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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为了轩辕初英的事情,瑾瑜刚刚回府就被召进了宫。轩辕殿内,轩辕翊高坐主位上,于秋言坐在她一侧捂着帕子低声哭着,轩辕初筠皱着眉头站在一侧,面上也有戚戚色,苏文琦跪在大殿中央。瑾瑜一进来,目光顿时都集中在她身上,苏文琦更是看到希望了般望着她。
瑾瑜行礼完毕,打着哈欠,一副很没精神地问道:“母皇这么晚还把儿臣叫进宫,有什么事情吩咐?”
“朕前脚收到苏爱卿的信,得知你大皇兄去世的噩耗,后脚就收到天赐皇室发来的消息,说你大皇兄竟然是……竟然是因为……”轩辕翊有点说不下去。
因为会情人,两人言语不和,失手被杀嘛。瑾瑜心中帮她补充完整。
“是啊,你当时在现场,到底怎么回事。本宫绝对不相信英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赶紧将当时的情况好好说一遍。”凤后道。
她从小就烦凤后那高高在上,跟你说话就像是在施舍你的态度。她不着痕迹地皱皱眉,视线睨向跪在一旁的苏文琦,说道:“母皇,儿臣基本上都是和苏大人同行同步,想必苏大人已经交代清楚了,儿臣知道的并不比苏大人多多少。”
“可我听说皇妹和天赐国的丞相倒是相谈甚欢,丞相不仅仅送了几位美人给皇妹,在皇妹离开之时,还亲自送出城门。那皇兄的事不就是经她手办的吗,应该跟皇妹说过些什么吧。”轩辕初筠望着她的眼睛里有毫不掩饰地猜测。
就知道出行的人里面有他们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苏文琦。她和苏文琦先他人一步先回的京城,她刚回府,苏文琦已经进了宫。还好,轩辕初英出事的时候,她正和苏文琦喝茶,倒是一时怀疑不到她头上。
瑾瑜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苏文琦,略带讥讽地道:“我没想到苏大人的嘴巴倒是挺快的嘛。”
那声音似乎带着冰雪,传到苏文琦耳朵里,全身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瑾瑜!”轩辕翊叱道:“凤后和皇姐问你的话你不答,反而讥讽朝廷大臣,成何体统。”
“儿臣不成体统了十几年了,您又不是才知道。”瑾瑜不在乎地说道。
“你……”轩辕翊刚要发火,于秋言倒是难得地拦住她,擦去脸上残存的泪,颤声劝道:“皇上别气,三公主刚刚回府就被召进宫里,一定是舟车劳顿。我们让她慢慢说,可好?”
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以往自己挨训的时候,他不是火上浇油就是落井下石,今天居然会为她开口求情?瑾瑜心里不屑,估计是想知道何牧到底跟自己说过什么,轩辕初英真正的死因吧。
“是,丞相是有跟我说皇兄的死因。她说,为什么那么凑巧那天他的院子里的侍卫们都不在?为什么那天贴身伺候的也被派出去了?为什么女子身上能搜出绣着皇兄名字的手帕?还有好多的为什么,凤后和皇姐想听吗?”她尽量说得更惹人怀疑些,反正他们也不能千里迢迢跑去天赐对质,就算对质以何牧匆匆结束那件命案来看,她可能会比自己说得还过分。
“真的吗?苏文琦!”轩辕翊向苏文琦确定。
苏文琦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点头:“启禀皇上、凤后,确实如三公主所言,当日大皇子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待那些人回来之时,下官还特意去问过,确实是大皇子将他们支出去去的。”
她竟然还私下里找过轩辕初英的人?!看来自己果然把她看得太松了点。瑾瑜望着苏文琦的目光多了些审度,留或是不留这是个问题。礼部虽然不像户部、吏部、兵部那么至关重要,但是却也是制造舆论最好的地方啊,有的时候舆论猛于虎啊!
