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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了几日的安宁突然就被打破了,顾沧澜坐在龙椅上黑着一张脸听着下面的武将汇报战况。
“安王率领五十万人马兵临城下,其中一队黑衣人武艺高强,守城的将士根本拦不住,还望陛下拿主意。”
“安王何时有了那么多兵马?这一次又是谁在帮他?”
“末将还未查出是何人所为。”
帝王脸色铁青,心思想着必然是炎国那边的动静,原本以为指着联姻可以与炎国合力吞并慕国,现在却是三国兵马打到了自己的都城下,当真是讽刺。看着自己手里的一颗棋子的势力不断壮大,是无比的愤恨。自己不断削弱他的兵权,以为釜底抽薪就能折了他所有的翅膀,却不知他那一手谋划比自己还要更胜一筹。自己的妻子、两个女儿,一个个的为了那个身份低贱的男人背叛自己,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锦嫣原本是顾沧澜手里捅向顾君烨的一把利刃,不管是不容于世俗的感情,还是精心掩盖的身份,都能让他永无翻身之日。耶律白芷为了那个男人宁死不屈,生出的儿子却是如此薄情,哼,他顾沧澜一生何时如此失算过。
重重的冷哼在大殿上回荡,群臣惶恐,唯恐近来喜怒无常的帝王将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
顾沧澜见没人吭声更为恼怒,龙目往下一扫,喝声说道:“都哑巴了吗?安王都打上门来了众位爱卿莫不是都等着开门投降。”
“臣等不敢。”
不敢?他们若是有一丝忤逆之心,今日断不会让他们走出大殿。
“丞相大人呢?莫不是跟他们一样也无计可施?”顾沧澜斜眼看着白素逸,又朝一边的顾君甯瞥了一眼。
被点到名的白素逸抖了抖袍子慢吞吞的跪下拧着眉说道:“启禀皇上,纵然安王有五十万人马也不足为惧,臣听说了一事,于皇上而言绝对是好事。”
“何事?”
众人竖直了耳朵等着丞相大人道出真相,不料白素逸再也不开口,顾沧澜宣布退朝,单独留下了白素逸。
“太子也跟着过来吧。”
就要跨出殿门的顾君甯听见身后的声音颇为诧异,不过既是顾沧澜发话也就只好转身跟上了前面二人的脚步。
离开皇宫的大臣找到自家的马车匆匆离去。涂成内涌进的一批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几处众多家丁守护的大宅,直奔主屋而去。
原本处于弱势的安王军马在柘右手下的强烈攻势下,逐渐打开了一处处防口接连不断的涌进城,大街上无边的厮杀蔓延,点起的火星顷刻间变成大火,措手不及的人们纷纷逃跑,刚刚下了朝的臣子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被远处的厮杀声震乱了阵脚,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召集妻妾商议逃亡之事。固若金汤的皇城何时变成了如此局面除了守卫在城墙上的将士没有人知道缘由。几匹快马飞奔出了皇宫,沿着小路出了涂成,却是奔着仙云镇而去。
仪福宫内,长德劝着顾沧澜赶紧离开皇宫,“皇上还是随着侍卫们先离开吧,安王的军队怕是马上就要打进来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陛下在,祁国根基就在。”纵然到了如下境地,在皇宫数十载的总管大人依旧打着两手牌,帝王之争不死不休,他不得罪任何一人便能在江山变更中保的一席之地,荣宠不衰。只是这次的一番话却让顾沧澜大怒。
“逃?哼,朕乃天命之人,惧那乱臣贼子作甚?狗奴才,你是在诅咒祁国江山不保,巴不得祁国赶紧灭亡吗?哼,就算朕成了亡国之君也要让你们所有人都给朕陪葬。”
“陛下明查,老奴绝对没有那样的心思呀,老奴所言句句为陛下的安危。”
猩红的眸子让帝王扭曲的面容更为狰狞,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带着嗜血的杀意,一旁的顾君甯看得胆寒,这样的父皇真是越来越陌生了。
“父皇息怒,儿臣相信长德公公不敢忤逆父皇。”
“休得替他辩解,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狗奴才拉下去给朕执鞭刑。”
“皇上饶命啊。”
长德的求饶没有换来顾沧澜的一丝转变,脸色更黑,命侍卫赶紧拉下去。顾君甯皱着眉看着不敢再说一个字。皇后娘娘的事儿居然将一向不怒自威的帝王变成如此暴戾的模样。或许是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帝王居然被自己的身边呆了二十年的女人算计,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可是顾君甯实在想不出一向雍容端庄的皇后娘娘缘何做出那样有背夫妻纲常的事情来。为了安王?显然不是,为了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对自己的丈夫用尽杀招实在是说不通。
