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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蘅被人紧紧搀着去了前殿,佟皇后已然带着一众人等着了。
安王妃瞥了眼小娘子,转而看向佟皇后笑道:“方才还在坤宁宫远远儿的甬道上,就瞧着九皇子,筠哥儿,铮哥儿还有个阿渊都守在那儿,筠哥儿那倒是好说,可瞧着九皇子和铮哥儿紧巴巴盯着的模样,待会子咱们新郎官一来,指不定得要刁难多久了。”
小娘子脸一热,朝佟皇后一瞥,瞧着佟皇后高高儿扬起的唇角,就知道佟皇后的心思了,要娶小娘子,那就得实打实拿出十八般武艺,三十六计的气势来,掌珠一样的小娘子,哪里就那么好娶了的?别人愿意,她还不愿意了。
罢,如蘅微一收颌,只能为那人默念一句,自求多福了。
果然,齐毓是喜气洋洋,大摇大摆的领着浩浩荡荡迎亲队伍朝坤宁宫,那喜乐吹得那叫一个震天响,隔着一层又一层的宫门,那坤宁宫正殿都清清楚楚听到了。
可一走到那宫门口处,齐毓却是被眼前的阵势给震了一下,得!只怕是没得好了,虽是这些想,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好歹他也算是太子,他那小舅子说不定就收一收了。
一想到这儿,齐毓也不怵,利利落落一撩袍子走过去,笑得是如三月春风。
“阿渊。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俗话说,先挑软柿子捏才是正经,齐毓挑着眉似是而非的瞥向安郡王,瞧着是笑,却是把齐渊给梗了一下,酝酿了许久才打着哈哈道:“这不,我都跟着阿筠。阿铮来凑热闹的。”
得!这小子倒是把球又给扔到他两个小舅子身上了。齐毓笑意更深,上前几步,拍了拍佟如筠。佟如铮,又看向齐祤道:“毓德宫这会子好酒好席都备着了,我特意让何德寻了好几坛子绍兴陈年花雕给你们搁在那儿的。”
一听到有好酒,还是好几坛子绍兴陈年花雕。齐祤第一个有倒戈的心思了,喜不咧咧的瞥向佟如铮。齐渊他们道:“有好酒,咱们可得拼一个去。”
齐渊一旁看戏不搭腔,瞥了眼一旁的佟如铮,佟如铮一瞧眼前笑意盈盈的齐毓。得!太子这是想个个击破啊,那哪行,临出门他就跟自个儿媳妇吹嘘。今儿一定得好好给他这太子妹夫摆个龙门阵,哪里能就这么灰溜溜回去了。
“酒咱们还是等着晚上行了交拜礼慢慢喝。这会子吉时也要到了,皇后娘娘她们估计都等在里面了。”
齐毓一听,只当不明白其中意味,笑一笑道:“还是冠勇侯说的对,那我就先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齐毓刚一抬步,佟如铮却是隐隐挡在前面,勾起粗憨的笑:“一直听闻太子爷文武皆姝,不知可有幸一睹?倒也不麻烦,就一套东山岳氏剑法就可。”
就可!齐毓一瞥眼前笑得爽朗粗憨的冠勇侯,他这小舅子可当真不为难人,一套岳氏剑法最是讲究,这一套下去,胳膊肘儿都得酸个好几天缓不回来,他这小舅子可知道不知道,今晚上还有洞房这一茬儿的?
一旁齐祤听到了,倒是恍然想起来自个儿戳在这儿的缘故,也傻不愣愣道:“对了,一说酒我竟差点忘了这茬儿,原在上书房老听纪师傅说二哥记忆极好,背的一手好文章,二哥今儿说说那《梁惠王篇》和《公孙丑篇》,我老是记不住。”
齐毓被生生梗住了,齐渊在一旁瞧了是憋不住的笑意,一碰着齐毓直盯盯的眼神,终是把嘴边儿的笑意给硬生生憋回去,握拳轻咳了咳:“那个,可别瞧我,京陵里的老规矩,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儿太子爷高兴,也该让我们这一帮子人都乐呵乐呵,想来多发点喜钱,咱们都能沾沾喜气。”
齐毓生生给咽住了,看向佟如筠时,佟如筠倒是颇为和然:“太子爷即兴作一首应景的诗就好。”
不得不说,终究算是有个人向着他了。
就这样,齐毓为了娶个媳妇,是耍得了剑,作得了文章,撒的了喜金,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才算正儿八经跨进了坤宁宫的宫门。到了坤宁宫门口,自然没有一敲就开的理儿,又是来来回回发了几个轮回的喜钱,瞧着坤宁宫上上下下的宫女儿内监捧着鼓鼓的钱袋,笑得跟熟透裂缝儿的石榴一样,这宫门才缓缓开了。
打开门那一刻,只瞧着一众的嫔妃命妇簇拥着佟皇后立在门口,佟皇后就跟镇宫的一样,端端然立在那,手中捏着大红的细绸,而喜绸的另一端不是旁人,正是一身大红喜裙,蒙着喜帕的小娘子,就那样静好地站在那儿。
佟皇后静静看了眼眼前的一身大红吉服的齐毓,转而偏首看向蒙着喜帕的小娘子,手中的喜绸捏了又松,松了又捏,不知道为什么,佟皇后心里只觉得梗着疼,小娘子虽不是自己一手养大,可终究在身边长了一年,一年,不长,却也不短。
佟皇后转身看了眼红着眼,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的佟母,而身旁扶着的崔氏和薛氏,早已默默偏头拿帕子抹泪,嫁女儿的心,终究是一样的。
佟皇后缓缓回过头,缓缓将喜绸交到齐毓手中,手松下的那一刻,只觉得喉头一滞,禁不住的一阵难受,默默偏了头,拿绢子拭了微湿的眼角。
小娘子虽瞧不到,终究是听得见,手中微微一紧,佟皇后手中紧紧攥了攥绢子,微不可闻的吸了一口气,瞧着面色平然。可语中分明是难抑的哽咽:“你们……要好好的过日子。”
齐毓微一震,看到佟皇后眸中的期望与深意,终是点了点头:“毓,知道了。”
好好的过日子,是最容易的,可又是最不容易的,尤其是在这幽深的后宫。情意是最难能的。
“去吧。”佟皇后终是轻叹了一句。
齐毓微一拱手作揖。转身看向身旁的小娘子,提步缓缓朝门口走去,如蘅只感觉到手中的红绸微微一紧。心下一颤,终是缓缓跟着去了。
佟皇后领着众人立在那里,目送着这一对小夫妻,因着规矩。终究只能送到这儿罢了。
到了殿门口,佟如筠已然立在门槛外。深深看了眼齐毓,便缓缓转身道:“蘅儿。”
小娘子身子微一颤,便已经感觉到身旁送亲的女官扶着自己搭上筠哥儿的背,出嫁的小娘子。绣鞋是不能沾地的,长兄如父,因而背嫁自然就落在佟如筠这个长兄身上。
“蘅儿。可稳了?”