“皇上不会的,英儿绝对不会跟天赐国的下贱婢女有牵扯,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们一定要给他讨回公道才行。”于秋言哭着扯轩辕翊的袖子。
轩辕翊一脸的不耐烦,“朕能怎么办?事情发生在人家地盘上,不仅仅各国的人,就连自己人都亲眼见到了他院中无人的场面,你说他是清白的谁会信。”
“皇上……”于秋言不甘心。
“行了,别吵了。天赐国为了轩辕国和武仑国的名声,已经将人处死,我们难道不该有所表示?武仑国的名声因为轩辕的皇子而受污,难道不该跟人家个说法?这么多事情压着朕,朕哪有心情听你在这哭啼?何况人已经死了,大家心照不宣选择息事宁人,你是不是非要掀起些事端,才甘心?”轩辕翊冷着脸瞪了他一眼,甩袖子离开了。
于秋言见她离开,抱着轩辕初筠大哭出声,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瑾瑜趁着战火没波及到自己的时候,赶紧脚底抹油溜了出来,反正告不告退这种礼节的问题在她身上从来没找到过答案。苏文琦倒是没有出来,瑾瑜冷笑了一声,向竹君的竹苑走去。
刚走到竹苑门口,就听到宫里传出轩辕初枫的阵阵笑声,瑾瑜的嘴角也不由勾起,只有每次到了这里,才会觉得温暖,有家的感觉。
瑾瑜制止了想要请安的下人,挑着珍珠帘子迈进了内殿。“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让我们枫儿笑成这个样子。”
听到她的声音,竹君和轩辕初枫都看过来。轩辕初枫更是一蹦老高,扑到她的怀里:“三皇姐!”
瑾瑜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有没有想皇姐?”
“当然有!难道皇姐没有打喷嚏吗?”轩辕初枫在她怀里满脸讨好地蹭着。
“有有有,皇姐打完喷嚏就去更枫儿买礼物了,你看。”瑾瑜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细的拨浪鼓,这种东西或许搁在民间小孩子都玩腻了,但是宫里的孩子肯定是没见过的。果然轩辕初枫眼神烁烁地接过来,很是喜欢的模样。
“瑜儿,累不累?喝杯茶吧。”竹君满脸心疼地递了一杯热茶给她。此时她秀美的脸上明显写着舟车劳顿这几个大字。
“还好,父君不用担心。我看看你们无事,就回府了。天赐国盛产牡丹,我特意给父君买了几盒牡丹花制成的香膏,香味淡而清雅很适合父君。”瑾瑜从怀里掏出几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他。
竹君欣喜地接过来,却嗔道:“宫里什么没有,你还从外面买。父君的库房里都要被你的东西填满了。”
瑾瑜嘿嘿笑着,准备告辞。竹君却拉住她,犹豫了片刻问道:“听说你大皇兄意外死在了天赐国?好像你母皇也并不想深究。”
瑾瑜自然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望着不远处正专心致志玩拨浪鼓的轩辕初枫,正色地保证:“父君放心,枫儿是我的亲弟弟,我自然会护着他平安长大,幸福嫁人,终生无虞。”
竹君眼里泛出晶莹,有些哽咽地道:“父君相信你,父君就你们两个孩子,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的。”
“会的。”瑾瑜还稍显稚嫩的脸上神色坚毅,有不由自主让人信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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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宝华堂门口长廊上坐着的人,瑾瑜极为郁闷,为什么每次从竹苑出来都会遇到他?
宫里的夜被宫灯染上了熏黄的颜色,宝华堂内淡淡的烟雾更为坐在门口的那个身影镀上了一层不沾染红尘烟火的味道。依旧是一袭白衣,衣摆上的银线莲花式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长发曳地,只在发尾处用同色的发带松松系着。
瑾瑜本能地想转身绕过去,却听背后传来:“三公主安好。”
瑾瑜讪笑着回头:“公孙大人这么有闲情逸致,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赏月?”
“我在为大皇子超度。”公孙墨平淡无波的声音传来。
瑾瑜注意到他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跟她聊天之时,从未用过下官两字,再联想到他平日里对那些宫女小侍们的平易近人,应该是骨子里没有等级之分。
不过,为什么每次遇到他还都在超度?超度之人的死还和自己有关?是巧合,还是……
“公孙公子很喜欢为人超度?”瑾瑜吊儿郎当在他对面的栏杆上坐下。
“一者职责所在,二者愿他们安息。”依旧是语气平平。
“但是本宫并没有从公孙大人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悲伤之色。”
“为何悲哀?世事轮回,生,无需喜;死,亦无需悲。”公孙墨静静地说。
瑾瑜一愣,随即笑道:“公孙大人当真无欲无求吗?”瑾瑜视线凝在他脸上,极有压迫力。
公孙墨眉宇间似有不解地望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瑾瑜冷哼一声:“本宫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公孙大人似乎预知到了白大人的仙逝,面有戚戚焉。”
公孙墨脸上浮起淡淡的悲伤,或者还有淡淡的思念。他静静地说:“我从未说过我无欲无求,只是万事顺其自然,不强求罢了。”
瑾瑜没想到他会承认,倒也不太好咄咄逼人,说了声“告辞”,就想离开。公孙墨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公主戾气太重,太焦躁,有时间不如来宝华堂听听经,喝杯平心静气的茶吧。”
瑾瑜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并没有回头,径直而去。公孙墨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