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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夏雨陪着苏烟在园子里散步消食,两人走到假山后的池塘边,倚着池塘边的栏杆去喂鲤鱼。此时却听到假山后传来伴着脚步声的交谈声:“听说今日群芳院新来的那批小倌各个水灵勾人的不得了,正好今日决选花魁,等会儿我们去捧个场怎么样?”
“还是不要去了,听说三公主今日会去,万一被公主碰到,岂不是惨了?”
“唉,你说公主不是常去欢颜阁吗,还包下了那里的花魁青竹公子。我们怕撞上公主,只能去小倌明显不如欢颜阁的群芳院和阅红楼就算了,好不容易人家群芳院争气一回寻了些年轻漂亮的小倌,倒又把公主召去了。”
“那也没办法,这京城谁敢跟三公主争男人?还是别去了,去了或许也连汤都喝不到。”
正喂鱼喂得兴致勃勃的苏烟闻言,低声问夏雨:“公主常去欢颜阁?她喜欢花魁青竹?”
夏雨顿时感觉有些尬尴,不由对假山另一面说话的两个人十分气恼。夏雨望着苏烟灼灼的大眼睛,他只得点点头,“是啊。”
“那位青竹公子很漂亮?”苏烟问道,不过没等夏雨回答,他自顾自地接道,“能当花魁的话,肯定很漂亮的啊,不然公主也不会那么迷恋青楼。”
这时假山另一边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猥琐,“你说,公主会不会今晚寻到新的目标就厌弃了欢颜阁的头牌?要不你我姐妹二人去欢颜阁找找乐子?”
“也对哈,能让三公主眷恋了这么久的男人,应该味道不错。”另一个人也极为淫邪地道。
“住嘴!”夏雨满脸怒气地从假山后走出,瞪着两人怒道:“私下议论主子是非,你们应该清楚是什么样的下场!”他本不想出来的,女人出去寻欢作乐无可厚非,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她们私议公主的名声,也无所谓,毕竟这个名声是公主故意营造出来麻痹敌人的,但是她们却想染指公主的男人,哪怕是沾沾口头便宜,这也是绝对不能姑息和原谅的。
那两人听有人呵斥本来吓了一跳,但是一看到是夏雨,脸上的惊惧倒是去了不少,毕竟她们是宫里送来的管家,虽然管家的实权一直掌握在蝶衣和蝶羽手中,但是府里的下人见到她俩谁不是毕恭毕敬的。其中有些微胖的女人,上下打量着夏雨,啧啧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一等小厮夏雨吗?怎么,不想姐姐我去青楼,那你陪我?”
“是啊,这模样也算挺清秀的,不如跟了我们,我们会好好疼你的。”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话?太侮辱人了。”苏烟愤愤地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苏公子,不要跟她们理论。”夏雨将苏烟推到自己身后。
“你是什么玩意,竟然敢教训我们。”微胖的女人猥琐地扫了苏烟一眼,“呦,看着模样生啊,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主动上门来给公主暖床的吗?不过虽然年纪看起来小了点,模样倒是挺水灵的嘛。”她说完,就想往他脸上摸一把,却在下一秒手骨整个碎掉,整个胳膊也被卸掉。
“公主!”苏烟惊喜地望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瑾瑜,开心地扑了过去,他扑得太猛,瑾瑜的一只手差点没抱住。
瑾瑜温柔地扶住他,往怀里带了带,“没事吧?”
她笑得太温柔,眼神也太温柔,苏烟望着她,挪不开眼睛。听她询问,笑着点点头,随即脸沉了下来,指着两人,道:“她们说你的坏话,还侮辱夏雨。”
“我听到了。”瑾瑜视线冷冷地瞥向跪在地下的两个人,“看来,你们还不清楚这是谁的府邸。本宫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在这个公主府里谁说了算。夏雨,去请夜七,带着刑具过来。”然后回过头望着两人道:“放心,本宫不会打死你们,我会给你们留一口气,让你们看看你们背后的主子谁敢上我这里来讨说法。”
夜七是皇上的人,当初设计三个男人互相残杀之时用过她之后,就把她安排到了府里的刑私房,没想到这么快又派上了用场。
那两个人早在瑾瑜出现的时候,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了,被瑾瑜卸掉胳膊和捏碎手骨的女人疼得冷汗直流,却也不敢吭声。她们都是宫里送来的人,但夜七是皇上的人啊。如今听到她要去请夜七刑罚,顿时吓得都不住地磕头求饶。
“公主,饶命啊——”
“公主,我们再也不敢啦——”
“已经晚了!敢动我的人,敢在我府里撒野,你们应该就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瑾瑜倚栏而坐,淡淡地道。
不一会儿,夏雨就领着夜七和几个抬着刑具的女婢过来了。
“夜七,以后府里的规矩就交给你了,谁犯了,你就给我按规矩惩罚。她二人背后诋毁主子,调戏公主的男人,侮辱他人,该如何罚?”
“重打八十大板,贬为奴籍,赶出府外。”夜七恭敬地道。
“好,执行吧。”
“啊——”
“啊——”
“啪啪——”
哀嚎声伴着板子砸到人身上的声音不断地传来,瑾瑜偏过头问苏烟:“害怕吗?”
