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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随了那管事进府,便被安排了住进椒兰院,每日里华服美食,有专门的嬷嬷们过来教导,日子倒也并不难过。
椒兰院坐落于府里的西北角,也许是为了方便看守,与十六的正院书房只一墙之隔,单门独院,不同于别的院落。而且这边连着库房,与府里别的院落相隔甚远,并不用与府中那些姬妾照面。
知道流光回来,春棘无事便也时常过来串门,十六并不阻止,相反还奉为上宾。自从少卿事后,虽与春棘无关,流光无意中便也对她疏远,并不多么亲近。许是因为愧疚,春棘并不以为意,还是时常不请自来,嬷嬷不来时流光便与她二人只在椒兰院里休憩玩耍,甚少出院。
只是你不招惹别人,麻烦却来找你。那一日送了春棘出门,回转时却与府中一位陈姬碰个正着。
“这位可是新到的流光妹妹,姐姐陈姬饭后散步不慎不知路远,偶然来此得遇妹妹,妹妹可好。”陈姬说着遥遥一礼,流光亦侧身还礼。
陈姬所在院落与椒兰院南辕北辙,如此路远竟然偶遇,流光醒神,知道定不是无意来的。
流光这几日已与府中的嬷嬷们混熟,知道这府中众位女子尽皆绝色,其中只有两位侧妃是卫王钦赐与十六的,其余诸位姬妾美人都如她一样,并无名分,亦未曾被十六殿下临幸过。众女每日里勤学技艺,若日久还不能入殿下之眼,不定哪一日就会被选送入宫,或者是被殿下送与哪位王公大臣做了赠礼。
卫王已至六十七岁高龄,朝中王公大臣家中或有悍妇,或妻妾成群,而十六殿下正值盛年,年轻俊美,风度不凡,众位姬妾明争暗斗,自然都是愿意留下来侍奉殿下的。
众人一处学艺一处安寝,单只流光刚一入院便就得以分到离殿下最近的椒兰院,还有专门的嬷嬷教导,众姬自然嫉妒眼热。这陈姬心性最为耿直,被众姬言语撺掇激将,便不顾丫鬟兰儿阻拦,独自过来打头阵,试探试探流光。
流光不欲生事,但这后院里这么多女人,若这次不把她打压下去,怕是不用明天便会有别的什么赵姬李姬再来与她“偶遇”,不出几天,怕是连渣都不剩。
陈姬吃瘪,面上却还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草草一礼泄气回转。
许侧妃榭香院
“陈姬姐姐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哼不过就是个嘴刁奸狡些的乡野蛮女,只知妖言狐媚殿下的狐媚子,哪有那么厉害。”
听了她的话,身着十样锦绣缠枝花抹胸粉蓝襦裙,肩披烟云轻纱披肩的夏姬不以为然,不屑轻嗤道。
“那又如何”身着浅蓝色百蝶穿花抹胸湖蓝拖地长裙的云姬接话道,“谁让我们殿下偏宠她,纵使她再粗鄙无礼,只要殿下喜欢,椒兰院不是同样要给她住着,金银玉饰还不是一箱一箱地就只往她那院里送。如今众位姐妹都有多久未见到殿下了,别说我们,就连两位侧妃姐姐都得靠边站。”
众人听着不由唏嘘,这时魏姬不忿道:“凭什么?!怎么说我们也比她早进府那么久,这里哪个姐妹不比她早?!呵,就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野村姑,殿下对她只不过是图个新鲜,这里个个姐姐都是一顶一的大美人,等这一阵新鲜阵过了,谁最后能得到王爷的心还不一定呢!”
魏姬的话让众人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希夷。
“不过,我倒是听说,这贱人好似与那雅郡主的郡驸有什么首尾…”陈姬这时忍不住小声嘟囔,话没说完,便被云姬打断:“嘘,快住嘴,你不要命了…”
“无事我先回房歇息了……”从头到尾都只是看着听着并未发言的碧姬遥遥向坐于上首的两位侧妃一礼,视线淡漠的挨个看了一下众人这才带着丫鬟转身离开。众人见有人离开,也就纷纷起身告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久府中设宴,按例众姬妾按品级居于席末作陪,流光不欲生事,找了处僻静处一人喝茶。心里想着心事,喝下几杯这才觉出不对来,她记得刚上席时明明喝的是茶,怎么竟喝出了酒的味道。
看来是谁给她换成了酒,只是这次只怕是要她们的希望落空了,虽然流光从前从不饮酒,自来都城就没人看到过她喝酒,可是没人知道其实她酒量不错,就这几杯根本就不在话下。
不对…
应不是喝醉了,没喝几杯不知为何流光竟觉得头晕起来,不一会便昏昏欲倒伏案失去知觉。
“大胆,你这贱人!”
一声爆喝,流光悠悠醒转,头痛欲裂,看来应是被人下了药。
此刻,许侧妃榭香院内。
“啪。”一声声掌声如雷贯耳,流光趴在地上,嘴角浸着一丝血丝,只能勉强靠着单手支撑起自己孱弱的身子,然自己却是不卑不吭,昂首迎上了许侧妃的双眸。
见着眼前这般场景,许侧妃顿时怒从心来,又上前甩了好几巴掌,直至自己的手微微发肿生疼,这才甩着膀子坐回了座位。“贱人!做了这等下贱事你还想要活命?风水轮流转,你是否料到你也会有今天”
“你以为你能嚣张到几时”流光面带嘲讽的回道,“不多久十六就会来救我。”
许侧妃蓦地重拍了一下桌子,怒视着流光,嘶吼道,“你以为你是谁?本侧妃乃卫王钦赐,就连殿下也要给我三分薄面。既然殿下将后院庶务交付与本侧妃,你做出此等丑事,本侧妃便又权利处置你,你信不信本侧妃现在便可仗毙了你!”
