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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日早朝的表现定然会让主子万分满意。”齐远由衷的赞美。
容锦慕停了停脚下的步子,闪烁着眼神道:“可是这样的朝堂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更怕父皇的江山毁在我的手里。”
齐远温和的笑了笑安慰道:“陛下还年幼,初次接触朝堂有些不自在是必然的,陛下无需妄自菲薄,陛下是君,天下子民都是臣,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陛下只需相信自己是对的,那么便不会出错。还有就是,陛下在天下人要自称为‘朕’,九五之尊,唯一人在上,不管陛下是否心甘情愿,居于高台之上,既有世人艳羡的权势财富,便要失去自由与本心。”
容锦慕悲伤的点了点头,这些他不是不懂,他曾刻意去了解容乾晟的生活,也知道他的无奈与辛酸。“齐公公,若是我……朕无法让慕国安然立于三国之中父皇会不会对朕失望。”
齐远眼里升起一抹心疼和无奈:“陛下不要忧心,主子和您一样,这九重宫阙虽尽享繁华却不是心中所念,即是囚牢,离开反而是解脱,可陛下现在是君,为君者当以天下为重,主子的意思是,陛下尽心皆可,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三分天下的格局早就是岌岌可危,稍有不慎便是毁天灭地的动荡,而在三国中历时最为长久的慕国早已由盛转衰,他清楚,容乾晟也清楚,或许还有更多的人也清楚,只是不忍点破罢了。
容锦慕受教的点了点头,二人不自觉的走到了祈欢殿,祈欢殿内灯火通明,容乾晟看见来人疲惫的眸子清明了些,站起来走到前去微微笑道:“锦慕来了?”
“是,儿臣来看父皇。”
齐远将殿门合上,默默的站在门外守着里面的父子二人。
容乾晟苍老了许多,看着他两鬓花白的头发容锦慕辛酸的差点掉下眼泪,最后只剩下连续的哽咽,“父皇……”
“唉……”容乾晟皱了眉叹气,“锦慕,是父皇委屈你了,慕国大势已去,于乱世之中难保一夕覆灭,将这样的担子和亡国的罪名压倒你的头上实在是父皇的无奈,锦慕,这位子不好做,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晃动的烛火将二人的影子拉在墙壁上,容锦慕只觉如醍醐灌顶,自己十年的所作所为到了今日的地步不过是一场玩笑和毁灭而已,不觉悲从中来声音哽咽,“父皇,如果我不出现,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他是不死做错了?
“锦慕,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命运便已经被书写,不,是连父皇的,还有嫣儿,我们容氏所有人的命运,这一切的一切,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被掌控。只因父皇的懦弱,容氏一族的衰落,便只能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成为他们翻云覆雨的棋子而已,即便你不出现,也会有人把你送到父皇的身边。”枉他曾为人君,却在失去权势后才明白这些帝王之道。
容锦慕听着容乾晟的话语只觉周身逐渐发冷,莫大的恐惧围绕在周身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锦慕,你只需好好活着,江山社稷父皇不会逼迫你,不论如何,父皇不想在失去你母妃之后再失去你们。”
容锦慕点了点头,容乾晟看着他的样子愧疚不已,终究是他明白的晚了,才会处处受制于人。“锦慕,父皇不能再留在宫中了,原谅父皇自私,你我父子二人不能在天下人面前相认,这慕国江山的重任从此就需要你一个人来抗了。”
“父皇,你为什么要走?慕儿已经昭告天下了,您是慕儿的叔父,即便现在慕儿是慕国的新皇,您也是太上皇呀,没有人会怀疑的。”好不容易好到的归宿,手里抓住的浮木怎么能轻易放手,这陌生的地方只让他分外的感到恐惧,若是离了容乾晟,他怕自己会摁不住逃走。
容乾晟看着单纯的容锦慕万分痛心,“父皇的存在终究是一个隐患,一旦被人利用,我们父子二人和慕国便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慕儿莫要担心,父皇只是暂时离开皇宫而已,父皇找到栖身之所之后会派人来告知你的。”
容锦慕咬着嘴角不说话,想了许久终究是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心里有万般不舍却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父皇一定要保重自己,可安排好了随行人员?儿臣去为父皇送行。”
“不,此事知道的人呢越少越好,明日早朝时父皇亲自去说立马就走,这事拖得越久越对锦慕和慕国不利。”这个时候,他是个慈爱的父亲,也是慕国曾经的王者。
容锦慕带着一双朦胧的泪眼,无声的点了点头,心内的自责和伤感无法言说,也让他更加的后悔自己的出现,以及对南正逸心存了丝丝的怨恨。
容乾晟把木驰留在了容锦慕的身边,即便容锦慕已经做了安排,他还是让木驰连夜出宫给顾君烨带信让顾君烨明日帮忙护送容乾晟安全离开,顾君烨收到信后没有异议,如今呆在慕国已是无济于事,他只能先撤兵回去,就不知道顾沧澜还会不会让他顺顺利利的回到涂城。
第二天,顾君烨的大军整军待发只等慕国的来人然后带着容乾晟离开,顾君烨坐在马上直到晌午也不见容乾晟出现,心内疑惑不已,正在这时一队人马飞奔而来,马蹄卷起的尘土看不清来人的模样,直到人马到了眼前才让顾君烨看清了马上一脸焦急的木驰。
“木大人,你怎么来了。”开口的是早已不耐的馗远。
木驰翻身下马拱手急切的问道:“王爷可见到了皇上?”