顾君甯还在一旁思考,孰料怒气在胸的顾沧澜正无处发泄,见自己最后一个能用的儿子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呆,一时间怒不可言,一双大掌拍向身边的梨花木桌子,暗红的桌子顷刻间断裂,也惊到了顾君甯,抬眼看见顾沧澜怒瞪着自己心下一惊低眉说道:“父皇息怒,城中兵马能支撑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儿臣愿意亲率精兵去迎战,若能拖些时辰,也让父皇和丞相的大计得以实施。”
此话正合顾沧澜的意,眼下能保住江山就行,帝王只有一个,太子却可以再立。计较了这些后,顾沧澜收敛了丝丝的怒气开了口,“皇儿有心朕甚为欣慰,朕立刻将宫中的两万精卫给你,一定要重创安王,甯儿,你可莫让朕失望。”
帝王脸上的怒意已经不在,眉角上扬,明明笑着,却有些恐怖阴森。那一声“甯儿”给顾君甯的记忆要回到十多年前了,而最后一句,他却在朝堂上听了无数次,那时,二皇子顾君烨几乎被所有人认为是太子的不二人选。高堂之上,那人也对着十多岁的顾君烨慈爱的说道,后来,那少年战功赫赫,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为眼前这个男人呢打下了半壁江山,成为祁国妇孺皆知的安王殿下。
没有由来的周身发冷,顾君甯低下头徐徐说道:“儿臣遵命,定然不负父皇的厚爱。”
顾沧澜欣慰的笑了笑,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块皇宫侍卫调动的令牌递给顾君甯。
出了仪福宫的顾君甯看着外面受刑的长德一眼,抬脚飞快离去。
而在仙云镇的一座院落里,容锦慕坐在锦嫣一旁看着身边的抄着佛卷上的佛经,眉头轻皱,一丝不苟的模样,红袖在一旁执着团扇。
容锦慕歪着脑袋,一页抄满后就伸手拿过来放进胳膊旁边的锦盒里,三人分工明确,时间过得倒也快,忽略掉外面的情势,假装现世安宁,只将注意力集中到桌子上的佛经上,那该有多好。
一个卷宗已经全部抄完,锦嫣放下笔捏了捏发酸的脖子。
“锦嫣,既然累了就不要再抄了,安王爷久经沙场必然能平安回来。”
“保平安?”
“难道不是?”似乎想到了什么,安慰的说道:“安王平安回来之时自会捷报传来,以后,嫣儿便是祁国的皇后娘娘了吧。”眼神里的一丝丝落寞被小心掩盖,只要眼前这个歌女子过的好就行,他不会强求太多的,永远都不会。
锦嫣没有反驳他的话,保平安吗?他不会告诉容锦慕抄这卷佛经的目的是为赎罪。战事过后,黄沙扬白骨,为上位者的权谋而牺牲的无辜者又会魂归何处,九泉之下,可会控诉他们的罪行?
百万将士,多少人在今日殒命,一卷佛经怎么够?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蝉鸣声此起彼伏,红袖摇着团扇的手一顿,警觉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一沉暗叫不好, 一把推开身边的两人,只听“嗖”的一声,一把匕首破窗而入,从三人中间穿过刺入墙壁上。
“啊,有刺客。”
锦嫣和容锦慕被红袖一推跌倒在地上,反应过来的锦嫣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尖叫的容锦慕无语的说道:“喂,你还不快起来。”
容锦慕是吓坏了,听了锦嫣的话缩着头说道:“哦,知道了,锦嫣,你招惹了什么人,人家都上门在刺杀了。”
“这些人的目标是公子不是我家王妃。”红袖开口冷冷的说道,眼神却是看着窗外。好强的内力,若是来人众多,只怕今日凶多吉少。
容锦慕拉着锦嫣站起来走到红袖身后紧张的说道:“怎么可能,本公子秘密来此更没有招惹任何人,怎么会有人来刺杀。”
红袖的话让锦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胳膊的男子,红袖没有对容锦慕解释,眼睛、耳朵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外面值守的侍卫听见屋子里的动静立刻搜索起来,一队人走进来就谏言三人安然无恙舒了口气,开口道:“末将等人保护不周还望王妃赎罪,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王妃和公子随末将离去。”
眨眼间外面便想起了兵器的碰撞声,窗外依稀掠过几个黑色影子。
“红袖,来人武艺高强,咱们快快离去吧。”习武之人一眼辨明高下,如今殳戬不在,她只能祈求王爷留下的人马能够拖一段时间也好让他们搬来救兵。
“好。”
“喂,带上我。”容锦慕死死的抓着锦嫣的袖子,锦嫣看了他一眼应了下来,她不能丢下他不管,更何况外面那群人有很大可能就是冲着容锦慕来的。
侍卫带着锦嫣三人抄小道进了后院,从马厩中牵出几匹马,几人翻身上马从后门离去。容锦慕不会骑马,锦嫣一愣,看了看周围,上马的只有自己和红袖,只好和他共骑一匹,红袖心生不快,不过情况危急还是忍了下来。留下后面的一片厮杀,三人骑着快马朝着顾君烨的大营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