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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莲房竟然在能拿到大笔银子的情况下还想留在贾府,顾萌萌简直想昏过去。
留下,留下干毛啊,你还想当贾老爷的通房丫头?不会是也把姨娘岗位当作终身奋斗的目标吧?
她第一感觉是,这丫头傻了,第二感觉是,她顾萌萌,怒了!
好啊,我这一年多,对你莲房可是很不错,对你,不管伺候的怎样,做活儿也好,开玩笑聊天也好,咱可一直是平等相待,我可从没对你说过一句硬话啊,平时我的分例饭菜,可都是咱几个一起吃,从没分个上下的。就是我不论什么事上得了上头的赏,也总记得给你们几个丫头留一份儿。虽然府里规矩严,论不得姐妹,可我想着你们小小年纪就被卖了给人使唤,心里可怜,大多时候,真是拿你们当妹子待,我啥时候管过你们规矩,玩耍什么的,在我院里那可是真正的自由放养啊。
对你们甚至比当年对我妹妹还好呢,以前我跟妹妹顾明明整天吵嘴,可没吼过你们这些小丫头一嗓子。
真是,好心被当了驴肝肺,这才多大点娃啊,胸都没长出来呢,这,这,居然就想在她顾萌萌眼皮底下挖墙角啦?
傻娃,你觉得小妾这份工资很好赚?这一个月二两银子一吊钱要顺顺当当拿到手,得上上下下地赔多少小心啊。要是当年她顾萌萌一穿过来,就能混个衣食无忧的话,她才不乐意干这份里外不是人的工作呢!她跑贾府来,那是因为香兰家穷,到了她再呆下去只能下地修理地球流大汗去的地步,物质贫乏让她这个拜金女穷疯了,与你莲房马上就能拿到一堆赔偿金的情况不一样,没有模仿的价值啊!
再说,她顾萌萌虽然小白,虽然抽抽,虽然各种毛病,但她总算有一张穿越大婶保佑过的脸啊!毫不谦虚地说,香兰这张脸在美女如云的贾府,也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咱不幸抽了硬要干姨娘这份没前途的工作,总算也有硬件资本是不是。
可是莲房,你根本就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女娃,要脸蛋要身材要姿色你有哪点呀?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啊,你身上压根就没对他们胃口的萌点。
你就这么有信心老爷以后能喜欢你?
莲房从床上下来,膝一软就跪在顾萌萌脚下,只管呜呜哭。
算了算了,是傻也好,还是想一步登天借机分一块老爷肉也好,真正倒霉的,还是人家小女娃不是?
看着莲房伤心成那个样子,顾萌萌只好忍着不痛快再劝。
“莲房,拿一大笔钱,还了你自由身,比你呆在这府里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有了嫁妆,你以后的夫君也轻看不得你。再说我定会托媒婆给你找个性子善良老实,父母都和气的能干小伙子做对头,夫妻年纪相当,成家立业的,以后好日子长着呢。你若是留在这里,又能得甚好处?照你这样情况,就算老爷把你收了房,也不过得个通房名分,还是个伺候人的丫头,月钱都涨不了几个。老爷年纪也渐渐大了,有几份心思能到你身上?以后若是有甚变故,或是不称老爷的意,你这丫头连正式的妾氏都不算,谁敢保得准不被卖来卖去的?那苦可有得吃了,你平时还聪明,怎么这个帐就算不过来呢?”
莲房还是哭,到顾萌萌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才抽抽搭搭地说出口来,“姨奶奶,小婢一直不好意思说,其实我这样的人,卖都卖了,哪里讲得贞节?只是从小儿,我爹便教训我,妇人女子当从一而终,否则便是□□了。我虽不识得字,这样道理却是知道的。今日之事,小婢不敢怨老爷,也不敢求什么名分,只求莫再把我送别人手里,让小婢一直伺候着,得个全始全终,也就甘心情愿。若是老爷一定让我出去,你让小婢何以为情,节行已失,只有寻死一路可走了。”说罢又哭得喘不上气来。
啊,顾萌萌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贾老爷那些闺范教育来,咳,还真有这一说!
尽信书不如无书,道德教育听多了,也会害死人啊!
虽然她生气,虽然也怀疑过,可根据对莲房的了解,她还是相信了莲房要留下的原因,真的是这个。
莲房在她身边一年多,顾萌萌知道她是个不太合群的倔强孩子,嘴不怎么巧是真的,可话说得扎实,也没撒过谎。
她想起莲房早就死了的爹曾是个连秀才都没考上的穷教书先生,大概水平也不咋样,只能教几个蒙童勉强糊口,敢情这点文化,就是为了用来把女儿教拧啊?
顾萌萌真想把莲房死了好几年的爹从棺材里敲起来骂一顿,知道你识得几句子曰诗云,要教你闺女认字看书也好,偏偏讲究个“女子无才便是德”,让女儿大字不识一个,这封建教条倒装了满脑子!!
不管信奉的东西是对是错,有信仰的人是可怕的。
想到老爷平时教导她,讲给她听的那些贞妇烈女的事迹,顾萌萌也不大敢硬要莲房出府了。
万一小丫头一气之下,为了名节来个上吊服毒投水*怎么办?她还不是活生生地“被”成为了心思恶毒逼死纯洁烈女的封建统治者?
古代的女人,那个三贞九烈,都是用特殊材料制成滴呀,咱一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穿越女可惹不起!