“你知道殿下为何高看你?你为何是殿下的侧妃么”流光用衣袖轻拭嘴角的血迹,淡淡的问道。
“说。”许侧妃淡淡的开口问。
“因为你够蠢,你够爱他,你够忠心,呵呵。”流光故意仰头放肆大笑,激烈许侧妃。许侧妃闻言大怒,当下拍案而起,走至流光身前猛踹过去。
“你笑啊,你给我笑啊,看我不弄死你,哼,看谁能笑到最后!”许侧妃咆哮完,用手揪着流光头发使劲望墙上撞,流光吃痛,却还故意一直笑着,“因为你够蠢,你够爱他,你够忠心。你又是许家嫡女,娶了你,他才能借助许家与王叔抗衡,你就是他的一颗棋子,没有许家的权势,其实你什么都不是,到那时你怎么死地都不知道,你以为他还会在乎你?!他还要你?!”
“你胡说!殿下他不会这么对我的…贱人,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简直不知死活。”被流光说中要害,许侧妃当场恼羞成怒,转过身,随手抓起一个花瓶便朝着流光的头上狠狠的砸去。
“砰。”花瓶应声而裂,碎了一地,流光那双护着头的双手亦是触满了自己的鲜血,整张脸已经被血色染红,找不出一丝洁净的地方,浑身的力气,亦是仿佛在这一刻用尽,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口吐鲜血,气若游丝。
“贱人,你继续笑啊,怎么笑不出来了”似是对于眼前的状况许侧妃很是满意,蓦地露出一抹笑容,闲坐在椅子上,托起茶杯,有一下每一下的低饮着。
然既是如此,流光的双眸亦是毫不畏惧的迎上了皇后嘲讽的视线,充斥着愤怒与挑衅,用着虚弱的声音低声说道,“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
听闻至此,许侧妃再也沉不住气,当下袖袍一挥,嘶吼道,“贱人!不知死活,来人啊,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就对殿下说,流光对与郡驸私通一事供认不讳,畏罪自杀…”
利索的婢女赶忙上前,拖起流光就往外走,流光却是大笑了起来,用着怜悯的目光看着许侧妃放肆嘲笑道,“愚蠢至极…”
许侧妃凤眉蓦地向上一挑,沉声道,“你们先放开她…”
“是…”拖着流光的婢女低低应了一声,低下头,退在一旁。
许侧妃三两步走到流光跟前,俯下身子,捏起流光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你说什么给我把话说清楚…”流光猝不及防,咳了两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几欲染红了许侧妃的手,许侧妃厌恶的一把推开了流光,机灵的宫女赶忙乘此上前递上一方绣帕。许侧妃淡漠的接过绣帕轻轻擦拭了一下,不等宫女接回去便直接揉成团丢在了流光身上。
流光奋力的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然而每当撑起来却又蓦地趴下去,来来回回了好几次,终是借着桌脚,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我告诉你!十六的眼里、心里只有他的霸业,他不会在乎任意一个妃子姬妾任意一个女人,包括我和你。”流光歇斯底里的大声吼道,仿佛要把一切的不满,一切的哀怨都申诉出来。
许侧妃蓦地一愣,身子亦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然而很快又恢复了神色,流光的话犹如刺一般,一根根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你不能杀我,因为我现在对十六还有用,呵呵呵。”
“你说的没错,现在我还不能杀你。”许侧妃蓦地开口说道,然而下一刻,话语却猛的一转,双目嗜血般的盯着流光,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是我却能让你生不如死…”
流光蓦地一惊,警惕的看着许侧妃。然许侧妃却只是冷哼了一声,指着一旁的婢女轻声道,“你们几个,给我把她带到地下密室去,将四肢绑了,喂她吃含笑半步颠,再将她嘴堵着,省的她咬舌自尽。再给我去大街上找十个最丑最无耻最下流的乞丐,带进府,也喂上含笑半步颠,丢进密室,让他们好好的伺候我们的兰妃娘娘…”
含笑半步颠,卫国第一春药,无药可解,食过后,一个时辰内不与人结合者,七窍流血而死…
听闻至此,流光不由得大惊,她不怕死,却是死都不愿承受这般侮辱,当下用着最后的力气就要朝着柱子上撞,然许侧妃似是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冷笑着回过身,云淡风轻般说道,“若是她就这么死了,你们全都要陪葬…”
婢女们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利索的驾着欲挣扎的流光,朝着后颈就是一击,流光猝不及防,便晕了过去。见此,许侧妃的嘴角蓦地扬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淡淡的笑了两声,带着贴身侍婢走进了寝房。
“吩咐你们办的事办的如何”
婢女微微一愣,继而又很快反映了过来,“奴才,适才已经把那几个乞丐送了过去…”
听此,许侧妃蓦地仰天大笑,蓦地起身,袖手一挥,“替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