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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性闲雅,喜欢纵情山水,过闲云野鹤生活的和亲王轩辕碧阔别京城八年后回京,作为皇姐轩辕翊自然大摆宫宴为她接风洗尘,但是终归算是家宴,除了皇上、凤后、皇贵君、竹君、瑾瑜姐妹三人以外,还有华亲王一家人。
而表面灾银和军饷冲突,实乃大公主所握户部与二公主所握兵部之争,因为华亲王的力挺,户部似有占上风的趋势,所以满面红光的华亲王盛装出席了晚宴,甚至席间对这个好久不见的皇妹亲切不已。更是拉着大公主的手,不住地在和亲王眼前称赞,轩辕初菡也一派儒雅情致规规矩矩地询问她一些江湖趣事。
皇上轩辕翊望着这个年纪小自己很多,自小很黏自己的妹妹,笑着问道:“皇妹这番回京,有没有留京的打算?你那和亲王府,朕可是一直为你留着呢!”
这个问题显然很多人感兴趣,就连一直对她瞒着自己身份被戏弄的瑾瑜也不由竖起了耳朵。毕竟和亲王若是留京的话,必定要回朝堂,而皇上对这位皇妹显然很喜欢,她说的话想必也有一定的分量,要提早做好打算才是。
轩辕碧见终于有人出声让她从华亲王过分的亲昵中解脱,顺了顺自己的衣服,笑道:“这些年臣妹几乎走遍了我们轩辕王朝的名山大川,如今只剩下北疆之地还未去过,所以臣妹决定等父君的忌日过后,便出发去西疆领略一下草原、沙漠无垠的壮阔场面。”
轩辕翊有些心疼地说:“也就是只能留京三个月?这么多年孤身在外,不辛苦吗?还是留下来吧,在外面哪有家里舒坦。”
轩辕碧嫣然一笑,道:“臣妹这么多年都是游山玩水而过,谈何辛苦。而且所游之地都是我轩辕王朝的国土,皇姐的江山,自然何处都可以称家。”
华亲王轩辕絮闻言脸色白了白,明明是无意讨好的一句话,却让她听出了别的意味。她是在强调这个江山是轩辕翊的,还是想讽刺当初大皇女去世,自己成了长女却未能登得大宝?一时也没有了刚才那股对轩辕碧的热乎劲,轩辕碧的嘴角浮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只有瑾瑜看到了。
这句话对于轩辕翊来说,实在太顺耳,她抚掌大笑,“你啊,我看这么多年你别的见识涨没涨朕不知道,这嘴皮子倒是越来越甜了。”
只是华亲王轩辕絮闻言脸色白了白。
“臣妹说的都是实话,而且能让皇姐这般开怀一笑,也算是臣妹的功劳不是?”轩辕碧眨着眼睛,笑道。
因为华亲王屡屡抢夺他们与和亲王的说话权,所以凤后一直没有机会为二公主说上话。此时皇上开了口,他自然抓住机会,笑容可掬地说:“和亲王不知,皇上常常思念和亲王,每时就会屡屡说起和亲王纵情山水的洒脱不羁,筠儿从小就对她母皇嘴里的皇姨极为崇拜,奈何一直不得见,今日总算是一偿心愿了。”
轩辕碧顺着凤后的视线望去,轩辕初筠目中带着羡色和崇拜地起身福了一礼,端起酒杯道:“今日见到皇姨,果然如母皇昔日形容的那般潇洒倜傥,筠儿真心佩服,还希望皇姨在京的这段时间,给筠儿多亲近的机会才好。筠儿敬皇姨一杯。”
轩辕碧举了举杯子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却对她的提议避而不答,而是抬头望着轩辕翊道:“皇姐还真是好本事,生的皇女一个赛一个的好。”
不知说着有没有意,但是听着都是有心人。一个赛一个?是说二公主比大公主好?但是二公主后面还排着一个一无是处的三公主,倒是讲不通。
“和亲王不说还好,听皇上说王爷已经二十有六了,是不是该成家立业了。就算是你喜欢到处游赏,携美同行更为赏心悦目啊。”皇贵君师霖试图将和亲王的注意拉回来。
“贵君的建议臣妹会好好考虑。”轩辕碧轻描淡写的一句之后,视线无意中扫到已经昏昏欲睡的瑾瑜,心思一转,将话题引向了她。“一直没觉得自己出去了多久,如今见三位公主都长大成人了,才领悟到时光如梭这个词的真正含义。我记得我上次走得时候三公主好像还在宫外休养。”
轩辕碧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对轩辕翊说:“三公主几时回的宫,身体都好了吗?我看她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三公主因为当初梅君之死大病一场,便被百里一门以谷中环境好,适合养病为由接走。一走就是九年多,十三岁才回到皇宫。
轩辕翊眼里划过一抹痛色,却是笑着道:“倒叫皇妹看了笑话,瑜儿的身体早就无碍了,只是此女甚为顽劣,一味喜欢偷懒无赖。”言罢,示意红英去将她唤醒,怎么能在宫宴上睡着呢?众人却是摇摇头,暗斥这位三公主果真是没得救了,在宫宴上都能这么不重皇家风范和仪礼。
