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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屋里极为寂静,所以门上传来的轻轻敲门声听起来才格外清晰,来人显然是用的试探地力道,轻却清晰。瑾瑜是刚刚才有了睡意,所以听到敲门声她就清醒了过来。她放下他缠在她腰间的胳膊,轻轻下床,随意披了件衣服就去开门。却见慕容子琼愤怒地站在门外望着她,满脸都是风雨欲来的表情。
瑾瑜拢了拢松垮的衣衫,勾起嘴角,吊儿郎当地问:“来找男人,还是来找我?”
“我来找你。”慕容子琼沉声道,“你先去穿好衣服,我在对面的茶楼等你。”说完不待她应就转身离去。
“福临茶楼”是京城中算不上有名的茶楼,瑾瑜踏入茶楼就看到整个二层只有慕容子琼一个人,坐在临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街道发呆。
“找我什么事?”瑾瑜随意地在她身前坐了。
慕容子琼回过头,压低了声音说:“昨天大公主和二公主都递了拜帖。”
闻言,瑾瑜正色起来,“那件事肯定瞒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你打算怎么办?我和母亲想听听你的意思。”
“死不承认,无论她们问起什么,都用一概不知回答。轩辕初菡不敢声张,一旦暴露了,就是师家军擅离封地的大罪,所以不管她是不是想向你们求证,她都只能吞下这次闷亏。至于轩辕初筠,可能会怀疑你和慕容将军,但是会更怀疑轩辕初菡,毕竟她是轩辕初筠最大的威胁。既然所有的人都被灭口,只要我们咬紧不知道,她们也无可奈何。”
“可是,我和母亲常年驻守边境……”
“放心,京城中有我呢,相信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慕容军吃亏。”瑾瑜神色认真地望着她说。
慕容子琼眼神中爆发出灿烂的光芒,“就等你这句话呢!这样我就放心了。其实我和母亲如何倒是无所谓,但是边关的几万将士跟着我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不能让她们拼死拼活后,还挨饿受冻,那样就太对不起她们,对不起她们的家人了。”
“我明白。”瑾瑜点点头,“我暂时不方便经常出入府里,你们若是有事,直接来欢颜阁找祝颜,她会想办法通知我。”
听到她提起“欢颜阁”,慕容子琼的脸上浮出几丝不自然的神色,怒视着她说:“边关与你相处的那几日以为京城的传言言不符实,今天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公主大白天就……”她实在说不出那样的话,其实瑾瑜离开不久,她就找来了,蝶衣指给她路之后就离开了,她不疑有他地走到门前,却听到屋里传来杂乱的琴声,细听之下居然混杂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她驻守边关这么多年,除了子钰,见过的男人屈指可数,更别提男女之间的阴阳交合了。乍一听这么激情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拔腿向楼下跑去,在蝶衣诧异的目光中几乎落荒而逃。直到傍晚时分才好意思再次上楼,因为之前守护后院的小厮见过蝶衣带她进去,倒是直接放行了。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听了听,没有了那脸红心跳的声音,这才试探着敲了敲门。
“白日宣淫吗?”瑾瑜勾着嘴角,带着三分邪气七分挑逗地睨着她。
“你……不害臊……”慕容子琼脸红着瞪她。
“子琼,这么敏感,这么多年还没碰过男人?”瑾瑜坏笑着挑眉看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是一个被调戏的男人。”
“话不投机,我走了,你大可以回去继续。”慕容子琼愤怒地起身,现在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让钰儿喜欢她,她或许真的满腹才华抱负,但是好色放浪看起来也是事实,钰儿那么骄傲而纯透的人决不能让她糟蹋了,跟了她肯定会伤心。
她大步走出茶楼,却见瑾瑜也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她心里不满,但是她不能跟她说话,以免暴露慕容家和三公主的关系。直到她跟着她从后门进入慕容府,没有了外人,慕容子琼才回头怒道:“你要跟我到哪里?公主是不是该避讳着回府了。”
瑾瑜耸耸肩,无辜地望着她,道:“可是,我的侧夫还在你们府里。”
慕容子琼一愣,正想说什么,慕容子钰和濮阳傲已经缓步走来。慕容子钰仍旧是白纱覆面,见到瑾瑜微微福了福身行礼:“子钰见过三公主!”
