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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下来阴姬精神都很不济,出神的厉害。
虽然我并不知道曹丕有何良策,可既然他这般胸有成竹,我也无须担心,便带上阴姬去拜访身为折冲将军的甘宁。
赤壁之战军报时有传来,我也听过甘宁的名声。赤壁一战在乌林阻挡曹军的正是此人,可见他并非一般的将帅,拜访一下是非常有必要的。
刘备今时为左将军占据汉中,西邻巴蜀。况且又与孙权有姻亲,我们虽然乘水路而行,墨竹身上的黎鸦却帮了大忙,不仅探得一些重臣有西取巴蜀之意,还打听到了甘宁。虽然我也知道仅靠黎鸦不可能得知这般详细,墨竹在此处必然也有帮手。但是游说甘宁这件事,却非我不能。
甘宁此人豪爽好结交,轻生重义,因此与他相交只需表现的豪爽,无所隐瞒便可。平常的金银珠宝只怕无法让他心生信任,那么以何种方式前去拜会就需要好生斟酌一番。
坐在房中苦想无意,便叫上墨竹一并前往,换了男子衣裳出门驱车而行,马车颠颠簸簸行驶,我挑起车帘张望,沿街有些不起眼的店铺。绕城半圈,我欲放帘休息片刻,却正巧经过一家玉器铺子,上书:博古斋。
驾车的小厮是本地人,我喊他住下,问道:“敢问小哥,可知道那甘将军喜欢些什么?”
他勒住马儿,挠挠头道:“甘将军为人豁达得很,若是说喜欢什么……”说罢他私下瞅瞅,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告诉你,这话可不能让旁的人听去了,甘宁就是一地皮流氓,不过倒真是有本事,反正他不喜欢诗书,倒是喜欢兵器。去年听说不知从哪弄来一柄青铜剑,喜欢的不得了,不过没过半年青铜剑就被贼人偷走,为了找出这把剑,他差点把这建邺城给掀了。最后也没找到。还是主公把自己的佩剑送给他才消停下来。尽管如此,他还耿耿于怀的。”
我看看墨竹,道:“你可知道关于青铜剑的事情?”
他听罢转过头来,“天问、残虹、墨眉、非攻。其中两把青铜剑皆是我墨家代代相传的剑。
天问乃是始皇秦赢的佩剑,非攻已经百年未现世了。只怕他说的这把青铜剑是残虹吧,墨眉一直在我身上。”
我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是残虹?”
他扯扯嘴角,“要从荆轲刺秦说起说个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总之,残虹剑是我墨家之物,失踪已有两百年,我们墨家的耳目,可是多得很呢。”
我不再言语,既然如此,那只好退而求其次,再寻些别的贵重之物拜会甘宁。我下车向那博古斋走去。
踏步店内,入眼皆是各色玉器,通体透白的白玉壶,晶莹剔透的碧翡翠,博古架上架着白色玉璧,内里有红润的血丝,一老者走上前来,道:“这位公子想要些什么?”
我指指挂在那墙壁上,通体乌亮的玉剑,“那个。”
他面露喜色,对我竖竖拇指,“公子眼光真好。”
我笑笑,“没想到在江东这样的地方,还能见到墨玉,店家生意做得真好。”
他起身去将那柄玉剑取下,小心帮我包好,道:“公子一看是个懂玉的,小老儿知道这桩生意是做成了,也就不管公子多要价儿,三千金珠,公子收下?”
我悠悠:“若我拿着三千金珠过去,也是能谈成的。”转身朝门外走去。
前脚刚踏出门槛,身后店家便把我叫住,“公子,你也莫让小老儿太亏了吧?公子说多少?”
我转身,露出一抹浅笑,“一千金珠。”
看得出店家脸都黑了,我继续道:“墨玉确实希贵的紧,只是可惜你这玉剑无人来买,挂这么久也成了你这店中镇邪的宝贝了,我愿一千金珠买下,你也说是我识货。不过这样看来,江东此地识货之人真是少之又少的。”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道:“你怎么看的出来这剑已挂了五十多年?”