眼看就要睡着的瑾瑜被红英壮硕的熊掌推醒,面上装出一副小孩偷糖吃被发现的惶恐,间或地将愤恨的视线余光扫向了幸灾乐祸的轩辕碧。奶奶的,这是故意将众人的视线往本公主这边引呢,你不想身边被塞人,就打扰本宫睡觉,真缺德。不过原来她才二十六岁,算起来若不是当年新皇登基,她也不至于十一岁就封王吧。
轩辕翊叱道:“瑜儿,你还见过你的四皇姨,还不敬她一杯。”
瑾瑜无奈,含笑起身,“瑜儿敬皇姨一杯,没想到皇姨这么年轻。”她故意将后面几个字咬得很重。
奈何轩辕碧的脸皮厚度完全可以跟瑾瑜媲美,只见她莞尔一笑,道:“皇姨只是保养得当。”
奶奶的,你还能再不要脸点不?瑾瑜怒视她。
能。轩辕碧眼神回到。
然后瑾瑜败下阵来,恹恹地跟皇上说:“母皇,儿臣头有些晕,能不能先回府休息。”
听闻她身体不舒服,轩辕翊倒是脸色和缓了些,道:“既然身体不舒服,不如今晚就留在宫里,朕让王太医为你诊治一番。”
“不用,儿臣只是昨夜梦到了父君,没有休息好,只要回去好好睡一觉,应该就会好。”
轩辕翊闻言,心中一痛,柔软下来,对她方才睡觉的举动也觉得有些怜爱,柔声跟她说:“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蝶衣,你将朕这件大氅给你们主子穿上。”
“是,皇上。”蝶衣接过红英手上的狐毛大氅披在瑾瑜身上
“谢母皇,皇姨,瑜儿身体欠佳,不能让皇姨尽性是在有愧,若是有缘,瑜儿一定陪皇姨饮个不醉无归。”瑾瑜咬着“有缘”二字扔到她脸上,轩辕碧兴致盎然地望着她,眼睛闪闪发亮,“好啊,亲人之间,自然缘分匪浅,是不是皇姐?”
轩辕翊见她似乎很喜欢瑜儿,也有些开心,自然点头称是。
“皇姐你们先唠唠家常,我去送送瑜儿。”轩辕碧起身,见轩辕翊颔首,极为开心地欣赏着身侧之人脸上的恹恹之色,只觉得无比赏心悦目。
行出轩辕宫,瑾瑜恶狠狠地跟她问:“你不是说你叫敏知?”
“敏知是我的字。”轩辕碧笑嘻嘻地答道。
“那日为何假装不认识我?”
“你又没有问我认不认你,还来假装一说?”轩辕碧细长的丹凤眼里笑意十足,直招的瑾瑜恨不得一拳招呼上去。
“待会儿去欢颜阁喝酒?”轩辕碧笑嘻嘻地问道。
瑾瑜诧异,刚才在席间,她已经饮下去了不少,而且看这个架势估计再有两个时辰宴会也未必结束,她可没有功夫等她去喝酒。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轩辕碧低声说:“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半个时辰以后我们在欢颜阁碰面。”
“你确定你能脱身?”瑾瑜怀疑地问道。
轩辕碧挑眉,细长的丹凤眼里是那种你小瞧了我的神色,道:“反正半个时辰之后我会在欢颜阁等你,你来或是不来,我都在那里。”轩辕碧说完,返身回向宴会走去。
她这种无所谓的云淡风轻,让瑾瑜想起两人抢鞭子那天,她说:“反正是萍水相逢,你信就是真,不信真假也无所谓不是?”
她突然好羡慕她,能活得这么潇洒无所谓,这种任我行的自由或许是她这一辈都无法企及的吧。瑾瑜叹口气,拉紧披在身上的大氅,明明以她的武功已经不需要这么御寒的衣服,但是心冷的话哪里会暖和?
这时,蝶衣难以置信地轻声问道:“她就是那天跟公主抢鞭子,把公主打得鼻青脸肿的人?”
她的话又拉起瑾瑜对那天的回忆,满腔羡慕变成了一肚子愤怒,怒道:“可不是,今日还跟我装什么姨甥情深,那天下手的时候可没留一点情。”想到这里,瑾瑜坏笑一下,道:“蝶衣你去让蝶羽跟欢颜阁的祝颜说,待会儿我那桌的酒钱翻十倍,陪客翻二十倍,妓子陪睡的过夜费翻百倍。”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她毕竟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妹。”蝶衣担忧地道。
“放心去吧,她会乖乖接受的。”瑾瑜嘿嘿一笑,蝶衣看了她一眼,觉得貌似有点狰狞。
瑾瑜想着她席间的一举一动,貌似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是说一半藏一半,让你觉得似乎是表面意思,但是似乎又另有深意,每句话说完都让人深度思考,乃至多想之人就会纠结。看来尽管十来岁就离京,多年不在皇宫,她倒是还能驾驭皇宫里的明争暗斗,在暗流汹涌中明哲保身,难道具有皇家血脉的人天生就有颗七窍玲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