“皇上?”顾君烨拧眉。
“是现在被封为慕国太上皇的臣的主子。”木驰以为顾君烨没有明白自己口中的“皇上”是谁开口解释道。
“不是木大人让我们在此等候吗?本王从早上到现在并未见到来人,所以一直在等待。”
木驰大骇,容乾晟今早在上朝时突然去了未迟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容锦慕请辞,只说思念故去的贵妃娘娘,想要离宫去云游为贵妃娘娘积福。帝妃二人伉俪情深天下皆知,这理由也算合理,在百官全了几次后太上皇始终不愿意改口,既然是早就下定的决心旁人也就很快放弃了劝阻只说些安慰的话,容锦慕百般不舍,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一身湖蓝薄衫的男子搞不留恋的走出了未迟殿,早朝还没有下,所以一路走出皇宫也就没有人阻拦,也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却不想容乾晟出了宫后就不知所踪了。就在刚刚容锦慕听说顾君烨大军还未撤离便知出了大事,自己快马加鞭赶来不想果真是大事不妙。
“木大人莫要心慌,现在还是细说一下当时的事情本王也好拿些主意。”
木驰原本是火烧眉毛,被顾君烨一提点也就冷静下来,向顾君烨原原本本说了容乾晟的计划和今日离开时发生的事情。
听了木驰的话顾君烨陷入思索,他不曾深究容乾晟的离开是为何意,现在想来也是一步不得已的妙棋,现在看来还是被有心人提前得知了消息,在城外劫走了容乾晟,至于是何用心已是昭然若揭。
“和太上皇一起离开的还有谁?”
“皇上的贴身暗卫自是不会离身,身边除了苏夫人没有带任何随从。”
“苏夫人?”帝王的安慰顾君烨自然知道,而中间还有一个女人就令他怀疑了。
“苏夫人是贵妃娘娘的陪嫁宫女,娘娘去了之后,公主多次让太上皇纳了苏夫人,太上皇前些日子才松的口,只是苏夫人不要名分,只让我们称呼她一声夫人。”见顾君烨脸上有怀疑,继续说道:“苏夫人对太上皇用情至深是万万不会加害于太上皇。”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君烨也不好再计较便收起心底的怀疑,只是这下子事情就更难办了。
木驰也知此事有些为难,顾君烨的十万大军不能一直呆在这,这次让顾君烨白跑了一趟已经是万分对不住了,心下思量万千,最后二人商议了下便让施明琅带着人马回去,馗远带着两千精兵留下搜寻容乾晟。
纵然顾君烨带来的人马里有人不愿意此事还是决定了下来,木驰回宫带了三千人出来开始大规模的在颜城附近找人,虽有心隐瞒此事,可还是被一些人知道最后传了出去,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朝堂又掀起起了一阵动荡。南正逸只关心的问了几次事情的进展,丞相黄允对容锦慕则由信服变成了怀疑,可是当帝王身边的齐远公公送来一封信后黄允沉默后半日最后将手里的纸片烧去,拱了拱手说道:“臣相信太上皇,也会尽心辅佐新帝,尽心保新帝安危,保慕国四方安宁。”
齐远笑了笑,二人客气一番,齐远又回到了皇宫,从此跟在容锦慕身边尽心尽力,也让底下不安分的奴才渐渐安定下来。
然而此时朝堂上因着太上皇的失踪越来越不安分。而在外搜寻的顾君烨和木驰半个月下来依旧一无所获,甚至将搜寻范围扩展到半个慕国。
六月的天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绵延的雨不停,虽不大却一直牵动着人心,阴霾的天气笼罩着颜城,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