一声温温和和的问语,小娘子心中一暖。从喜红帕子下传来糯糯的应声:“嗯。”
佟如筠将小娘子实打实背了起来,稳稳的朝宫门口迈着一步又一步。
小娘子趴在筠哥儿身上,感觉到温热而熟悉的气息,只觉得温暖极了,这一世,她大抵是幸福的吧,母亲,哥哥,老祖宗,姑母都陪在自己的身边,而今,还有一个他,小娘子心中一暖,只觉得眼眶有些禁不住的湿润。
筠哥儿感觉到背上有一丝湿湿的,身子略微一顿,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缓缓看向身旁的齐毓,蘅儿嫁给他,大抵是可以放心的吧。
待到了坤宁宫门口,佟如筠将小娘子轻轻放下来,小娘子刚踩实了,便被人轻轻扶着,微一倾身,被送进了红缎围的八抬彩轿中,小娘子刚坐稳,便感觉到喜轿缓缓离了地,而迎亲的队伍又是将喜乐吹得个震天响。
这一世的婚礼相比前一世更是空前的盛大,宫中銮仪卫跟随送亲,与新人年命相和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两人,率属官四十人,护军参领两人率护军六十人负责迎娶,而步军统领负责替送亲队伍清理开道。虽然这送亲队伍是从顺贞门出来,最终还得从顺贞门回去,可却是要实打实绕整个京陵城一整圈。
这就是天家的派头,即使送出送进的门都是那一道,也得拿出普天同庆的气势来。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拖了极长,只怕足足能占了两条街去,街边是早已被清理好的,百姓都被拦在两边儿挤着看热闹,毓德宫也是拿出了十足的银子,阔手阔脚的撒了一路的喜钱,喜得那些百姓们恨不得当今太子爷天天娶亲。
何德在一旁瞧着那银钱叮当叮当撒了一筐又一筐,苦着脸简直心痛的肝儿疼,可瞧自家主子,大红喜服,束发金冠,扬扬洒洒坐在高头宝马上,嘴角勾的跟十六的月亮一样,真真儿是喜不自胜了。
何德在这儿苦着脸,孰不知齐毓却是咧着嘴角,看着下面恭贺祝福的百姓,心里那叫一个高兴,能娶这样的好媳妇,就是再多撒个几筐银钱又如何?一个字儿,值!
一路的吹吹打打,从皇城到东门,从东门又回到皇城,到了毓德宫宫门口,感觉到喜轿停了下来,小娘子从盖头下瞧到了一丝亮光。
“太子妃,咱们到了。”
小娘子搭手上前,刚倾身出了轿门,手里便被塞了一柄光莹的玉如意,女官又递上那大红的喜绸,如蘅捏在手里,感觉到喜绸那边微微一紧,透过盖头,瞥到了身旁那抹大红金线龙纹袍角,还有男子的小羊皮靴,小娘子唇角微抿,心里满满的暖意与安心。
如蘅被女官扶着一步一步跨过掐金红毯上搁着的一道一道关卡,马鞍,火盆,直到进了正殿,小娘子被女官扶着艰难地跨着高高的宫门槛儿,天家就是这般,什么都端的与众不同,就连脚下的门槛儿都比旁人家高许多。
小娘子正暗自吃力地拽着曳地喜裙,却陡然发现身旁的人似是顿了步子在静静等着自己,小娘子心里一暖,心跟裹了一层蜜一样,甜腻腻的。
正正经经进了正厅,门外喜悦哗啦哗啦响彻半边天儿,门内小娘子虽瞧不到,却能听到轰轰然的喧喜声,凑趣儿声。
行叩拜礼时,小娘子是被身旁的女官抄着朝下拜的,有几次,小娘子只感觉到头上的凤冠沉的都要“哐啷”一声坠下去,小娘子时不时都想腾出手去扶一扶凤冠,但奈何一只手牵着喜绸,另一只手又被女官紧紧搀着,哪里得空?
不说旁的,这凤冠若是坠了下去,她第一个肝儿疼,那是啊,只这一个凤冠得当出多少家底儿来?想着方才齐毓那扔银钱的阵仗,小娘子心里默默念叨了一下,以后她若当了家可不能再让他这般阔手阔脚了,话虽是这样说,但小娘子眉角的喜意与甜蜜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可见,人说小娘子心口不一,这话再真不过了,这媳妇儿啊,就得宠,可劲儿的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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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有不受待见高堂,外有虎视眈眈贵女,她是被宠了,也被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