顾萌萌稳稳心神,把莲房拉到身边坐下,说道,“你这般女子确是难得,可要想让老爷收了你,我可做不得主,这是要太太才能拍板的事情。不过你的事,出于突然,老爷平日里也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东弄一个西弄一个放在屋里的人,太太一定认为是你趁老爷醉酒,做出事来,以求侥幸。怕是不但不会同意把你收房,说不定发起怒来一顿板子,再卖出府都是有可能的。听老爷刚才的话头,最多用钱补偿你,也不想要你留下,太太打发你,他大概也不会说什么——到时候你有冤枉向谁说去?哪还说得从一而终的话呢。”
莲房被顾萌萌一番话说得更觉六神无主,脸色灰白,心更如死灰,泪倒慢慢住了。沙着嗓子说,“小婢命苦,如今也不让姨奶奶犯难,只索一索子吊死了,也算得个干净。”
言罢就住了嘴,肿着眼只是愣愣地发呆,就象是灵魂出窍一般,哪里还有十四岁女孩子的一丝灵动?
见她如此,顾萌萌心里更是可怜,这丫头的命就够倒霉了,还碰上这样喝点马尿就变禽兽的劣质老爷,如果再满脑子的贞烈观念的话,这日子真是不要过了。
看她这毫无生机的样子,要是顾萌萌咬紧牙关硬是让她出府,怕是她马上就能找棵歪脖树自挂东南枝去!
她顾萌萌不想把已经处出感情来的丫头往死里逼,可她也绝对不想就这么劝贾老爷就此收了莲房做通房丫头。
这强~女干还有道理了?凭毛让他个混蛋占那多便宜?
撇开她为自家丫头的未来着想,认定莲房不论这外貌素质,还是处事口才,都没有当小妾的好前景,以后铁定不是杯具就是餐具,实在不适合走这条道不说,她顾萌萌,也实在不想把占有贾老爷的股份,由N分之一,降到N+1分之一。
是女人都会对自家男人有独占欲的啊,她再怎么被改造,也只能作到把老爷以前在男女关系上取得的成果们当成老资格的领导同事,可万万不欢迎再有新同事加入了。
莲房如果坚决不肯出去,也只好想办法把她调离自己和贾老爷的身边,收房是万万不可的。
好在她年纪尚小,说不定过两年,情窦开了,心思便会活络些,到时赠银寻媒,不亏待了她也就是了。
顾萌萌心思已定,便柔声说道,“莲房啊,你年纪还小,懂得啥死啊活的,这人啊,连街上残疾乞丐都知道好死不如赖活,哪有个说死就死的?再说你好好一孩子,还没来得及享受呢,哪就说起没志气的话头?给我记着,人命比天大。你留下的心意坚决,姨奶奶自然是顺着你的意思,我去跟老爷说,你不出府就不出府吧。别老想着这件恶心事了,咱日子照过,当它没发生,啊?”
莲房见顾萌萌不要自己走了,有了点活气,便挣扎了下地,要给顾萌萌叩头,顾萌萌连忙拦住。
此时莲花,莲叶回来,顾萌萌就让她们陪伴莲房,自己回屋里去找贾政。
外间的榻上已经被莲花莲叶收拾干净了,屋角的博山香炉里也点上了安息香,贾老爷披了袍子,倚在顾萌萌床上,神情还是恍恍忽忽。
顾萌萌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但看贾政不住抬手揉着额角,知他宿醉后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心里一软,硬生生把挖苦的话咽了下去。她掀开桌上的紫砂茶壶,壶里还冉冉冒着热气——看来是两个丫头收拾房间的时候泡的茶。
顾萌萌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毫不温柔地给贾政递过去,“好了,老爷,人都不在,你摆这幅样子给谁看?酒后着凉,弄个头疼脑热的,我可担不起伺候不好老爷的罪名儿。”
贾政见她肯倒茶给自己,想是气头过去了,心里一喜,便坐起来想说几句软话儿告罪,可身子一动,只觉头疼欲裂,不禁“哎呀~”呻~吟出声。
顾萌萌也不去扶,个色~狼,做坏事的时候怎不疼呢,现在疼死活该!!
想到被自己欺负的那个丫头,贾政红着老脸问道,“那个莲房……可是愿意出府嫁人?若愿意,便由府中陪送几十两嫁妆打发。”
顾萌萌一听又来了气,话里都带着刺,“老爷你好本事,人家小姑娘被你糟蹋一顿,竟是迷上老爷威武雄壮,说什么也不肯出府,一定要做老爷的通房呢。”
“啊!!”贾老爷吃惊,“这怎么成?我的脸面……太太也不会同意……”
“莲房也是个讲名节的丫头,老爷既对她如此,她当然不肯出去。老爷看怎么办吧。”
贾政想到自己自诩的德行一夕成空,在个没甚姿色的小丫头身上栽了跟头,对自己的气恼就转移到了莲房身上去,一时气恨恨地,“多许些银钱,一定要送出府才好!!你再劝劝她,就说她若不要这个体面,便早晚找个过儿,把她卖了去。吓一吓,这丫头也不敢不听从。再不听,直截寻个牙婆卖去了事。”
果然,男人不止在床上猥琐,提起裤子下了床,那就更猥琐!!
顾萌萌心情复杂,见贾政确实不愿收了莲房,再想当时情况,就是单纯的酒后乱~性,并不是早就对她的丫头留了心,意识到这点她本是该高兴的,可见贾政对无辜的小丫头如此无情,忽然有些灰心。
她对如何处理这事已有了头绪,此时便没情没绪地对贾政说道,“老爷不想收她罢了,何苦一定要卖她?她既然发誓不愿出去,那就不妨仍把她留在府里使唤,小孩子家的,过几年心思就变了,到时再赔银子送她出嫁不迟。老爷去跟太太说,调她去别的地方使唤吧,离得远远的,也不至于妨了老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