“不过一两日不见,军师变得这么客气,让我好不习惯。这种虚礼忒无聊,以后没有外人不用行礼。”瑾瑜道。
慕容子钰的眼睛弯起,望着她笑道:“子钰记住了。”
慕容子琼看着自家弟弟望着对面那个女人的眼里柔的能掐出水来,再想到刚才在欢颜阁听到的声音和想到的画面,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往前踏了两步,挡在两人中间,对瑾瑜道:“天色不早了,公主还是早些回府的好。”
“唉,看来招人烦了,好吧好吧,我就不在这里碍人眼了。”瑾瑜望向濮阳傲询问,“回去了?”
“恩。”
濮阳傲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此时也是安静地跟在瑾瑜身后走出了慕容府的后门。瑾瑜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她停下了脚步。濮阳傲一路都低垂着头若有所思,所以不知她已经停下脚步回头等他,直到直直地撞入她的怀里,他才揉着酸疼的鼻子抬头看她,“不是要回府吗?怎么停下了?”
“见过了心上人,不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吗?怎么弄得好像被丢弃的小狗似的,看起来这么失落难过?”
“我没事。”濮阳傲挺直了背,恢复了以往骄傲少年的模样。
“打起精神,子琼是个负责人的良人,我真心希望你们好。”瑾瑜神色认真地说,她以为他是在怀疑她曾经承诺过的事情,不由再次保证。
“我知道她是好人,只是今天根本没有跟她说上几句话。你走了没多久,她也离开了。”濮阳傲脸色黯然地道。
瑾瑜终于明白过来,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只要你想来,我方便的话一定带你来。”
“真的?!”
“当然!”
濮阳傲闻言,脸色这才好了些。
他们离开后,慕容子琼语重心长地跟慕容子钰说:“钰儿,放弃吧,她不是良人。”
“姐姐何出此言?”
“她今日在欢颜阁……”愤怒的话到嘴边,却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终,慕容子琼甩甩手,道:“她行为放荡,她喜欢青楼,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慕容子钰静静地说,“可那又怎么样呢?”
看着说完就飘然离去的身影,慕容子琼觉得从心底浮起一抹无力感。
第二日早上,濮阳傲难得地出现在正厅用饭,瑾瑜也乐得在处处眼线面前跟他处好表面关系,所以席间体贴的为彼此布菜,看起来倒真想一对新婚夫妇的模样。
用晚饭,瑾瑜打发了下人,接过濮阳傲亲身泡的茶,道:“有什么事找我?”
濮阳傲沉默了一会儿,干脆地抬头,道:“我想去庙里给表姐求一道平安符。”
瑾瑜诧异,道“我不记得有限制你出府?”
“你……有没有时间,能不能陪我去?”
这个骄傲倔强的少年居然极为难得地用的请求的语气?!
