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一世芳 >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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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老汉替自己身死,目中含泪,流光再不能忍。

    好歹毒的心思!

    好一个借刀杀人不沾血的妙计!

    明显是有人故意设局,欲将她引去交战之地。兵荒马乱,若此去,定是有去无回。一计不成,如今见被她识破,竟是直接要将她杀灭当下。兔子急了也咬人,既然能有幸叫她逃脱,自然是不会如了他们的意,流光立马折返,再回京城。

    她未曾得罪过什么人,想来也只会是他们。

    少卿不会,若是他也不必做得如此遮遮掩掩。至于卫雅……

    你们自成你们的亲,她本是打算离开不欲再招惹事端,但现在既然不依不饶,欲将她置于死地,退无可退,她自然只能回头,彻底做个了断,否则,走到哪里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只是越近都城,流光越是隐隐觉得似是哪里有点不对劲。

    又是连续几次遇袭,想她一个弱女子,又从未习过武艺,体力耐力身手灵活度明显都不够,几人围攻,竟然回回都能让她堪堪躲过。特别是昨日午后那次,原本她也以为必死,可那直直向她心口刺来的长剑竟然“嗡”的一声生生偏折,只肩膀擦破点皮。

    临近城门,流光远远观望,守城士卒人手一图,正在盘查进出百姓,女子尤甚,其中还有位门卒借着排查乘机对连续几位进出城门的女子伸手暗中轻薄,遂不敢前。

    而此时撷冲将军府门前却是披红挂彩,鞭炮鼓乐齐鸣,长长的迎亲送嫁队伍从街头直到街尾未完,五色彩屑和大红花瓣雨沿街漫天挥洒,回旋着落在地面红毯上,还有行进着的队伍和周围围观的人们头上身上。队伍最前方一匹高头大马,新郎红衣喜服安坐于上,鲜衣怒马,其后紧跟着一抬花轿,极尽奢华。

    到得府门前,郑将军于马上向人群中最后再扫了一眼,这才拎身下马,挽弓射门。掀红锦帘,接新人,跨火盆,穿门过院进内堂,一根大红绣球,牵进了由喜婆搀扶着头盖盖头的卫雅郡主,大群侍卫侍女随后鱼贯而入分散开来,排列两边,井然有序。

    郑少卿等的,自然不是流光。

    吉时己到,新娘子也己接进门,满堂宾客齐聚,公爹公婆却迟迟未被接到,很是让人担忧。

    这时门口一连骚动,远远地似看到阿爹阿娘的身影,郑少卿这才放下心来,总是没误了吉时。只是再看,刚刚才放下的心却又提了起来。紧随阿爹阿娘的是春棘和他委托去接人的占卢没错,可再后面,倚门而立的,不是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流光又还会是谁。

    这个他不会看错…

    这个占卢,央了他去接爹娘,误时不说,怎么还带了她过来。

    这时有位家丁穿过人群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叽哩咕噜几句,郑少卿萨时变了颜色,忙迎上前去。

    “…人有三急…”

    与爹娘寒喧几句,少卿就借口尿遁,并眼色示意妹子春棘先搀着爹娘上前。

    “你怎么来这里,快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少卿出门,暗里伸只手将流光拉出门外,面似焦急,躲到廊下无人处责问。

    “为什么我就不能来,还是,你怕我来会坏了你的好事?!”流光慢慢一字一顿地说,同时抬眼暗暗留意郑少卿面上神色。

    “流光,你别这样,整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哦呵,你别跟我说你娶郡主不是你本意,之前你们两情相好你浓我浓,还有现在你这身,”流光眼色从上到下,“哦呵,总该不会是别人给你穿上的吧。就算以前那些事不说,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走之前,去找过你…”

    看他神色一变,看来似己想起。看来,那一晚果然没看错,流光黯然,那一位酷似昭晗的女子…

    郑少卿,你如今怎地变得如此,一入仕世,果然是个染缸,不论他是否真有委屈冤枉是否不得己,这一刻,流光她才真正明白按下心来,决定抛弃忘掉那些过往。

    她跟他,总也是回不去从前了。

    “我又为什么不能来,讨一杯羮,抛却其它的,你总是春棘的长兄…还是,难道在这府里,我还能有什么危险,会被人暗害不曾…”

    流光继续不紧不慢徐徐一字一顿的说这些话,并暗暗留神郑少卿面上神色,越到后来,心却越是暗暗往下沉。

    果然,他是知道的。

    凭着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这件事他虽没有参于没有指挥着那些人,凭着他的能力跟人脉,他却是生生看着的,他是知道的,却袖手眼看着别人因为他而对她的那些迫害,甚至令她身死…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明知今日大婚,大喜的日子,你还跟过来纠缠,你还要不要脸呀…”

    骂人的自然不是卫雅郡主。

    耳听着郡主侍女肆言辱骂声,流光竟是心里一轻——终于来了。

    “郡主有礼。”流光施施然下蹲行礼,未等蹲实又曼妙起身,抬眸反驳,“这位姐姐此言岔矣,流光不过是与旧识偶遇,叙叙旧而己…”

    “啪”的一声,果然受不过,未等她说完,那位婢子替主扇了她一耳光。

    既然到这儿来,肯定是躲不过要受些委屈的。这羞辱,流光生生受了,但也不能让她们太得寸进尺。

    “郡主、郡驸,两位新人同时缺席…”流光说着,以目示意喜堂方向廊柱后暗暗窥视着的许多双眼睛,“这位姐姐,若果真闹将起来,更丢脸的只怕是你们家郡主。”

    “你这贱婢…”

    卫雅郡主一直垂眸未曾有言语,似是在思索该如何处置流光而又能不被流言所侵,保持一直温婉,而非留下悍妇的形象。

    “通常,贱婢才最喜欢叫别人贱婢。”

    来了。

    应该就是他了。

    只是怎么会是他?!

    有人抢了她的话,有人帮她,流光却并未喜悦感激,只是回头,看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