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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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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瑜自从换完衣服以后,就一直借口在书房看书,夜晚来得很快,当蝶衣来敲门问她是不是应该去叫醒雪夕公子的时候,瑾瑜低沉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我现在没空,让秋叶去吧。”

    蝶衣无声笑得灿烂,声音却故作镇定地说:“公主,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我堂堂轩辕王朝三公主深入花丛这么多年,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我会害羞?!”瑾瑜明知道蝶衣用的是激将法,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谁害羞了?”一道清灵如玉石的声音传进瑾瑜的耳朵里,瑾瑜下意识地匆忙起身,却带翻了桌上的砚台,浓黑的墨汁将她下午才换上的绯色衣衫绘上了墨彩图。

    瑾瑜无奈地望着自己的衣衫,自我反省: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自己明明不是欲求不满的人,而且从小和雪夕玩到大,以前牵个小手就像左手握右手,怎么这次见他,总是心潮悸动?

    她来不及收拾自己的衣服,雪夕已经推门而入,望着一脸无奈地她,心里叹了口气,恐怕是自己太心急了,她一时难以适应,自己不过是稍加勾引,她就已经自乱阵脚,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蝶衣,再去拿一套衣服。”雪夕扬声对屋外的蝶衣说。

    蝶衣探头望了一眼,笑着应声而去。

    蝶衣走后,雪夕上前帮她脱下了那件被墨污了的外衫,瑾瑜苦笑着说:“丢人了。”

    “从小到大,你在我面前干过的丢人事不止一件两件,不在乎多这一件。”雪夕将脱下来的外衣扔到门口。

    “咳咳,你能给我留点面子吗?”瑾瑜顺手倒了一杯茶给他。

    “你有这个东西吗?”雪夕接过茶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我能听一听你和轩辕第一才子南宫少卿的故事吗?”

    瑾瑜闻言,愣了片刻,目光中划过一抹温柔,但是很快便暗了下来。她盯着茶杯上的松下童子,幽幽开口:“你从表姐那里得知的吧。你也知道我十二岁之前,总有半年在谷里。事情正是发生在十三岁我彻底搬回皇宫那年的花灯节。”

    瑾瑜那个时候刚从谷里回到宫里,正全心全意学习各种知识、武功、谋略,恨不得一下子全吸收了,好早日为父亲报仇,经常废寝忘食,蝶衣看不过去,强拉着她说去看花灯。那个花灯节,街里街外都人潮鼎沸,各式各样的漂亮花灯悬挂在枝头、木杆上。

    她觉得人太多,挤来挤去很烦,而且那些花灯晃她本就累的眼睛更加疲乏,蝶衣见状便建议说不如去湖边,那里人少,还可以看到岸上的灯倒影在水里的美景。

    她们到了湖边,湖面上已经有了不少私人画舫和船只,她们租了条不大的船,便向湖中心划去。她站在船头观望,果然比岸上看风景更多了一些意境。她正性意盎然,她们的船和一条不太大的画舫不期而遇。瑾瑜难得心情好,便叫蝶衣掉转船头,让画舫先过去。这个时候,隔着薄纱传出了一道清脆悦耳的男子声音:“月照孤星薄云避,风吹湖面涟漪香。”

    那一瞬间,她的心被触动了,那是过去十三年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知是被诗情中的孤傲所打动,还是被那悦耳的声音所吸引。她留下蝶衣看船,想也不想地纵身跃上了画舫。

    她掀开纱幕的一刻,舱里瞬间鸦雀无声,五六个锦衣公子或坐或站,可是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一袭宝蓝色的织锦长衫,墨发被紫金冠高高束起,只在脸颊两侧留了几丝碎发,手里提的笔上还润湿着墨汁,应该是刚刚把他吟诵完的那两句诗写下来,整个人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让人错不开眼睛。

    可能自己的目光太过于直白,在她呆愣了小片刻时,耳边传来他有些恼怒的声音:“姑娘,未经允许私上我们的画舫,有何指教?”

    瑾瑜这才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垂下眼帘,不好意思地说:“刚才与画舫不期而遇,正好听到公子吟的那两句诗,一时欣赏不已,便想会一会诗的主人。”

    “姑娘可知,船上之人都是未出阁的公子,你这样冒失前来,会有损大家清誉。”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满。

    瑾瑜歉意地瞟了一眼,画舫上的男子们早已在小侍的帮忙下带起了面纱,她赶紧背过身,道歉:“诸位,在下不是有意冒犯,还请诸位原谅。”

    “还请姑娘体谅这一船的公子,您请离开吧。”

    “那,那我不打扰了。”瑾瑜尴尬地告辞,却有一张纸送到了自己面前,他说:“既然你喜欢这两句诗,就送给你吧。”她回头,看到他淡淡的眼眸里映着自己的影子。

    这就是初见,只一眼,便沦陷。

    可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便不会有后来那么多遗憾。

    听她说完,雪夕沉默了。瑾瑜还沉浸在那个花灯节的那场相遇中,直到很久之后,她才发现雪夕好久不曾开口说话了,她疑惑地看过去,只见他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泻落,遮住了他倾城的容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雪夕?”瑾瑜唤道。

    雪夕愣了一下,随即偏头看她, “这场邂逅,倒是很美,难怪你会动心。”他的脸上笑容灿烂,可是若是瑾瑜细心便会发现,那些笑意未达眼底,但是她的满腹心思给了另一个男人。

    第二日清晨,皇甫弘芸二人便告辞了,瑾瑜将他二人送至城门口,待正要出城之时,雪夕突然从车厢里跳出来,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坚定地说:“等我。”

    瑾瑜被他突然的拥抱吓了一跳,所以马车已经走了很远了,她还呆愣愣地站在城门口。蝶衣不着痕迹地拉拉她的袖子,低声说:“公主,这是城门口。”