苏烟摇摇头,“我觉得她们该受惩罚。”
“哈哈哈。”瑾瑜大笑着起身,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对一旁监刑的夜七说:“刑罚之事就交给你,事后把这个地方给我彻底清洗一番,我不希望这么美好的地方染上肮脏的东西。”
“是。”夜七恭敬地应道。
瑾瑜点点头,转身离开,在几乎走到二门时,袖子却被人拉住。瑾瑜回头,“苏大公子,有何贵干?”
她的眼神透着疏离,恍若拒人千里,明明刚才她还用那么温柔的眼神望着他的,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刚才的温柔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可是昨晚她明明抱着他,也是那么温柔的啊。
“没事的话,就松手,若是无聊了,呆不下去了,你随时可以回家。”
她的声音里也似乎没有温度,苏烟怔怔地松了手,下一刻却又紧紧地拉住她的袖子,坚定地道:“我是来报恩的,我是不会走的。”
“随便你。”瑾瑜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了。
“苏公子,你有何打算?”始终跟在他身后的夏雨,望着眼前眼睛湿润的少年,忍不住的心疼,明明是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何苦卷入这里的尔虞我诈中来。“苏公子,其实呆在这里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知道。”少年握紧了拳头,“但是我是不会走的。”说完大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夏雨无声地摇摇头,跟在他身后。
苏烟走到门口,回头跟夏雨说:“我不用你伺候了,我累了,想要睡一会儿,你别忘了,你说帮我约公主共进晚餐的。”
看着眼前合起的房门,夏雨再次叹口气,公主刚才抱住他的那一刻,连他都几乎当真,更何况年幼单纯的苏烟。他怕是根本想不到,刚才的温柔只是惩罚那些人,从而打击宫里那些人,用来示警的一个借口而已。
公主是不能有心、有情的,否则就会成为她的弱点,而门主绝对不会让公主有弱点的,就强如雪夕公子,虽然两人从小订婚,侧驸马都进门了,都没有提两人的婚事。所以,站在这个角度,公主做的并没有错。而夏雨不知的是,他口里无情无欲的公主已经动了情,埋下了苦果。
青楼做的都是晚上的生意,但是今日此时虽是上午,群芳院里却已经是人满为患。大厅里挂满了喜庆的红绸和灯笼,布置得像过年过节一般。伺候的小厮忙碌地穿梭着伺候着酒水,大厅里的欢客仍旧不满地询问何时开始,直到有人喊了一声“老鸨来了”大厅里才瞬时安静下来。
老鸨一身喜庆的红色,将脸上厚厚的脂粉衬得鬼一样煞白,他扭着腰从楼上下来,嗔道:“诸位这么猴急不成,怎么着也得等我的孩儿们梳妆打扮一番,才好见客啊。”他话落,拍了拍手,就见一群露着肚脐和小腿,周身披着白纱,面容也被白纱掩住的男子鱼贯而出,在二楼的栏杆后站定。
“给诸位介绍的第一位就是我们的嫣笑公子,请嫣笑公子揭开面纱……”
诸葛霁望着楼梯间扭捏造作的老鸨,皱着眉对身旁的瑾瑜道:“你不会打算一天都耗费在看这些无聊的东西上吧。”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在看,没见我在闭目养神,所以选美人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瑾瑜打了个哈气,就靠在蝶衣身上一副马上要睡着的模样。
“你——”诸葛霁瞪着她,她最近被皇上指派为工部巡察使,一天到晚忙着在各种工地巡查,好不容易休沐,还被她抓来这里,让她在这里坐一天,她能疯的,好不好?
蝶衣护着瑾瑜的头,对一旁眼看要发飙的诸葛霁道:“诸葛大人放心,公主心里已经有数了,估计马上您就可以不用坐在这里了。”
“真的?!”诸葛霁半信半疑地望着她,轩辕瑾瑜的人品如此,她的贴身侍从有时也不太可信。
“属下估计不出半个时辰。”蝶衣道。
诸葛霁闻言忍着去看楼上的表演,看着看着不由感叹,难怪这个群芳院斗不过欢颜阁,这些节目没有任何新意,竞争花魁的妓子连青竹的一半都赶不上。想到青竹,诸葛霁推了推瑾瑜,“话说,你貌似很长一段时间不去看你的青竹了。”
瑾瑜神游的思绪被她这句话打断,虽然她仍旧闭着眼睛,但是诸葛霁仿佛看出她的反应,调侃道:“是不是因为和驸马培养出了感情,听说你为他闯了好几次皇宫了。还有,听说苏大人家的未及冠的公子主动上门了,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人家?”
“诸葛霁,我发现有的时候你真的有点吵啊,是不是最近太傅大人没怎么使用家法啊!”
“你怎么知道?!”诸葛霁脸色难看起来,想到家法她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瑾瑜准备再调侃诸葛霁几句的时候,就看到红英的身影出现在群芳院门口。瑾瑜给诸葛霁使使眼色,“我马上要进宫了,你随便选一个顺眼的男人,送到我府里就行了。不,还是别送到府里了,送到欢颜阁吧,交给青竹,待会儿我亲自去领人,那就这样吧,不耽误你回家打扫茅房了。哈哈哈!”
诸葛霁脸色臭到不能再臭了,要让她知道谁把他们家家法是什么告诉了轩辕瑾瑜,她非拆了她不可。
而此刻的三公主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睡着的苏烟,终于还是做了一个决定,换了一件极为普通的衣服,摘下钗环首饰,把自己装扮成极为普通的一个男子,悄悄溜出了公主府。因为公主下过命令,这位苏公子想走不用拦着,所以并没有人在意他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