才,但也在大家可以想象,可以意料之中。
但是张楚宁不同,他似乎从不按理出牌。奇怪的言行,奇怪的生活方式,奇怪的观念信仰,奇怪的固执。
无论是对士兵稀奇古怪的训练方式,还是他所谓的奇怪的“军事理论课”上那些前所未闻出奇制胜的案例,或者来之前他拿给自己看的那些奇怪的兵器和暗器。所以,当初听到他准备大冬天远走水路的时候,瑾瑜和子钰都被他吓了一跳。海上未知的事情太多,危险重重,却没想到他这么有魄力。
“不错!楚宁是唯一一个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人,所以不会嫉妒。”子钰笑着查看瑾瑜的表情,瑾瑜初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明白了他话中之意,不由大窘,“张楚宁是阿霁的心上人。”
“我又没说什么,你何必急着解释。”子钰道,“据我所知,虽然诸葛霁和苏晴都对他倾心不已,他好像还没有表态吧。而且,有人明明每次看到人家,目光都移不开。放心,你身边又不是没有别人,他们都没说什么,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况且,有个兴趣相投的兄弟,也不错啊!”
“你看,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瑾瑜哭笑不得,“我只是欣赏他。”
“真的没有动心?”子钰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瑾瑜眼中有片刻闪烁,半晌,叹道:“他是个奇男子,他曾经跟我说,他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我,注定给不了他,倒不如放手,让别人给他幸福。”
子钰沉默了,眼底一片黯然,瑾瑜不知道他这番沉默是为什么,正待要问,子钰轻声道:“我曾经追求的也是如此。”
瑾瑜一愣,随即歉意地苦笑:“我知道,你内心那么骄傲,自然配得上世间任何一个女子独有的爱,是我亏欠了你。”瑾瑜顿了顿,“子钰,你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的。”
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表情和眼底不舍的神色,子钰伸手覆上了她的脸,轻声道:“以后莫要说这种话了,我不爱听。”
瑾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已经屏住呼吸很久了。瑾瑜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好。”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帐篷顶上一阵砰砰的声音。瑾瑜几步踏出帐外,一直通体漆黑的鹰隼从帐顶飞下来,落到了瑾瑜的胳膊上,是雪夕送来的信。瑾瑜从它腿上拿下信,子钰抱着它去喂食物。
过了没一会儿,瑾瑜就笑着奔过来抱着子钰转圈圈,把吃饼干的小黑吓了一跳。
“京城的势力几乎清理干净了,姑姑、师傅和雪夕不日就赶过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子钰也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