我笑笑:“新玉必然光洁,温润闪亮。便是二三十年的陈玉,仍然是有灵气的。玉也如人,年过半百而无人赏识,面色死灰已了无生趣。”
他骇然,疾走两步将玉剑放到我手中,道:“公子与这玉是有缘之人,小老儿分文不收,这玉剑便送给公子了。只恳求公子一件事。”
我讶然,“店家有何事相托?”
他拉我进去坐下,倒了茶水与我对坐,面上有些难过,“不瞒公子,这柄玉剑乃是小老儿师父拼上性命所得,打造这玉剑的人是师父的好友,可惜剑铸成之日人便归了黄泉。师父说这剑戾气重的很,却因是挚友遗物无法释怀,这才存到至今。”说罢他伸手在怀中一阵摸索,拿出一块通体白润的玉璧,又道:“恳求公子将这玉璧带到官渡茅草村,前桃树下有个墓碑,只怕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若在,公子便把玉璧埋在墓碑下。若是不在了,那就埋下那珠桃树下吧。”
我接过玉璧,问道:“那墓碑是……”
他呵呵一笑,“是我师父。”
临走,我还是将一千金珠给他放下,两件玉器都是他上辈的遗物,如今一件,我要拿了去送人,不能不把金珠留下。
回到车上,我叹口气,莫名心中有些压抑。
墨竹不知何时拿了棋子自己对弈,阴姬看我回来忙欣喜地接过包好的墨玉剑搁下。
马车绕过几个巷口停在一宽阔门庭处。我们一行人下车,未到以先已经找人送来拜帖,是以才下马车便有人过来引见。
将军府朱门向南,大红灯笼高挂,台阶前左右两侧各立一石狮,威严的紧。管家将我们一等人引入正厅。
实在不得不说甘宁此人果真如传言那般极尽奢华,殿内柱子皆贴金,桌椅乃是上等的红木手工雕琢而成,高堂横匾以纯金而铸,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横在其上,曰:光济四海,奕世载德。可见他深的孙权器重。
我们入座后,有侍婢前来奉茶,管家退身前去请甘宁。
坐在殿中等候之时,我向侍茶的侍婢询问,“敢问这位姐姐,你家将军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么?”
她看我一眼,脸上有些红晕,回道:“公子切莫客气,婢子名唤菊韵,公子唤我名字便是。我家将军喜欢练剑,也喜欢和好友相聚对饮。”
我点点头,道:“谢谢菊韵姐姐,我还正担心拿捏不准将军喜好,得罪了将军呢。”
她脸上又是一红,“公子客气。”
正说着话,门外便响起来男子粗|的笑声,我一震,赶忙起身对来人施礼,“甄衍见过将军。”
甘宁刚刚踏进殿内,见我微微一怔,道:“我可听闻朝中有个大将军掾名唤甄俨。”
我再度压低腰身,回道:“小的乃是衍沃的衍,可不敢跟朝中大将同名呢。”
墨竹与阴姬随我身后一同施礼,甘宁此人倒也豪放,过来扶我起身,道:“甄公子不必这般惶恐,我甘某是个粗人。大家坐吧。”说罢自行坐于正座之上,又道:“坐吧,喝茶。”
我与墨竹对视一眼,抱拳谢过,便落座。阴姬立身于我身侧。
只见甘宁捏着茶盏轻轻吹了两口,长相倒也颇衬他脾性,穿着便服遮了脸上几分匪气。我倒是有幸在曹操挥师南下的时候见过一次曹彰,如此看来这甘宁与他脾性到颇为相同,只是曹彰却没有这么极尽荣华。
我示意阴姬将墨玉剑给我,起身捧着盒子向前走了几步弯腰,道:“小的也不知道将军喜欢什么,路上听赶车的小哥说将军喜欢罕见的兵器。小的不才,前些日子友人赠给小的一柄玉剑,不知道将军会不会喜欢。”
他搁下茶盏,“哦?”了一声,道:“你倒是有心。甘某确实喜欢刀剑,刀剑无眼能斩杀贼人。”说罢他眼中精光一闪,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我内心冷笑一声,他目光犀利,倒真想从人身上看出点什么,我也不心虚,左右除掉一个刘备,对他们都是有益处的,便安安静静捧剑立着。半晌,他终是收回目光,哈哈一笑,道:“甘某与甄公子素不相识,甄公子竟能如此相待,甘某心中痛快。来来来,速速将剑送上,我来看看。”
我扯唇一笑,道:“那便请将军笑纳。”抬步走过去,将剑送入他手中。只见他将盒子打开,脸上满是惊诧。饶是见过世面之人,只怕也会被这罕有的东西惊艳吧?