    瑾瑜这才反应过来,再次望了一眼,那已经驶去很远的马车,说:“回府。”

    路上,蝶衣问:“公主,你既然舍不得雪夕公子,那为什么不留下他。”

    “师傅此番前去是为了雪夕的病,我怎能留下他,虽然我现在很需要他。”她身边可以信任的人太少,得用的人更少,瑾瑜叹口气。

    蝶衣突然想起早上收到的请帖,赶紧从怀里掏出来,递给瑾瑜,“大公主的请帖,邀公主明日游清湖。”

    “哦?单单邀请我,还是二公主也去?”瑾瑜并未接,倒是从分离的伤感中走了出来。

    蝶衣将请帖收回怀里说:“探子回报,大公主的人也去二公主府送了请帖,而且二皇子也受到了邀请。”

    瑾瑜脚步顿了顿,“枫儿也去?那我明天先进宫接了他,再一同去吧。”

    隔日,瑾瑜正在犹豫带哪个那人去赴宴,听春风来报,于兰不知为何,从昨晚吃完晚饭开始就一直腹泻不止。瑾瑜满面着急地亲自带大夫去他房里探望,见到他的时候差点吓一跳,脸色苍白如纸,不过是一个晚上就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瑾瑜赶紧让御医诊治,御医皱眉言是中毒。瑾瑜大怒,派人将烧水、熬药、端药等一干人等全部关起来,等她赴宴回来再审问。

    期间,她果然见到陆佳和师露的身子不着痕迹地抖了抖。她心中冷笑,这就迫不及待了吗?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怀疑。

    瑾瑜将府里的事务交给冬雪和春风以后,就去宫里接轩辕初枫,在竹苑里吃完早饭,又回府里接了陆佳和师露两人,才一起赶赴清湖。

    瑾瑜等人的马车还未到湖边就远远瞧见一艘极为豪华的画舫停靠在岸边,一位全身黑衣装扮,面纱覆面的人身形挺拔地立于船头,瑾瑜知道这个人是谁,他是轩辕初菡身边的谋士,深得轩辕初菡信任,只要在宫外,他几乎从不离轩辕初菡的身。瑾瑜自然是见过很多次,但是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此人是男是女,因为他从未在她面前开口说过话,而且她曾让蝶衣试探过他是否会武功,记得当时蝶衣满脸诧异地说,探不出此人深浅。这人必然是身怀绝技之人。

    黑衣人可能是远远瞧见了他们的车驾,摆了摆手,便有七八位丫鬟小厮上前来迎接。瑾瑜满面笑容地拉着轩辕初枫的手,身后跟着陆佳和师露,一众人在下人引领下进了画舫。

    还未掀开船帘,便听到从里面传来一阵丝竹管弦声,清亮的歌喉也飘入耳际。瑾瑜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大步跨进了舱里。

    “瑜儿来晚了,还请大皇姐、二皇姐恕罪。”瑾瑜歉意地说。

    轩辕初枫也跟着打招呼:“见过大皇姐、二皇姐。”

    “自家人不必多礼。”轩辕初菡笑道。

    舱内很大,左右分列了两长排桌子,被红布覆了。轩辕初菡是主,自然坐在正对舱门的那张桌子后面,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个脸上蒙着白纱的男子,应该是她已经定下来的正夫和侧夫。轩辕初筠坐在右侧的桌子后面,身边也坐了两个白纱覆面的男子,也应该是她的正夫和侧夫。四个男人穿着打扮都极为精心,首饰也能看出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瑾瑜心下了然,无非是存了比试的心思。

    见她进来,轩辕初菡笑意满满的起身,拉着她的手入座,笑着埋怨道:“你啊,说好了巳时便到,你生生晚了两刻钟,待会自罚三杯。我派人去接枫儿,才知道你已经去了,早知道你会迟到就不让枫儿跟你一起来了。”

    轩辕初筠在她进来之时,脸上本有一丝笑意,但是目光触及她带来的两个男人之时,嘴角骤然垂了下来,眼神也暗了下来。瑾瑜自然注意到了,却装作不知,任轩辕初筠拉着她和枫儿入了座。

    “府里出了些事情,耽误了一些时辰,去宫里接枫儿时,父君做得荷叶莲子粥又特别好喝,就多喝了两碗又耽误了些时间,自罚三杯我心服口服。”瑾瑜说完,豪迈地自斟自饮了三杯。

    “二皇姐,瑜儿也敬你三杯。”瑾瑜端起酒杯望着轩辕初筠说。

    轩辕初筠点点头,刚端起酒杯,右侧的男子便覆上了她的手,先是望了一眼轩辕初筠,随后目光坚定地望着瑾瑜,柔声道:“二公主不胜酒量,奴家代饮三杯。”然后举着杯子向瑾瑜示意了一下,杯杯一饮而尽。

    这个男人倒是不简单,瑾瑜面上笑容更为灿烂,“美男赏脸瑾瑜自然无限欢喜,二皇姐可是娶对人了。”言罢,也饮了三杯。

    “好啦,好啦。大家都坐下来吃些东西吧,这些酒菜可都是贵君宫里最好的厨子现做的,大家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那我可要好好品尝一番,贵君宫里的厨子我可是垂涎已久了。”瑾瑜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轩辕初枫小小声在旁边说:“三皇姐,你刚才喝了两碗粥,吃了两个黄金小馒头,一碟桂花糕……”他还未说完,就被神色窘迫的瑾瑜捂住了嘴,轩辕初枫还一副无辜不解地表情望着她。

    “哈哈哈。”轩辕初菡忍不住笑出声,若是瑜儿一直这般孩子气就好了。

    在场的男子们无一不垂着头忍着笑,就连冷面的轩辕初筠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