本来瑾瑜跟诸葛霁约好去欢颜阁碰面,但是看着这样的他莫名的心软,没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点了头,“好。”
宝灵寺虽然没有宝华寺的雄伟壮观,但是来求签上香的香客仍旧络绎不绝,稠人广众。瑾瑜亲自驾车载着濮阳傲去宝灵寺,濮阳傲十分虔诚地三跪九叩之后,一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僧人问他求姻缘还是求平安。濮阳傲还未开口,瑾瑜已经把他回答了:“两者都求。”
僧人点点头,拿出一道包好的符递给他,道:“今日专看姻缘的妙缘师太在西山九道亭,施主可亲自前去。”
九道亭之所以成为九道正是因为它要越过九道小山,濮阳傲虽然很想去求一求姻缘,但是他也知道九道小山爬过去怎么着也得过晌午了,她会不会没有时间,或者会不会觉得耽误时间?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瑾瑜率先往前迈了一步,声音中带着期待地说:“走吧,我也想爬一爬这所谓的九道山。”
“恩。”濮阳傲愉快地应了,快步跟上。
虽然都是山路,但是都是趋于平坦的小路,所以两人一边走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倒也不觉得累。眼见晌午降至,两人已经翻过了七座山头。瑾瑜望着头上已经渗出汗水的濮阳傲,提议休息一下。
濮阳傲点点头,找了一处阳光能晒到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瑾瑜道:“这次出门没想到中午会在山上,所以没带吃的东西。你休息一下,我去打只兔子。”
濮阳傲眼疾手快地拉出她,“冬天刚过,会有兔子吗?我们还是不要吃兔子了,来的路上我看到有许多野果,不如我们吃些野果充饥吧。”
“也好。你等着,我去摘。”
不一会,瑾瑜就用外衣兜着一堆果子回来了。濮阳傲接过,挑出了几种颜色极为漂亮,看起来味道很不错的果子,扔到一旁。
“这些都不能吃?”瑾瑜望着被他弃置一旁的红颜果子问道。
“恩,那种颜色太鲜艳的一般不是有毒就是太难吃,这种野果很好吃,你尝尝。”濮阳傲将用丝帕擦过的青色果子递给她。
瑾瑜接过来,犹豫地望着手里难看而且有裂痕的果子,不确定地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濮阳傲率先咬了一口,瑾瑜这才试着咬了一小口,顿时清甜的口感弥漫了整个口腔,居然意外的好吃!瑾瑜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手里的果子啃完了,唇齿留香,忍不住伸手就去拿另一个,却被濮阳傲伸手拦住。
“脏,等我擦过再吃。”濮阳傲说完展开丝帕,仔细地把从她手里抢过来的果子擦干净,才递给她。
瑾瑜心中微动,啃果子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两人吃完果子,又小休息了片刻就又上路了。走到八道山的时候,突然飞过一只彩色的鹦鹉,毕竟还是少年的濮阳傲忍不住惊呼。瑾瑜见他眼里露出喜爱的神情,几个纵身间就将鹦鹉捉住放进了他手里,“你养着玩吧。”
他摇摇头,“我只是见了有点惊喜,没想过要抓住它,还是自由自在的好。”说完他就想将它放飞,却听前面传来一声:“施主,且慢。”
两人定睛看去,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尼姑,身着道袍,看起来慈眉善目。
“师父,有何事?”濮阳傲问道。
“这只鹦鹉一直圈养在金丝笼里,从小就被喂养,施主若骤然放走它,它会饿死的。”
“原来如此,那物归原主。”濮阳傲将手里的鹦鹉递还给她。却见尼姑摇了摇头,“贫尼从就九道山一路追过来都不曾将它逮住,既然施主逮住了,就交由施主喂养吧。”
“这……”濮阳傲有些犹豫。
“施主放心,这只鹦鹉是一位游僧在一位虐待鸟儿的纨绔手里解救出来的,贫尼也实在不会喂养,才总让它逃出来。”
“那好吧。”
“那贫尼告辞。”
“师父等一下!”瑾瑜叫住她,“你从九道山过来?”
“是啊。”道姑满脸不解地回头望着他,似乎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问。
“不知师父法号?”瑾瑜问道。
“贫尼法号妙缘。”
“您就是妙缘师父?”见她点头,瑾瑜开心地跟身旁的濮阳傲说:“我们可以少走一道山了。”
听完他们的来意之后,妙缘师太让他伸出了手,仔细地观察了她片刻,又问过所求两人的生辰八字,濮阳傲从小和慕容子琼姐弟俩也算是一起长大,自然之道慕容子琼的生辰。
只见妙缘师念着两人的生辰八字,看着他的手相,半晌,叹口气道:“两位无缘今生,若是强要结合的结果就是‘不生离就死别’。”
濮阳傲身体晃了晃险些站不稳,还好她身后的瑾瑜适时地扶了他一把,这才站稳。
“师傅,可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个结果?”
辞别了妙缘师太,濮阳傲整个心情都是僵硬而无望的。下山的路都有些蹒跚,瑾瑜不忍,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他没有挣扎而是安静地躺在她怀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布偶。瑾瑜叹口气,提起轻功,纵身朝着山脚奔去。直到到了马车处,怀里的少年仍旧脸色依旧苍白,眼睛紧闭着,她叹口气道:“濮阳傲,我从来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