我含笑垂首,轻唤他两声,“将军?将军?!”
他才抬头看我,仍有些惊讶,“这剑可是上等墨玉雕琢而成?”
我点点头,“正是。将军看着……可好?”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这哪里是可好?甄小弟果然是能交心之人。”说完招呼一旁的管家,“速速收起来,好生放着。”又对我道:“说罢,甄小弟有何事尽管说来。”
管家将剑小心抱走,我盯着管家背影看了许久,直到管家的身影消失在外院,才悠悠道:“将军,小的不才,想向将军献策。”
甘宁伸手做个请的姿势,我道过谢坐在他旁边,侃侃而谈。“小的观看现今局势,那刘备占着汉中之地不放,显然是有要讲巴蜀纳入囊中的意思,若我所猜不假,快则今年慢则明年,刘备必然会针对巴蜀之地有所动作,这个时候将军如果能说动主公进攻巴蜀,刘备的想法必会落空,到时候我们便可牵制住刘备,地势又得到扩展,实力也必定增强。况且,如此一来,那北方曹军也定然不敢再贸然行动。”
他捏着下巴沉思一阵,开口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呢?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只是并未跟主公提起。一来,因为主公的妹妹是刘备的夫人,二来,刘备的野心没有漏出迹象,若贸贸然跟主提起,必得呵斥。”
我摇摇头,“起先确实因为联合抗曹而与刘备结为姻亲,将军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刘备此人可是典型的兔死狗烹。若他能一直对我们孙夫人同心同德,我们有何必与他大战?他如今将夫人遣回,哪里还顾念当初联姻的半点情分?甄衍觉得,此次将军再去同主公说明其中厉害关系,主公定然不会置之不顾的。”
他沉思一阵,忽然重重将身旁的桌子一拍,哐当一声,桌子应声掉落一个角。我一惊,墨竹率先挡在我前面,暗地里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
我起身轻轻把他推开,小声道:“没事。”
他微一额首,让出两步退于一边。
甘宁哈哈一笑,“甄小弟果然是胆色过人。好,我甘宁这就前往主公之处,甄小弟可要留在我府中吃酒。”
我忙上前拦住他,“将军何须这般急躁?昨日里小的可是见过小乔夫人,听夫人言下之意,周公会于明日早上前去说服主公攻打刘军,将军何不明日再去?”
听完我这番话,他饶有兴致的看我一会,“甄小弟莫不是因为知道周公要请命,才来对甘宁用激将法的?”
我慌忙做惶恐状,“小的哪敢如此?将军多想了。”
他又坐下,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既然这件事是周公划好的,甘宁于公于私都是想助周公一臂之力的。此事就这么定了。待我邀三五好友,过来与甄小弟一同对饮。”
我正欲回绝,墨竹已在我之先开口,“多谢甘将军好意,只是我家公子身患隐疾,不能在此多做逗留。”
甘宁听罢,吃惊的看看我,道:“我看甄小弟面色红润皮肤白皙,不像是有隐疾,怎的还有病在身?不若我请个大(dai)夫前来帮甄小弟诊治诊治?”
我轻咳两声,为难道:“这个……这个……既是隐疾自然是不方便让人观望的地方。多些甘将军美意了。”
甘宁低目在我下|身处盯了一会儿,露出理解神色,墨竹忽然挡在我前面,声音压得低低,“甘将军,虽同为男子,却也当谨守非礼勿视啊。”